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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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在有了原杞他们的帮助，姜府已不能困住宴兮，若是她想，随时都能出府离开，从此天高海阔，任她自决。
只是倏忽间又快一月过去，宴兮仍安安分分待在白霓院中，甚至都没再去找姜裴氏的麻烦。连面对主动上门挑衅的姜珮兮，宴兮都只是笑意盈盈让她碰了一鼻子的土，打发走人了事，丝毫没有将她们放在心上。
因为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就算是已经有了初步计划，宴兮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胡人王庭遥远又神秘，路途迢迢，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太多了，须得做好所有预案，宴兮才敢出发上路。
而且，她准备要走、目的地还是胡人王庭这件事，是决不能让姜家人知道的。
不说正在兴致勃勃给她议亲的姜显和姜裴氏，就连兄长姜望之那一关都过不了。姜望之是真心希望她好的，在他眼中，自己这个妹妹柔弱又娇贵，她要去胡人王庭，简直与送死无异。
宴兮只能努力避开兄长的关心和嫡母的窥探，倚靠着原杞和府外的小六，偷偷摸摸积攒物资、收拾行囊。
小六收到了宴兮的要求，自然是尽心尽力帮她寻找路上所需的一应物品，且都准备的是最好的。除了将这些东西源源不断送进姜府里，小六甚至还拜托原格又带他进府一次，想要亲自给宴兮介绍这些东西的用法。
“三小姐，您上次交代的事情，我一直在想办法，因着怕引人注意，不敢大张旗鼓的打听，只能托几位私交甚好、口风严谨的好友去尽量查证。”
小六小心避开原杞和原格，低垂着脑袋，手上忙忙碌碌在那一大堆物件上逡巡，看似是在挨着介绍，实则压低声音，几近耳语：“只是胡人那边的消息毕竟难找，有两位友人出发行商还未回来，只有一位刚刚回城，说是‘日朗’这个名字在胡人那边也并不出名，并没有人听过。”
宴兮随手拿起一件叠的小巧的护甲仔细端详，一边双唇翕动，小声道：“我猜到可能会是如此，麻烦你了。”
小六点头，帮着宴兮展开那件护甲，将它平摊在桌面上，一边又不由皱眉，有些严肃道：“不过除了三小姐托我打听的这件事，我那位朋友还带回来些别的消息。”
宴兮倒是对别的消息不太关心，目光仍定在那件精致却结实的护甲上，满脑子都是“这是一个好东西，路上一定很有用”之类的想法。
只是小六如此说了，她便也顺着小六的话头，随口问道：“什么消息？”
“胡人近来似乎有异动。”小六飞快回，“往常与咱们做生意，他们多喜欢一些食物布匹、瓷器茶叶这类用品，可最近，他们却在大肆搜罗珍宝奇珍，听闻就连最西边的异族宝物，他们都来者不拒，不啻巨资也要网罗到手呢。”
宴兮仍有些漫不经心：“这倒没什么稀奇，不是听闻胡人现任的老王已是风烛残年吗？说不定是新王即将继位，他们找些珍贵宝贝恭贺新王，也是寻常。”
小六摇头：“不，除了这些，他们还在从各大部族召集会说大祁话的胡人，要他们尽快赶到王庭待命。我那位友人说……”
小六飞快瞟了一眼四周，声音更低了，宴兮必须得屏气凝神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他的一位出手阔绰的老主顾已经开始跟他拉关系，说是要与他合作，一起做互市生意呢。”
宴兮终于重视起来，正色道：“互市？胡人要与我们互市？”
在很久之前，胡人和大祁也是有过一段平和时期的。那个时候，胡人的首领骆迦王向大祁称臣，每年上交岁供，大祁皇上则回以厚礼，赐下胡人所需要的大祁物资。通过这种方式，战事得以平息，双方互开互市，互通有无。
一大批商贾依靠双边贸易发家致富，一大批胡人来到大祁，学习大祁的语言文化和生产方式，再将这些带回胡人地界，极大的推动了胡人的经济发展。
只是骆迦王死后，情况慢慢有了变化。
继位的骆息王开始渐渐拖延岁供时间，带来的岁供品也越来越敷衍，要求的回礼倒是越来越贪婪。日子久了，大祁自然心生不满，便也削减了回礼级别、缩短了互市时间，以示惩戒。
骆息王便悍然背弃盟约，率领胡人骑兵突袭大祁边境，趁着大祁边军毫无准备之时速战速进，一路烧杀抢掠，直朝着大祁都城奔袭，一路势如破竹。
大祁节节败退，眼看着情况危急之时，霍朝宗的父亲霍老将军临危受命，率霍家军奔赴边疆迎敌。霍家军英勇善战，经历几番鏖战，竟然生生扭转了战局，将胡人逼退回了沙漠之中去。
自那之后，霍家军便驻守在了陵州城，担负起了守卫边城的重任，就算霍老将军和霍小将军马革裹尸，也未退一步。
可从那之后，胡人与大祁进入僵持作战状态，两方的互市也就彻底封闭，再未提起。
只是现在——
“胡人说要互市？”宴兮下意识扫了一眼站的远远的原杞，“突然间？”
小六点头：“对。商人的嗅觉最为灵敏，我那朋友常走商路，他的这位主顾出手大方，大大小小也是有些身份的，突然要与他一起准备互市，想来是得了什么内部消息，看到有利可图，所以提前下手筹谋着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宴兮停顿了片刻，复又重新翻看起小六带来的那些东西来：“我知道了，如果猜测成真，这可是件大事。咱们的铺子先如常经营，到时候看看情况，再决定如何调整吧。”
