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
-
小满从院门外跑进来，满脸喜气，语气欢快：“小姐小姐，特使大人刚刚又派人来传话了，可夸赞了您一顿，给您带了一匣子宝珠，还说等他们回京，还要在皇上面前陈情，为小姐表功呢！”
宴兮躺在海棠树下的躺椅上，脸上蒙着蓬塞步王子送她的那块儿料子，正阖眼小憩。
听到小满喜气洋洋的大嗓门，宴兮眼珠子滚了滚，这才缓缓睁开双目，将那块料子扯到手中，坐起身来，却不像小满那样开心，脸色反而还有点严肃。
“又？”
宴兮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小满是真的很开心，使劲儿点头：“多亏了蓬塞步王子殿下，现在大家都知道糖水家是您的铺子了，是您又聪明又能干，这才能将铺子经营的这么好，别的什么人再想与您争夺功劳，那是再不能够了！这真是太好了！”
宴兮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布料，料子柔顺地从她掌中滑过，软绵舒适。
她也跟着小满点头，喃喃：“是啊，这真是太奇怪了。”
实在是不怪她疑神疑鬼。
实在是事情的发展太奇怪了。
宴兮虽然对自己的饮品很有信心，可她却没有自大到认为她的铺子天下第一的程度。更何况，蓬塞步可是王子，见过的好东西只可能比她多，不会比她少，若说是她的饮品凭借着从游戏里得到的新颖法子讨了蓬塞步的欢心，这倒是说得通的。
只是蓬塞步对于她铺子、甚至是她本人的推崇，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按照蓬塞步那边的公开说法，是王子殿下在街上闲逛时，听闻有一家叫做“糖水家”的铺子，售卖的饮品独特美味，很得大家喜爱，好奇之心顿起，便兴致勃勃地找去了店里尝试了一番。
结果一试之后，惊为天人，当即就派人将传闻中的糖水家创始人姜家三小姐——也就是她姜宴兮本兮——请到铺子里一叙。
可一叙之后，再次惊为天人。说是姜家三小姐——也就是她姜宴兮本兮——容颜美丽，行止优雅，落落大方，最为难得的是涉猎广博，说话也幽默有趣，极合蓬塞步王子的心意。
王子殿下容颜大悦，不仅从那之后，每日雷打不动都要亲自光临糖水家去买饮品，还亲自带着京中来的特使大人去尝鲜，言语中不住夸耀大祁人杰地灵，连一位普普通通的世家小姐都如此聪慧能干，他们对接下来与大祁的互市更加期待了。
这下可就不光光是私事，而牵扯到公事了。
大祁皇帝很是看重此次和谈，京中来的特使大人自然是铆足了劲儿，要全力促成和谈协议。眼下见蓬塞步王子如此推崇这位姜三小姐，自然是投其所好，不住附和。不仅自己也对着糖水家和宴兮赞不绝口，甚至还特意召见了姜显，大大夸赞了他一番。
如此这般之下，糖水家名声大噪，声望更上一层楼，在陵州城乃至临近的几个城池县镇都可以算是炙手可热。就连带着宴兮本人也声名鹊起，跟着大大扬名了一番。
这还是在姜显和姜望之用尽全力淡化她在其中的角色之后。
虽然姜显和姜望之可能是觉得她什么都不懂，怕让她担心，所以没有对她多加解释，只是严令她不能再出门，也不要再去见那位蓬塞步王子。
可宴兮却比他们认为的要聪慧许多。她甚至比他们更早一步、早在与蓬塞步见面之后，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特别是……在蓬塞步派人追出来送她那份礼物之后。
宴兮垂眸，将在她指间被攥的有些发皱的布料摊在裙面上，仔细抚平。
蓬塞步送给她的是胡人最好的羊毛棉料。对胡人来说，羊毛不缺，可棉布却很缺。将精挑细选出来的上等羊毛与细密的棉按比例混织在一起，再经过无数次手工搓烫，最后才能得到这么一块绵软舒适的料子。
最为难得的是，这块料子不似普通的羊毛制品那么沉重，反而轻薄柔软，上面甚至还有印染的纹饰，更是上上之品。
宴兮开始还以为这不过是一块料子，并不算过于贵重，后来在姜望之的解释下才明白，就算是在胡人王庭，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才用得起这样费工费料的东西。
也幸而有了这个由头，宴兮很是自然的提起料子，将一个图样展在姜望之面前，按捺不住急切地问他：“长兄，那这些图案，是什么意思啊？”
宴兮指的，其实正是她困惑已久、甚至还试图请霍朝宗帮忙辨认的那个图案。
蓬塞步送她的料子上，成规律满排着圆形的图样。虽然一眼扫过去看着是差不多的，可宴兮在仔细对比之下，还是发现了些许不同。
料子上一共有四个相似的图样。这四个图样，都是由两部分组成，上面一个大一些的动物，脚下踩着一个小一些的物体，外面再环着一个扭成圈状的圆环，让整个图样呈现圆形。
只是每一个图样中，大型动物、小一些的物体和圆环花样各不相同。有的动物宴兮认识，比如一匹龇牙咧嘴的狼，或是一只有些可爱的鼠。可有的动物宴兮却是不认得的，比如一头长着长毛的牛，或者是顶着两只巨大杈角的鹿。
