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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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兮重新回到客屋之中，看到霍朝宗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脖颈上的乌黑也已经干干净净的，是一个白嫩嫩的崭新的崽了。
而与他对比，邋里邋遢的华大夫身上却增添了一些血迹，再配上他沧桑的面貌和衣着，倒更像是刚从胡人刀下侥幸逃生的样子。
宴兮觉得，这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体现了华大夫的工作价值，便想着怎么也该说些什么感激辛苦的开场白。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华大夫已经率先一步张了嘴，拒绝了她所有无关紧要的客气词。
“病人受伤很重，最凶险的一处是在胸口，刀伤很深，暂时止了血，但是需要每日重新上药包扎。”
他的动作是与外表不匹配的敏捷，几步就跨到霍朝宗身边，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一把将他身上的被子扯了下去，按住他就开始给宴兮比划：
“纱布结在这里，解了结以后先拆后边，再拆前边，拆到了伤口的地方要动作轻柔，如果血和纱布黏在一起——是一定会黏在一起的，就用干净帕子沾上水，一点一点化开血痂，慢慢撕下来。”
“药粉在这里，上药的时候不要用手触碰药粉，直接从瓶子里倒到伤口上。等到药粉与血混在一起成了糊状，就赶快包扎，等到药粉干了就没用了。”
他一连串说完了换药的事情，立刻动作麻溜放开了被当做教具的霍朝宗，也不看一眼僵在原处的霍朝宗，也不问一句宴兮听明白了没有，自顾自地继续道：
“不要吃辛辣，不要吃过甜，不要吃发物，如果在乎伤口留痕，也不要吃色重的食物。不用刻意忌食荤腥，但是鸡头鸡翅鸡爪鹅肉不要吃，可以多吃猪蹄，但是不能吃猪头肉。”
说完了，动作迅速收拾好医箱，挎上就准备走人。
走到宴兮身边，他停了下来，对着宴兮摊开手掌：“钱给我。”
宴兮也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可是面对如此彻底的高效率，也很是怔了一会儿神。
“哦，好，您稍等。”宴兮从小满那里接过钱袋子，顿了一下，抬起头，不得不补了一句，“那个……多少钱？”
对上华大夫明显的嫌弃神情，宴兮忽然感觉自己真是太不高效了，简直是拖了他的后腿。
华大夫皱着眉头满脸不耐：“你看着给吧。”
看着给？这如何看着给？
宴兮也不知道该给多少，心里又着急，直接放弃了那些散铜板，在钱袋子里捻了不大不小一块儿碎银子出来：“麻烦您了。”
银子将将要落入华大夫手中，宴兮忽然停住了动作，厚着脸皮又追问了一句：“您能不能稍等一会儿，我找个小厮过来您再教一教他……”
华大夫抬起脸来，大而无神的眼睛盯住宴兮，开口却是个反问：“那你学会了吗？”
宴兮生怕华大夫觉得她麻烦又不听讲，急忙赔笑：“您说的很清楚，我是会了的，只是……”
“那不就成了。”华大夫非常理所当然的，“你请了我，我就教你。你已经会了，再想教谁，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与我无关。”
说罢，将银子从宴兮手里抠了出来，非常潇洒的离开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留下一句废话。
宴兮立在原处，还保持着一个递出银子的动作，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与坐在床上的霍朝宗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晃神。
竟然莫名感觉，华大夫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行吧。
宴兮很快重新振作起来。不就是上个药嘛，她已经会了，还能有多难？
对上沉默的霍朝宗，她耸了耸肩，语气轻快，还有心情调侃他：“小卓你听到了医嘱的，明天我来帮你换药，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做心理准备哦。”
要不是得维持他“不会说话”的人设，霍朝宗几乎就想要立刻反唇相讥了：医嘱也说了你可以教旁人的，你怎么不听呢？
折腾了半天，天色也暗了下来，夜晚到了。
厨房早已准备好了晚饭，只是全是按着宴兮的口味做的。看着面前或是飘满了红辣椒、或是盖满了糖霜的几道菜肴，宴兮和霍朝宗都沉默了。
宴兮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再次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故作镇定喊来了小满：“去让厨房再做一碗清汤面来吧，加些青菜，再卧上两个鸡蛋。”