小六应下，又将他搜集来的这些东西细细给她介绍了一次，这个火石遇湿也能打着，那个粉末冷水泡开非常饱腹等等，然后才在原格的护送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原杞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而是沉默的跟在宴兮身后，冷眼看着小满忙着收拾那一大堆东西。
宴兮琢磨着小六刚刚带来的消息，复又想想自那天之后，原杞明里暗里的打听墨叔的身份信息，稍加斟酌之后，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原杞，你过来。”宴兮对着原杞挥挥手，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笑眯眯先给她戴高帽，“你在日朗身边是得用的人，经手的都是要紧大事，想来一定是比我这种养在庄子上的眼界广博一些，也更见多识广。我这里有个问题想跟你请教，你可要帮我想想办法呀。”
原杞点点头，不置可否：“您说。”
宴兮脸上仍带着笑，却摆出一副好奇又向往的表情来：“你有没有去过胡人的地界儿？那边是不是条件很艰苦啊，如果要去那里，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吗？”
听到宴兮的问题，原杞轻飘飘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脸上，半晌之后，才开口回道：“我倒是去过。不过那边也与这里没什么不同，就是因着干燥少水，所以物表地貌很是相似，容易迷路，外加水源稀少，缺粮少米。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哦，”宴兮带着恍然大悟的神色点点头，然后又仿佛陷入深思中，喃喃道，“若是这样，那就需要多准备一些干粮和水，最好再准备几个指北针，应该能帮着辨认方向……”
原杞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将宴兮的自语听的清清楚楚。她又仔细打量了宴兮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宴兮被原杞的问题唤回了神志，也没瞒她，直截了当的：“我想去一趟胡地。”
“去胡地？”原杞背在身后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追问道，“怎么突然想去胡地了？那里可不好玩，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宴兮点头：“对。你还记得那天咱们挖出来的那个铁匣子吗？”
原杞自然是记得的。她飞快点头，目光灼灼盯着宴兮。
“为了寻找那位的身份，我这两天翻遍书籍，也寻机会到处去问，终于有了些进展。”宴兮语气欢快，仿佛只是在单纯的与原杞分享喜悦，“这种殡葬习俗，是胡人的呢！”
宴兮双眸亮晶晶的，不逼不让，直视着原杞：“所以我想将他送回去，送回胡地去。”
原杞怔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那您知道他是谁吗？”
宴兮这次摇了头，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苦恼：“还不知道呢。不过时间已久，估计我也是无从得知了，只将他送回胡地安葬，也就算全了我的一番心意了。”
她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去拽原杞的袖子：“原杞，如果我要去胡地，你会跟我一起去吗？还是你们就会回日朗身边了？”
宴兮面上带着不确定的惶然，语气中却满怀着希翼。
被她这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原杞神情一个恍惚，忽然间，似乎就有些理解了自家公子将他们派来这里的用意。
这位姜三小姐长了一副好相貌，神情清澈又灵动，无害又孱弱。虽然有些狡黠的小聪明和一副热心肠，可在大事上，还是靠不住立不起来的，的确是须得有人帮着才能放心。
更何况，不过是去胡地而已……
原杞沉默了一会儿，僵着脖子点点头：“公子让我们跟着您，那您去胡地，我们就也去胡地。”
宴兮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欢快道：“这真是太好啦！有你们在，我就安心了许多。”
原杞看着单纯的宴兮，似乎不知愁滋味一般，只是简单的快乐，不由在心中替她发起愁来：她要怎么才能寻到借口出府啊？不然……他们把她偷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原杞一直都在烦忧这个事情。
只是，还没等原杞想出个结果来，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便震惊了整个陵州城，甚至是整个大祁朝。
胡人要与大祁议和了！
由王子殿下亲率的议和使团已经在路上，用不了几天，便能抵达陵州城了！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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