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釉上彩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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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余的窑口很快就位，处理好一切的少年艾迪向匆忙赶来的诺曼军团长和高文行礼致意。
“你先去画室里练习画青花吧，艾迪，”高文还是抵不住心软了，对沉默低着头的少年轻声吩咐道。
“是的，先生。”少年立刻答应了一声，顺从地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上学吗？”等到少年走出门，周浅才犹豫着问出声来。
“艾迪一直认为他没有资格这样做，你知道的，莎法尔小姐，他以前曾经是个奴隶，”高文叹息道，“他坚决拒绝上学的事，我就没再劝过他，只能带着他学习绘画了。”
“这事也不着急，不过迟早还是要让他去上学的，不能只让他学这些。”周浅说道。
“可是，莎法尔小姐，如果那个孩子能够学到足以谋生的手艺，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了，所以您为何一定要让他去上学呢？”这一回，高文忍不住问出声来。
对方说出这话的时候，周浅才意识到对自己来说，义务教育的概念早就已经深入人心，但在这处游戏世界里却还是有些缺乏认知。
“……我们先不讨论这件事了，你们先过来看看这张图，”周浅叹了口气，心知有些患念的扭转不能着急在一朝一夕，索性便先解决温饱和技术问题，“我本人的绘画功底不够，只能先拜托你了，高文，能不能请你去拿个瓷胎茶杯，把这杯子背景里的青花和釉里红部分先画出来？如果害怕失手或成品率不够的话，可以多画一些不同图案的备用。”
她给出的参考图样就是在她所在世界创造出天价拍卖纪录的成化斗彩鸡缸杯。
高文立即点头答应下来。
他已经尝试过许多次烧制斗彩瓷器，却总是功亏一篑。多次失败下来，工匠们画过的釉下瓷胎也就攒下了不少，他只需要请人把它们全都搬过来供莎法尔小姐查看挑选。
随着青花瓷和釉里红的正式投入生产，瓷窑工匠们摸索出了一组更加适合遗失大陆的图案风格，这些画着各种花卉，产量极少的日常用具也在逐渐开始取代原来的金银餐具，成为各国贵族们用于炫耀财富的新宠。
而到了现在，贵族们最奢侈的流行器具也应该换一换了。
周浅很快从高文送来的瓷胎中选中了几组可以被作为日常使用的盘碗酒杯，打算等它们烧成之后免费送给三位魔爵一人一组用作前期投资。而高文也拿着鸡缸杯的图案回去琢磨分析了，她便将认真拿着那张图纸打量的诺曼军团长给叫来，打算先把这部分被选中的青花瓷胎烧完釉下彩部分。
放置瓷胎的时候，她想到自己还有个学生需要带着，索性将剩余的所有瓷胎全都一股脑地扣好放了进去，等待封窑。
“所以，莎法尔小姐，您真的愿意把控制火焰的方法全部教给我吗？”直到自己站在熊熊燃烧的柴窑炉火前，弗朗西斯·诺曼仍旧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别走神了，看好火焰焰心的颜色，不要升温太快，”周浅总算是体会到了一次看着徒弟手忙脚乱，自己坐在旁边悠哉悠哉吃零食的幸福感受，她一边吃着辣条，一边笑眯眯地指点着某个新手火把式，“控制住让所有胎体受热均匀点啊，重点看好放在最中间的那几组瓷胎，那里温度最高，别把它们烧坏了！”
“好……好的！”可怜的诺曼军团长站在窑炉前满头大汗，眼都不眨地盯紧了炉下火焰。
“不用那么紧张，第一次釉下彩的烧制需要一天一夜呢，你先控制着窑里平稳升温，”周浅语气一顿，继续道，“等到明天开窑冷却的时候，领主和帝国的海因斯小公爵会来我们这里视察工作，他们来的时候，你们一切照常就好。”
就是她可能需要头疼一下自己该怎么解释这种拐跑了对方的人过来打零工，做些流水线工作的事情。
“好的，莎法尔小姐，遵从您的意愿。”提到他们的领主，弗朗西斯·诺曼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地在控制火焰之余悄悄打量着这位未来的领主夫人。
“你看起来，好像有话要问？”周浅抬头看他，“是那本册子上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么？”
“不，不是的……”弗朗西斯·诺曼连忙摇头否认，“您已经在册子上将所有事情整理得非常清晰了。”
他只是有些想问，等她成为他们的领主夫人之后，还会不会来到瓷窑继续帮助他们而已。
他们的领主看似平和，实际上想法和许多人迥异，这点是他们这些被信任的下属们十分清楚的，他很希望这样的独特想法中同样包括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在婚后继续工作下去。
这也是许多他所见到的贵族们做不到，或是不愿看到的。
这样的念想在弗朗西斯·诺曼心里转过一圈，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问出来，因为就连他都会更倾向于让自己未来的妻子留在家中，不参加太多社交场面被陌生男人注视。
“莎法尔小姐，我只是想问您，等到您以后真正成为我们的公爵夫人之后，还会……来这里继续教我们烧瓷么？这里是需要着您的。”
这个问题让周浅沉默了片刻。
她很想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但她很快就想到，结婚后失去工作这样的事情就连全息世界都屡见不鲜，更不要说是女孩地位更低的遗失大陆。
感情上她相信他会愿意给她自由，但她是真的不敢百分之一百地作出保证。
