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
宴兮最后还是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也说不清是一种捉弄逗趣的好玩心态，还是一种近乡情怯的难以开口，总而言之，宴兮并没有承认自己认识他，更没有告诉他自己就是陪陵县那个与他朝夕相处了将近一年的姜家三小姐，而是默认了自己的“鬼神”身份，就此在小将军面前过了明路。
而多亏了这个身份，她能知道好些军营里甚至是陵州城的秘密也就不足为奇了。
鬼神嘛，来无影去无踪的，也没人能看到它摸到它的，闲来无事的时候，随意在营中城里晃荡几圈，自然能听到看到好些东西。
霍朝宗在初时的几次小心试探之后，确认了这个“鬼神”对他没有恶意，也就非常顺气自然的指使起她来，简直是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一件“神兵利器”。
什么他不好出面的、或是需要做到了无痕迹的事情，他便都派“鬼神”去做。
隔着游戏，宴兮几次几乎要被他气笑：这是将她当做他的手下了不成？一个命令接一个命令的，也没见他有一点不好意思。
只是气归气，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小将军，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去做了啊。
宴兮一边在现实里气鼓鼓的嘟着嘴，一边在游戏里东跑西颠的，今天去听裴佩的墙角，明天去仓库检查军备情况，勤勤恳恳完成着霍朝宗交代的事情。
几次下来，倒是将霍家军军营摸得门儿清，哪里偷存着应急的军粮，哪里的守备最为玩忽职守，她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甚至还有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一条密道，看那密道中杂草丛生、蛛网交错的模样，宴兮估摸着，估计就连裴佩和霍朝宗都不一定知道。
在成为了霍朝宗专用的“包打听”之后，宴兮就此树立了她在霍朝宗面前“无所不知”的人设。
可是这一次……
宴兮手指虚悬在画面上方，犹犹豫豫的：这几日她没有登入游戏，胡人的事情什么的，她真的不知道啊……
那边的霍朝宗等了又等，还没等到“鬼神”的回复，不由皱了眉，下意识想要看看它在忙些什么，可视线环绕一圈，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目光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霍朝宗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起来。
自从这个“鬼神”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吩咐它些什么，它有时也会有些小脾气，可最终却还是乖乖去做了。
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鬼神”，却觉得他们之间隐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所以见不到面也没什么，它总是会来的，也总是会给他一些回应告诉他，它在他身边。
而此刻，霍朝宗忽然意识到，只要“鬼神”不主动与他联系，他就根本无法知道它的存在。
就比如现在，它只需要安安静静的，他就根本无从分辨，“鬼神”是现在还在，还是已经又离开了。
霍朝宗又耐心等了一会儿，屋子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突然飞起的纸张，没有悬于半空的笔墨，甚至就连床帐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摇动，连风都静止了似的，只有他一个人沉稳的呼吸，清晰响在耳畔。
霍朝宗皱了眉头，再度开口：“你还在吗？”
这四个大字出现在画面里那个光膀子小人儿的大脑袋上，唤回了宴兮神游天外的思绪。她急忙推了推霍朝宗的肩膀，示意她还在的。
霍朝宗感受到肩头的推搡，便知道了它还在，只是不想理他罢了。
小将军抿抿唇，少见的有些迟疑，甚至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行为来：它这么久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应该先对它表示一下关心？这么上来就直接质问它，它难不成是生气了？
只是少了一句关心而已，这就生气了，像什么鬼神，简直像个娇蛮的小姑娘。
想到小姑娘，霍朝宗不由晃了晃神，又想起了他生命中唯一可以称得上亲近的小姑娘。
陪陵县那位姜家三小姐，姜宴兮。
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久，霍朝宗自觉，自己也对她也比旁人多了那么几分了解。那个小丫头，表面上一副娴静温婉的无害样子，却也有着小利爪和小尖牙，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若是惹到她了，冷不丁就是一爪子过来，保管让你也痛上几分。
偏偏还最喜欢当姐姐。
见了他就要给他当姐姐，见了小木头也要给小木头当姐姐，就连那匹差点将她踩成肉饼的白马“疯子”，她都给人家当姐姐。
想到宴兮的做派，还有那副自觉很厉害、可其实看在他眼中很是虚势的样子，霍朝宗不由自主微勾了唇角。
因着少了一句关心就生气，倒是很像那位的风格。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立刻就被霍朝宗很是唾弃了一番。