而墨叔骨灰匣子上的那个图案也在这四个图样之中，只是因着匣子上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布料上有两个图样看起来都很像，宴兮分辨了很久，都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一个是挥着翅膀的鹰抓着只小鼠，外面环着草样环饰；一个是长角鹿踩着小沙狐，外面环着叶样环饰。
姜望之顺着宴兮的示意看去，稍稍迟疑一下，却没有单单看那一个，而是将料子摊开，将每一个纹样都细细看去，最后才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代表着胡人的四大部落。”
宴兮也猜出来了。她急忙又追问：“那哪个图样对应的是哪个部落呢？”
墨叔应该就出身于匣子上的图样代表的部落。
姜望之苦笑一下，下颌的胡子微微抖动：“我也不知道。”
看着宴兮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之情，姜望之又解释道：“胡人的四大部落有各自图腾，行走之时要昭示身份，图腾就够了。这个图样代表四大部落中的部族统领家族，只有血统最纯正的统领家族内部才会使用，所以流传并不广，我并不知道。”
沉默了下，姜望之还是不忍看宴兮失落，又柔声安慰：“如果你想知道，我去寻人探听一下，只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你别急。”
说不失望是假的，宴兮想方设法找寻了很久的真相，竟然机缘巧合之下突然出现了曙光，眼看着仿佛唾手可得，可伸手搂去，却仍是一无所得，自然会丧气的。
只是宴兮很快却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虽然蓬塞步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得而知，可不管怎样，至少有了大大的一步进展，宴兮已经很是满足了。
接下来，要准备的就是……
宴兮还在盘算着后面的计划，是该从原杞那里下手，还是等着小六那边的消息，亦或是再去找霍小将军帮忙，就觉脑袋一重，是姜望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的语调温柔，带着期待和几分不舍：“接下来，要准备的就是你的婚事了。”
宴兮：？？？
宴兮：！！！
完蛋了！
宴兮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最近忙着墨叔的事情，又记挂着霍朝宗那边的危险，竟然完全忘记了姜裴氏和姜显正张罗着给她定亲了！
她的准未婚夫……在青州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宴兮苦着脸，期期艾艾开口：“长兄……”
姜望之是万万没想到，宴兮连自个儿的终身倚仗到底姓甚名谁都没记住，只以为她婚前惶恐，想要拖延一段时间，又或是觉得婚仪仓促，有些不满。
如果有可能……他和父亲也想多留她在家里一段时间啊。
姜望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现在的情况挑一些告诉宴兮，既是解释，也好让她有点准备：“宴兮妹妹，你也不小了，马上就要嫁做人妇，我也就不瞒你了。若是按照我们开始的打算，三媒六聘都是要正正经经走一遭的，绝对不想委屈了你。只是现在的情况……”
姜望之看着宴兮带着迷茫的双眸，还是狠狠心，挑明了道：“现在，蓬塞步王子对你是赞不绝口，他对你有兴趣，我们都看得出来。我们知道，特使知道，皇上也就知道了。”
蓬塞步对她感兴趣？
开什么玩笑！她还在害怕这位王子要利用她，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危险事呢，怎么还会对她有兴趣？
宴兮没来得及反驳，就见姜望之一脸沉痛，又扔了个惊雷给她：“皇上此次和谈互市之意坚定，恐怕就算王子殿下提出要一位公主和亲，他都会答应，更何况是一位世家小姐了。只怕就算王子殿下没动这个心思，为了表达诚意，皇上都很乐意主动送人给他。”
“所以宴兮，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必须尽快成婚，在王子表露出想要你之前，或是在皇上听闻此事主动赐婚之前。”
宴兮：……
宴兮：本以为是救兵，一出手却是杀招，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事情？
某位不懂低调的王子，我真是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说第73章 第 73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