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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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珮兮最后是被姜望之强制带走的。被半拖半拽拉上马车之时，她还在拼命嘶吼着：“姜宴兮你个小贱婢！你就是个不知礼数不懂尊卑的泼妇！你且等着，你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就不要怕旁人知道！你若是以后还能有一点好名声，我就不是姜珮兮！”
姜望之面色难看，一个眼刀飞过去，姜珮兮身边的小丫鬟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怒骂都遮了回去。
宴兮虽然脸上没有了笑容，可与状若疯癫的姜珮兮相比，简直是冷静自若又端庄有礼。姜珮兮不能开口了，趁着这个绝佳的空档，宴兮清清淡淡开口，声音却不大不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身为姊姊，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妹亲冷嘲热讽，然后又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也不知道是谁不知礼数、不得名声。”
姜望之管教完一个妹妹，又赶快管教另一个，皱眉看向她，沉声道：“宴兮妹妹。”
宴兮耸耸肩，不说话了。
姜望之本来是打算进庄子里坐一坐，吃个饭，详细了解一下宴兮的近况的。只是现在这个情况，眼看着是不成了。
他对着宴兮欲言又止，沉吟许久，终于还是道：“珮兮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父亲和母亲都很想你，我已经在劝父亲接你回去了，你再在这里忍一忍，很快就能回家了，啊？”
姜显和姜裴氏很想她？
开什么玩笑。
宴兮心下冷嗤，对上姜望之带着些殷切的目光，却没有表露出来，乖乖点头：“好的兄长，宴兮知道了。”
又是那个听话懂事的姜家三小姐了。
姜望之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这个小妹妹的额顶，却忽然发现几年不见，她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伸到半截的手掌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仍然沉默着站在宴兮身后的霍朝宗身上。
小少年脸如冷玉，眸子漆黑，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感觉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形立桩，而刚刚出手掀翻姜珮兮的时候，却又气势过人，莫名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姜望之上下打量着他，一言不发。
姜望之看他的时间过久，久到宴兮都有点怀疑自家兄长是不是准备教训他一顿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却是对着宴兮说的：“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家住何处？”
宴兮急忙回答：“名字叫小卓，被我带回来之前在陪陵县外流浪，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不知道家在哪里。”
姜望之点点头，对着宴兮道：“我知道了。你想让他留下，就留下吧，我会帮他把籍契都办理好送来。”
“送到你的手上。”姜望之格外加重了些语气，特意多强调一句，虽然目光仍是看着宴兮，可话中的警示意味却毫不掩饰，“姜叔是能靠得住的，如果他有二心，不要手软，让姜叔处理掉。如果你不敢或不忍心，就派人去找我，我亲自来解决他。”
“知道了吗？”
姜望之的话一点都不客气，明显是在敲打小卓。
宴兮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便也没再反驳，再次乖巧点头应承下来：“好的兄长，宴兮知道了。”
磨蹭许久，姜望之终于还是踏上马车离开了。宴兮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可沐浴在这光晕之中的宴兮，神情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萧瑟之感。
霍朝宗看着她，忽然觉得平日里那个乖巧温顺、什么都说好的“菩萨小姐”并不是真正的她，那个直来直往、还特别喜欢逗弄他的狡黠庄主也不是真正的她。
而此刻，就是再委屈也不愿在旁人面前露出一点端倪的、没有人护着她所以就自己强撑着保护自己的这个倔强小姑娘，才是宴兮真正的样子。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还在努力护着他。
霍朝宗本来是不想出现在姜家人面前的。他的身份特殊，保不准就有见过他的人，会将他的消息透露到裴佩那边去，还是将自己隐藏在庄子之中为好。只是，看到她受了欺负，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他就已经站了出来。