“……我会的。”几秒钟之后她就给出了回答。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的话，她一定会去尝试着说服他的——如果他需要她去说服的话。
如果她没有成功……
周浅头疼地揉了一下太阳穴。
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患得患失想这么多的，说到底，这也都是不知多久后的未来需要去担心的事情。
好在诺曼军团长也看出了她微妙的心情变化，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熊熊燃烧的窑火之上。
两相无言。
直到窑火的温度彻底稳定下来，火把式只需要维持住火焰的燃烧和温度不下降的时候，周浅才向诺曼军团长提出告辞。
这确实是一件需要她提前去问一问的事情。
话虽如此说，周浅却还是直到回了领主城堡之后，仍旧没有想到这种话究竟该怎么开口。
这又何尝不是她心里一直存在着的隐忧。
“啊，莎法尔小姐，你回来了？”正在会客厅里带着秦羡鱼整理服装设计图的西德尼笑吟吟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莎莎我总算抓到你啦，”一个小团子炮弹似的从摇椅上冲过来，抱住她的腰，“有个忙你一定要帮帮我呀求求了！”
“没问题，你说，我能办到的话肯定答应。”周浅点头。
“就是，你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人偶小姐姐，能不能借给我，当时装模特儿开时装发布会啊？”秦羡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每个季度把她借我一次就可以，她真的是超级好看，特别适合当模特走台步的！”
“就这个？”周浅诧异，“当然可以，我改一下代码指令就行，你什么时候需要她帮忙，我就把她从晨曦号上调回来。”
“好哒，最近的时装发布会在一个星期之后，是一个礼服专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借一下小姐姐，给她量一下尺寸。”秦羡鱼笑眯眯地说道。
“等今晚晨曦号从新城回来？”周浅不确定道。
“可以可以，那就说好啦，等漂亮小姐姐有空了记得私聊我一声！”秦羡鱼立刻答应下来。
周浅转头看向西德尼，后者会意地立刻说道：“领主在书房处理公文。”
她点点头，默默向书房走去。
……
周浅来到书房门外的时候，那扇门正半掩着。借着那条隐隐透出烛光的缝隙，她能看到门内那个正在伏案书写着什么的侧影。
跳动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片刻后，他似乎写得有些累了，将手中的羽毛笔放回墨水瓶里，用左手支住额头。
……也罢，现在想这些未来可能会遇上的麻烦也没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不用因为身体虚弱而每次处理公务都不得不披着厚重的披风，身形单薄得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去。
周浅的脚步微微一顿，还是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在得到应允后走进房间，悄悄坐到他书桌侧面的椅子上。
这已经是他们彼此都十分熟悉的位置和距离，每一回他抽出时间来和她说话的时候都会在自己的书桌一侧给她准备一个座位，她也习惯了在走进来之后就坐到这里。
时至今日，他却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间似乎有些失落，却又很快微笑起来，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推到一边，果断地走上前去将她拉进怀里。
“你已经不需要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了，”他轻笑着解释，揽着他的女孩一起坐上椅子，“看来，瓷窑的事情还算顺利？”
“嗯……”她声音轻若蚊蚋，微微低头，“新季度的分红要下来了，它能给这里带来至少六千枚金币的领地收入。”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忽然收紧了些，紧接着，就是他在她耳边带着笑意的轻叹。
“谢谢你，莎法尔，我恰好在为两座新岛屿的建设投资发愁，这笔钱来得很及时。”
“可是，我们一定要用这样的姿势讨论正事吗？”想要问的事情这回是彻底问不出口了，周浅忍着笑抬头看他，“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像是那些借着自己丈夫操纵权势的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兰德尔·梅林甚至还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又很快得出结论，“没有你的话，我连权势都没有，我也完全不介意你帮我多分担一些工作，比如写信交往、财政表格、新领地开发……”
不了不了，告辞！
她已经快要忙成日常996了，难道还能想不开再加码，让自己007吗？
周浅微微张口，片刻，又低头笑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疑惑似乎也不用真的去问他了。
这个问题他早就给过她答案。
作者有话说第169章 釉上彩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