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洛微吟

281、神之极限

　　某位老教授决定了把自家学生给扔到天上住一晚就说到做到。他不仅把她带到好友面前拜托对方看着，还毫不客气地给她带上去几本等着她整理的笔记，把主恶魔对你出手我也不会放过让你007这回事给体现到了极致。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肯定能在交稿日之前完成……”周浅木无表情地把那几个厚本子拿过来，像一个沉默的打工人那样点头答应下来，并在内心哀叹一声自己今天晚上估计要向暴风眼冕下借张书桌来用了。

　　她答应得太快太干脆，看上去像是正在想着还能怼上几句的烈焰主宰反而沉默地盯着她看了有一会儿。

　　“算了，”他扶额，像是随便找了个说辞“你……好好休息。”

　　这一回，就连站在一边的某位风魔爵都看不下去了，露出难以理解的迷惑表情。

　　周浅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几个本子——她是真的很想吐槽一句好好休息这话老教授你说得就不亏心吗？

　　亏不亏心这种事情她似乎不会再得到答案了，因为烈焰主宰只是回头瞪了她一眼，就转身上了自己的不死鸟。

　　“真是麻烦……你差点烧干我的一片池塘，我还要下去把那处地方修一修，下一次如果你的权能再出现这种问题，能不能赶紧来找我，省得我还要一遍一遍地跟在你后面修神庙房子！”

　　可是，她不小心烧了神庙池塘——这只是第一次啊，这已经是她顶着权能灼烧的痛苦，尽可能地给神庙建筑减少危害到最低的结果，就连她也没想到这回权能的反噬会这么严重，整个池塘都能跟着遭殃！

　　周浅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却又多少觉得理亏，但是老教授这种存在毕竟不像自家男朋友，她可以做到自然而然地拜托她家领主大大在来看望的时候，力所能及地替她帮点小忙或是带些东西，但她做不到用自己的事情去麻烦老教授这种长辈。

　　“不要因为烈焰权能的事情责怪蓝宝石小姐啊，这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的事情，你刚刚继承权能的时候，还把神庙整个儿地烧过好几次呢，”听到这里，伊戈尔都忍不住开口替她解释了一句，“在控制权能这方面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还只是高级魔法师的时候，就能够做到凭借自己的灵魂力量阻挡阿萨兹列这个等级的主恶魔灵魂入侵，这已经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实在抱歉，主宰冕下，我真的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严重，以后要是我的权能再暴走，我就自己去关小黑屋……”周浅算是明白那间小黑屋的真正用法了，只怕就是老教授为了控制权能，不得不在神庙里给自己弄了个防火隔间。

　　“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用……”

　　烈焰主宰微微张口，像是还想反驳一句什么，想了想，他却将那句只说出口一半的话给重新咽了回去，向他们摆了摆手，就径直骑着自己的不死鸟离开，下去修房子了。

　　看这幅样子，总像是又因为她刚才说出口的某句话而憋了一肚子的气。

　　周浅一脸懵逼地盯着不死鸟远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片刻，又转向那位据说是已经和老教授认识了几千年时间的风魔爵冕下，后者看上去似乎也有些惊讶，若有所思地负手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老教授的心情变化速度堪比微观粒子之间的范德华力，哪怕是有着相互作用力也还是缥缈难测，她再想研究明白也毫无用处，还不如不要因为他的心情而浪费生命。

　　想到这里，周浅立刻收回心思，拿着本子，正想着向城堡的主人借一张书桌来用，仍是金发青年模样的风魔爵就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在你继续研究那些笔记之前，蓝宝石小姐——我这里有一些小问题需要你的帮助，是关于那份你送我的礼物。”

　　“当然，”周浅点头，“古辛先生您说……”

　　进入书房问明情况之后她才明白过来，所谓的一些小问题只是因为某位长辈不怎么会用电脑这种科技产品的某些功能，尤其是她托付许老送来的那台电脑还是最老式的大型台式机，需要手动输入代码解锁某些隐藏功能的那一种。

　　而曾经的战争英雄风魔爵冕下，他还不怎么习惯用键盘打字，给她演示的时候顺手从衣服前口袋里拿了副金丝边眼镜戴上，一手从旁边的保温茶壶里给自己倒了杯茶，另一只手慢腾腾地，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戳着键盘打字。

　　“实际上，蓝宝石小姐你的这份礼物我虽然很喜欢，它也能够帮助我完成许多复杂的计算工作，但是它有些时候在使用和寻找存档的时候还是不那么方便，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因为我的使用方式哪里不对。”

　　“这个只是测试版，古辛先生，确实有许多功能都没那么便捷，我给您改改。”周浅因为对方的手指戳键盘动作而忍不住偷笑一声，莫名想到了第一次用VR系统却无法在第一时间适应的那些爷爷奶奶辈。

　　她将对方换下坐到电脑前，十指如飞，麻利地输入系统代码，解锁文字和数据的高级录入功能，“古辛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给您抄一份常用代码表格和电脑快捷键组合可以吗？应该是足够解锁这台电脑的大部分用法了。”

