《霍恩海姆的晨曦》洛微吟

445、盗火者（41）

　　想要做出一种合适的高等级魔药，对于维罗妮卡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她现在摸索出的几种可用魔药配方大多来自于黑石城堡图书馆里那些有关于古老炼金术的记载，许多被用于炼金制药的原材料她委托黑市帮忙寻找都不见踪影，想来是已经消失在世界上不再存在。更何况等级更高的魔药，原材料的提纯和配制难度也会直线升高。突破了魔导师的关卡以后，最高使用等级能达到高级骑士和野蛮人的龙鳞药剂都要变成入门级别。

　　她只能寻找那些危险程度较低的材料和替代品来降低魔药对使用者身体的影响。

　　“最好是一点不好的作用都没有……”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继续盯着自己面前的一柜子原材料发呆，想了一会儿之后，她看向表情有些开心的卢西恩，认真地思考片刻，“我不大熟悉风暴权能魔法的使用方式和魔法符文，为了让我的预估更加准确，能不能麻烦你在我面前用几个魔法，让我有个参考？”

　　“当然。”卢西恩二话不说点了头，将她拉出房间拿出魔法杖，刻意放慢了速度在她面前念出一句最基础的风刃魔法。

　　几道风刃化作回旋镖，在魔法杖间断成型，他们旋转着脱离魔法杖，又在一阵尖锐的爆鸣声中切断了几根落雪的树枝，而后悬停返回，却并未消失，就像一道转动的光环一样绕在主人身边形成保护。

　　哪怕被刻意放慢了速度，那几道风刃也还是形成得太快了，纵然维罗妮卡一直在认真观察分析，也还是一时间没什么头绪。

　　“风暴权能的使用方式和烈焰权能是一样的，依靠想象去使用自己体内的力量，控制它，”卢西恩晃了晃自己的魔法杖，几道回旋镖转瞬消失，变成一道旋转着卷起雪片的小型龙卷风，“魔法的强度和魔法师的等级有关，咒语和魔法符文则是使用高等级魔法的辅助。”

　　维罗妮卡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在自己脚边不停转动的小号龙卷风——她是见过他作战时的样子的，只要他想，他可以让这道龙卷风变大到能在战场上制造风眼，为其他人清理出继续向前的路。

　　很快，那道旋转的小龙卷就被他收回手心，后者微微一笑，将它放到了她的手里。

　　夹着雪片的龙卷风在她双手之间不停旋转着，不时吐出一些被风眼冻结的小冰晶，这个旋转的小东西却让维罗妮卡认真思考起来，不时嘀嘀咕咕地尝试模拟着。

　　“如果能把这个用来搅拌魔药的话……”她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行，再抬头想问的时候，却见那个将小风旋递给她的少年已经带上了满脸苦笑，片刻，他又认命地叹了口气，只是沉默地将那道风旋收了回来，不出意外的，又收获了少女那带着些疑问的目光。

　　在她忍不住问出声来之前，他无奈地在她头顶揉了揉，然而这点小小的郁闷很快就被打断——又是一大堆新的魔药订单被送到魔药小屋里，维罗妮卡在看到了它们的数量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同时在小屋里升起两个坩埚，想要多少节省些制药的时间。

　　“三百瓶魔力回复药剂和五十瓶龙麟药剂，这回可真是有得忙了！”她将头发简单绑了一下，披上斗篷重新进入工作状态，顺手把卢西恩也拉进了房间里，“还是要麻烦你帮个忙，卢西恩，能帮我完成一些魔力回复药剂吗？”

　　“哦，好吧……”少年认命地站到坩埚前开始摆弄那些原材料，“再这样给你帮忙下去我可真是亏，我都想找你要点报酬了！”

　　“可是，其他人和我学这个，他们也没找我要啊，”维罗妮卡在一大堆原材料的遮挡下努力抬头，“如果你想要的话，其实也可以……”

　　“我，我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卢西恩愣了足有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她还真的是好好想了一下给他发工资的事情，“比起这个，我更想找你要点其他的。”

　　“如果是我能办得到的，当然可以，你尽管提出来啊，”维罗妮卡认真说道，说到后来，她有些懊丧地用手指缠着头发，“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其实我早就想给你点什么，但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好像什么都不缺，无论我送给你什么，都……”