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救了他，还收留了他许久，他这么咒人家像个“鬼神”，实在是有些忘恩负义。
霍朝宗思维敏捷，脑子极快，自己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不过只是瞬间而已。
也多亏他的聪明脑袋，才让他堪堪避免了大型尴尬现场。
宴兮正埋着脑袋，几乎要将眼睛挨上玉璧，努力分辨着霍朝宗头上一行又一行飞快闪过的小字。
霍朝宗是她花了好感值兑换出来的游戏人物，所以宴兮不仅能看到他说的话，还能看到他心里的想法。
只是霍朝宗的思绪实在转的太快了，一排一排的小字出现又消失，宴兮拼了命也没能看清，他想的这么一大段到底都是些什么。
小字消失了，小将军又恢复成了惯常的冷脸模样，只是再开口时，却避开了刚刚那个让宴兮难以回答的问题：“你最近没有出现，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有我能帮忙的，你可以告诉我。”
呦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来都是将她当做手下的兵卒使劲造的小将军，竟然开始关心她了。
宴兮轻哼一声，唇角却不自觉上扬起来，乐颠颠在床上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然后用指尖勾起桌子上的笔，歪歪扭扭开始写字。
因着在玉璧上写字，总是与用纸笔不同，宴兮很难掌控笔画，便尽量精简语言：“好。”
小将军看着面前再看多少次也仍觉惨不忍睹的大字，努力不表现出嫌弃来，将那张被一个字就占满的纸挪到最下面，点点头：“那就好。”
小将军并不擅长关心人，所以虽然努力想表达一下关切，也只干巴巴问了这一句，就再没什么说的了。
倒是宴兮心系着他的处境，想再问问他关于胡人的事情。
宴兮在屋内找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将窗边放着的一只茶壶推到霍朝宗面前，又提起笔，在那只茶壶之后，歪歪扭扭画了一个小人儿的轮廓。
霍朝宗垂眼一看，只一沉吟，立刻就明白了宴兮的意思：“你是说胡人？”
明知道霍朝宗并不能看到她，宴兮还是在这边笑眯眯的拼命点头，又去戳霍朝宗的肩膀，表示赞同。
说起正事，霍朝宗的闲适之心一扫而空，手指在纸面上宴兮画的那个人形物体上轻轻敲点，沉声开口：“近几年，胡人侵扰边关的频率陡然提升，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宴兮推推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
“我觉得反常，便让黑甲军的密探去胡人王庭打听情况，才知道老王病重已久，王庭中以太子和七王子为首，各个首领们分庭抗礼，互相倾轧，已经开始争夺王位。”
黑甲军便是霍朝宗以霍家军干将为核心，新组建的那支秘密军队。经过几年的训练，现在已经兵强马壮，各个弓马娴熟，是一支只听命于霍朝宗的、极为得力的力量。
“我开始以为，他们是在为了夺位积攒功绩，所以各个都想来与我们打上一打。可是最近，我整理近几年全部侵边记录时，忽然发现，每一次在胡人侵袭之前，裴佩总是会出发巡城，从无落空。”
“而在黑甲军密探到达胡人王庭后，这个链条又延长了一些，”霍朝宗的声音愈发冰冷，“每一次在裴佩出发巡城之前，胡人王庭总会有探子出城，看那方向，正是朝着陵州城而来。”
“当然了，如果说动兵之前需要先派军探，也能解释的通，但我总是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怎么每次都这么巧，时间赶得如此正好。不如说……”
霍朝宗忽然顿住了。他眉目都笼着一层寒冰，默然不语。
可宴兮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他在怀疑，裴佩与胡人有勾结！
宴兮被这个想法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滑落，只觉得冷风直往后背里钻。
裴佩身为守边大将，却与胡人勾结，这可是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是近些年，虽然胡人多次来袭，却最多也就只能劫掠一些东西回去，一直都没能攻下任一城镇，若说是为了这个勾结，也有些过于牵强附会，并不能服众。
只是宴兮却全然相信霍朝宗，相信他的直觉和判断。
如果他觉得有问题，那就必然是有问题的，区别只是这问题的大小而已。
裴佩……
宴兮忽然又想到了刚刚在画面上看到的，与裴佩坐在一起的朵帮。
宴兮打了个寒战。
朵帮这个名字很是奇特，所以她当时费了好大劲才记住的。可如果，这是一个胡人的名字……
“朵帮、朵帮……”宴兮喃喃自语着，将他的名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念了好久，忽然埋头于画面中，在霍朝宗的桌子上摸索起纸笔来。
她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着字，虽然歪歪扭扭，却撇捺清晰。
写完了，宴兮扔下笔，将这张纸拎到霍朝宗面前，急切的乱晃着。
霍朝宗伸手接过在半空中上下飞舞的纸张，垂首看着这两个难看的字：“朵帮。”
“你让我去查这个朵帮？”
宴兮拼命推他的肩膀。
对，去查查他，去查查朵帮。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第 53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