并且也不后悔。
霍朝宗把这一切归因为自己最看不得有人欺负弱小，总是想为弱势者出头撑腰。
就在他面上不动声色、脑海中却已经游思乱想时，宴兮转过了身，对着他露出了一个他最近已经很是习惯的笑容来。
“小卓，以后你就是有籍契的人啦，再不用担心去做流民流浪了。”宴兮开怀地招呼他，语气中还带着几丝小小的骄傲，“我就知道，以兄长的个性，只要我装的可怜一点，他一定会出手帮忙的！”
宴兮伸手想要拍他的肩膀，不过想到他身上伤还没好全，落到他肩上的手掌就分外轻柔：“不过你也真是争气，出手掀翻姜珮兮那一下简直是神来之笔。这段时间果然不白相处，看默契这不就处出来了嘛！”
霍朝宗：……
什么脆弱和坚强，什么委屈却倔强，原来都是装的。
他还自得于自己演的好，这样看来，在她面前还是得甘拜下风。
“小卓，走啊，”宴兮一扫刚才的胆怯憋屈，大手一挥招呼他回去，“这么多年了才来一次，咱们快进去看看，他们给咱们都送了什么东西来。”
宴兮其实对姜家送来的东西不抱什么期望，以姜裴氏的为人，想也知道不会准备什么好东西。只是出乎她的意料，这一次送来的不仅包括过节需要的芙蓉饼和桂花酿，甚至还有一些簪钗配饰、笔墨纸砚之类的小玩意，看着成色也还不错。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也有不少了。
小满对于姜裴氏突如其来的好心怀抱着十足的戒备，看着那些东西的眼神简直像是看着会随时暴起伤人的猛虎一般：“小姐，万一这些东西有什么猫腻呢？咱们还是不要留着、扔出去吧。”
宴兮指尖轻轻敲点桌面，发出有规律的“笃笃”的声响，沉吟着没有开口。
说实话，她相信姜望之不会有恶意，却信不过执掌家中中馈的姜裴氏。如果她聪明，自然知道宴兮若是用了她送来的东西后出了事，她自己的嫌疑是最大的，只是她偏偏是个蠢的，只顾着眼前出气，却根本不考虑以后的事情。
这样的蠢人，做出什么来宴兮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些东西都还不错，扔了多可惜，万一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宴兮很快下定了决心，“这样，把它们都收进库房里去吧，记得单独放一个箱子，不要与其他货物混在一起。”
小满答应着去了。
宴兮处理完了眼前的事情，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安静坐在旁边的霍朝宗身上。
“小卓，你坐过来一点。”她笑着拍拍身边的椅子，“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有事情跟你说。”
霍朝宗顿了一下，看看宴兮鼓励中带着坚持的眼神，非常不情愿地挪到宴兮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浑身都不自觉的绷紧了。
宴兮发现了他的不自然，却也没有拆穿：“今日你那一推，力气还挺大的样子。你身上的伤还疼的厉害吗？已经可以用力了吗？”
霍朝宗抿着唇点点头。
“那很好啊，祝贺你。”宴兮很开心的样子，继续问道，“如果是这样，你都可以打人了，是不是也可以帮我一个小忙？”
霍朝宗抬起黑黝黝的双眸，定定盯着她。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一点点力气。”宴兮急忙陪着笑脸补充道，生怕霍朝宗误会似的，还伸出两根手指掐出一点点指尖，比出一个“非常少”的手势，“只要一点点力气就够了。”
“这不马上就是仲秋了吗？仲秋习俗，要在庭院中和府门口立灯祈福。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虽然是问句，宴兮却没给霍朝宗回答的机会，直接默认了他知道，毫不停歇继续道：“灯我是会做的，只是灯的骨架需要拼接，是个力气活，往年我都是找姜叔帮忙。只是姜叔吧，总是有点……”
宴兮沉吟一会儿，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词语：“……不那么精巧。所以最后灯倒是能做出来，只是不那么精巧好看，反而有点粗犷的意思在。”
霍朝宗：……所以呢？
宴兮夸赞人的技术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此时便非常熟练地将忽悠赵县令和裴将军的那一套拿了出来，原封不动来对付霍朝宗，好话一筐接着一筐的：
“小卓你长得这么好看，白白净净的，手指也细细长长的，一看就是个既有审美又细致的人。仲秋的祈愿灯多重要呀，可以实现人的愿望呢，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咱们一起做一个最精巧漂亮的祈愿灯出来，一定能让他们都羡慕嫉妒！”
宴兮双手托腮，眼巴巴看着霍朝宗，对着他眨眼睛：“好不好嘛小卓，你就帮帮我吧。”
眼神炙热到霍朝宗都不敢与她对视。
霍朝宗躲避着她直勾勾的注视，喉结微微滚动，脑子里拼命回忆着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精巧”的事情，却只想到了在沙漠中为了搭帐篷而挥舞着大锤钉铁钉，或是在军营里为了改良武器而拆卸了一整套强□□。
明明心里清楚她是骗人的，自己人生的前十几年可能过的比姜叔还要更粗犷，与“精细”二字更是丝毫沾不上边，可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
然后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