想了想，又补充道：“别放酱油。”
然后转过脸，对着霍朝宗笑：“你还这么小，身上可不能留疤。现在不注意，万一以后的娘子嫌弃你，到时候哭也来不及了。”
霍朝宗对于吃的并不在意，对于留不留疤更不在意，却很是在意能不能赶快好起来、赶快回到陵州城霍家军里去。虽然他并没拿到军中实权，可是有他在，裴佩总会顾忌一些，搞那些小动作也得收敛一点。
若是他“死了”，恐怕要不了多久，霍家军就真的要成裴家军了。
他知道宴兮是为了他好，反正麻烦的也不是他，不过多等一会儿罢了，便没表现出什么异议，安静坐在那里，看着宴兮吃饭。
宴兮吃饭与旁的贵女不太一样。她吃的很优雅、很好看，却吃的极快、极利落。除了对口味有要求，她也不挑食，筷子上下翻飞，挟到什么吃什么，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很快就将桌面上的盘子吃空了大半。
就连经常在军营里跟一群糙汉子们抢吃的的霍朝宗，看着她的眼神都从漫不经心变成了惊讶钦佩。
他没见过多少姑娘也没多少见识，姑娘家们吃饭都是这样的么？
等霍朝宗的清汤面端上来时，宴兮已经吃完了。
宴兮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的，忽然多了一个人在旁边陪着她，虽然他不会说话，也不能陪她聊天解闷，可宴兮还是觉得新奇和快乐。
眼下霍朝宗才刚开始吃，她就也没离席，仍然坐在凳子上，双手托腮，笑眯眯看着霍朝宗艰难使着筷子，努力往嘴里夹面。
“你用点劲儿，手指往前捏一捏……对对对……哎呀，小心溅了一脸。”
宴兮被他笨拙的样子逗得直笑，语气里满是愉悦，却并不带有一点嘲笑，只是单纯地觉得开心。
霍朝宗在她灼灼盯视下浑身都不舒服，胳膊一抖，面条就掉回了碗里去，溅了他一脸的汤汁。
宴兮一边嗔怪着，一边非常自然地掏出帕子，倾身过去，仔细帮他擦拭脸上的汁水：“别着急，慢一点呀。”
又是那阵香味。
似乎是花香，又似乎带着一些果香，甜甜的，却不腻，温柔将霍朝宗包围，将他整个人都缠绕在香味之中。
仿佛让人沉醉，又似乎让人无法逃脱。
霍朝宗一颗心不由“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手抖得更厉害了。
宴兮帮他擦完脸，微一低头就看到了他颤抖的手。
这一次她没被逗笑，却很是担心地拉起他的手掌，小心翼翼上下移动着他的胳膊：“伤口疼成这样吗？我能帮你为些什么？需不需要再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然后补充了一句：“不请华大夫……咱们换一个。”
正如从来没有人说过要养他一样，也从来没有人会在他受伤的时候，温柔的看顾着他，然后担忧地问他能为他做些什么。
面对着这从未遇到过的照拂，向来杀伐果断、孤身闯入敌军营帐也能冷静自持的霍朝宗，竟然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他微微低头，看着宴兮乌黑的发顶离他越来越近。她发上簪子几乎要戳到他的下巴上，流苏簌簌拍打在他的肩膀处，似乎也一并拍打入了心头一般，痒痒的，让他有些慌张。
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霍朝宗忽然伸手，一把推开了宴兮。
宴兮被他突如其来的推搡吓了一跳，跌回凳子上，看着霍朝宗满脸通红，也不用筷子了，忽然举起碗来，连汤带面的一口气“呼啦呼啦”都吸进了嘴里，然后站起身来，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走去。
很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宴兮疑惑了一会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越笑越开心，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小卓怎么这么容易害羞，真是可爱。
她一定得好好养着他，等他长大了，再帮他找一个媳妇儿来。看那个时候，小卓是不是还是这么害羞。
被霍朝宗这么一闹，宴兮的心情很好，一直到躺上自己香香软软的床，唇角还是翘着的。
临睡前，她习惯性将手伸进枕头下面，摸出一块玉佩来。
翻开表层玉璧，熟悉的那一行字再次缓缓浮现：此次开启系统需要消耗10努力值，剩余11努力值，是否需要开启？
上一次还剩17，消耗10以后本应该还剩7，现在还剩11，说明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不论多少，总归是挣到了一些努力值的。
只是剩的毕竟不多了，她不舍得就这么用掉。
宴兮点了“否”，将玉佩重新塞回枕头之下，闭上了眼睛。
睡觉，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