　　“那就今天晚上回去之后，你亲我一下？”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卢西恩就觉得自己的脸色又开始烧了起来，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是不是太冒昧了，就听到少女有些犹豫的回答。

　　“只是亲一下而已，这就可以了吗，这也太简单了，总觉得你好像有点吃亏啊，”她有些苦恼地说道，“我是想再给你准备点别的，但我是真的没有想好，凭我现在的能力还能弄出点什么你能用的来……”

　　“你这个样子，可真是，”卢西恩无奈扶额，往自己面前的坩埚里放了一些白桦树叶子，“如果你哪天被谁给骗走了，我又该怎么……”

　　“不会啊，”维罗妮卡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我不喜欢别人亲我，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是很粘稠的一种像是枫糖一样的感觉，就好像我被那个人捕捉，没法从这种情绪里挣脱出来一样，这让我很不舒服，但你从来都不会给我这样的感觉。”

　　卢西恩微微张口，这才想起来她和其他人相比还有一些很有趣的特殊之处，这已经足够让她不会像他所担心的那样容易被人骗走了。

　　“如果，我也会有和他们一样的想法，你会不会也像不喜欢他们那样子……”他看着自己面前那只因为沸腾而不停冒泡的坩埚。

　　紧接着，他就看到她将自己手头坩埚里的药剂全都分装起来，轻快地从那两口坩埚前跑到他面前，一副有点小生气的样子，还伸手在他脸上毫不客气地扯了几下。

　　“我都说了我不讨厌你啦，哪怕你有和他们一样的情绪我也不怕你，”说到这里，少女也像是有些小小的委屈，“所以，你为什么每次看到我的时候都要把自己给藏起来？”

　　少年微微一怔，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少女的目光落在那口沸腾的坩埚上。

　　“等等，你是不是弄错了香根鸢尾的分量，”维罗妮卡拿起旁边的长柄勺子在坩埚里搅动了一下，“我从来都没在配药的时候放过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效果……”

　　卢西恩很快想起来那是因为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轻微走神，没有特别分心看过自己放进坩埚里的东西。这让他有些歉疚地叹了口气，想要倒掉那些未成功的魔药汤剂：“抱歉，我重新来一遍。”

　　“等一下，”维罗妮卡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锅配错了的魔药看了一会儿，表情重新变得认真起来，“再往这里放五颗柑橘种子试试？”

　　少年连忙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原料瓶，按照她说的那样开始投放原料。

　　新的原料加入坩埚之后，原本无色的魔药很快就变作一种海水般清澈的蓝色，隐藏的魔法波动被彻底激活出来，在那锅药剂之间不停旋转流动着。

　　“你再往这里加一个你刚才放进我手里的小风旋试试看？”维罗妮卡思索片刻，继续开口。

　　这是一个奇怪的要求，但卢西恩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按照她说的做了。

　　随着风旋的加入，药剂中散乱的魔力慢慢开始有规则地随着风旋的方向被牵引流淌起来，不断地排除杂质。等到药剂中的魔力被提纯到一定程度之后，它的表面开始闪烁起如同宝石般细碎明亮的光，无数被提纯至极限的魔力碎片漂浮在药剂之间，

　　“效果应该是比以前的魔力回复药剂更强了，具体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不好说，看来更多的香根鸢尾是另一种可行配方。”维罗妮卡在风旋停止后确定药剂的性质不变，就将这些误打误撞被配出的魔药舀出分装。

　　卢西恩正想开口阻止，就看到她用长柄勺舀了一点新魔药，毫不犹豫自己先尝试着喝了下去。

　　魔药中的魔力碎片很快就将她的身体包围——它们缠绕在她的周围，努力想要透过那些锁链融入她的灵魂。而这像是让她感到有些痛苦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新药剂的效果比我的预估还要强，”这份痛苦却没有让维罗妮卡感到失望——她甚至还有些开心地弯起了嘴角，“以我现在的等级，使用它的时候会魔力回复过快过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负面作用，真不错！”

　　说完了这话，她就幻听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她的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缝隙，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强大的魔力从灵魂中迸发，直冲全身。

　　她刚想再开口对自己身边的人说些什么，就觉得眼前一黑，在对方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一头晕倒过去。

　　——看来，这种新发现的魔药还是会有一点副作用的，至少对于那些魔力强度暂时比较低的人来说。

　　维罗妮卡在意识陷入一片混乱之前，无奈地在心里对自己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