　　对方微微点头，垂眼看着她下笔毫不迟疑，很快就写好一份常用代码列表，想了想，他又开口说道，“隔壁有一间小书房很少有人使用，如果你需要的话……”

　　“如果是今天晚上的话，我确实……”周浅想到那些等着自己整理的笔记就禁不住的头大如斗，片刻，又听到有系统通话的声音传来，看看时间，确实到了她家领主大大日常下班找她说话的时间。

　　她迅速给自家男朋友发了条私信，等了一小会儿确定对方已经阅读并同意之后，就向身边的人告知一声，当着他的面接起通讯。

　　周围场景迅速切换，变成高原城里的领主会议室。兰德尔·梅林正像以往的每天一样坐在书桌前，见到有前辈在场，他礼貌地站起身打了声招呼。

　　“暴风眼冕下，幸会，维娜夫人希望我代替她向您报个平安，”兰德尔·梅林语气还算轻松地开口，“这一次我想告诉莎法尔的事情也确实需要更多来自您的意见，这也是维娜夫人给我提出的建议。”

　　“是主恶魔的真身找到了？”周浅好奇猜测道。

　　“是的，这还多亏了玩家里的剧情党们，”兰德尔·梅林点头说道，“他们几乎把帝国那些可能的NPC们全都问了个遍，也用了一些，呃……奇妙的方法，有猜测之后就在论坛上发了几张攻略贴，我让那只天鹅顺着攻略贴的思路查下去，真的找到了。”

　　顿了顿，他的声音中多了些迟疑。

　　“你当时本能的怀疑没有错，主恶魔阿萨兹列确实已经苏醒，但没有完全醒来，他还没有恢复自己全部的实力，只能使用忒洛斯帝国女神之子的身份来进行掩饰，还有……他同时也是大陆各国暗影会真正的主人。”

　　“竟然能想到用教会的身份来掩饰自己的恶魔真身，还把自己发展得信徒遍布全国，在玩家们出现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这主恶魔，隐藏能力可以啊……”周浅对这位主恶魔的大佬操作惊叹到五体投地，接着，又有些疑惑，“不过，他都有了整个帝国的信徒给他提供力量，为什么还会弱到只能对我这种菜鸟动手，连主宰冕下都不敢正面对抗的？”

　　“这个我来解释吧，”伊戈尔轻咳一声，“烈焰权能被称为四种自然元素权能中最危险的一种是有原因的，它具备极强的毁灭和重生能力，如果着意毁灭己身，那种爆发力怕是连维娜都要头疼一下——而阿萨兹列绝大部分的魔力应该是都被他留了下来，打算苏醒自己的真身使用，一个帝国几百年的信仰力量，对于他的真身来说远远不够。”

　　“也就是说，这只是阿萨兹列其中一个还没有完全苏醒的假身，他真正的身体还在大陆的某个地方沉睡？”兰德尔·梅林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应该是和当年的维娜处于同样境地，但阿萨兹列或许保留着身为恶魔的记忆，性格也比维娜难以控制得多，维娜让你先来问我的意见而不是由她出手直接封印，也许就是因为事情有些难办吧……”

　　“确实难办，”兰德尔·梅林点头担忧，“女神之子在忒洛斯帝国有着极高的威望，所有普通民众都将它视作肮脏帝国中唯一的一束光明，这样的存在倘若贸然被人撼动，就会在帝国境内造成乱局——魔爵及以上的强者们不得参与人间政事，但主恶魔却已经深入政局之中，拥有了很强的根基，而维娜夫人又因为当年的约定所限，暂时无法真正出手对他进行封印，集合我与玩家们的能力，也只能做到对新眷属的发展进行控制。”

　　“难怪她会让你来问我的意见，原来是因为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伊戈尔理解地点了点头，“我能给你的建议是，倘若‘女神之子’的存在不再与政事关联，而你们能够确定阿萨兹列的真身所在，维娜就可以直接对他施加沉睡封印。”

　　“也就是说，如果‘女神之子’的身份不再名副其实……”兰德尔·梅林像是恍然间想通了什么，喃喃地将这话念了几遍。

　　这样的做法对于整个女神教会的根基来说无疑是堪比毁灭的巨大打击，这也意味着女神教会的立足教义将会摇摇欲坠……兰德尔·梅林在衡量过各方得失之后，很快就做出决定，“我懂了，多谢您的帮助，暴风眼冕下。”

　　周浅在暴风眼说出建议的时候就秒懂了对方的意思，也不再多和自家男朋友寒暄，挂断通讯之后，她有些迟疑地问道：“如果女神之子的信仰根基被彻底动摇，只能由教皇亲自证明女神伊西斯早已不存在，可是……”

　　“没有哪一种选择是绝对正确的，蓝宝石小姐，”伊戈尔微微摇头，平静地凝视着她，“神魔的存在超越人类，但神魔也有极限，也有他们无法去违背的底层条约——他们的力量必被约束，这也是当年魔爵及以上不得参与人间争斗这个约定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