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短暂迷恋》捡星碎

33、第三十三章

　　饶是这么说，徐风止在即将推开门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门要开了。”
　　林渡水点点头，说：“好。”
　　门开的那一瞬间，屋内场景映入眼帘，林渡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徐风止。
　　他知道徐风止正在看他。
　　林渡水说：“我看到了。”
　　他的声音里带点笑意，好像眼前场景这对于他来说，再正常不过。
　　房间里并不明亮，还很杂乱，墙面看上去惨不忍睹，林渡水一眼就看出来了，它应该是有两层白漆的，原来的那层白漆被刮掉了，但没有刮干净，有种不太好看的美丽，墙上画满了粉色蝴蝶，他抬眼看去，连天花板上都是。
　　徐风止的眸光微动，像是有点意外，又有点庆幸在，他点了下头，示意林渡水进去后，便不再看他。
　　林渡水没由来地心头一窒，他觉得徐风止这样，好像一阵风，一片云，一个和他无关、却又不得不经过他的事物。
　　于是，他拉住了他，最开始是拉住了衣摆，攥紧了，团在手心里，后来拉上了他的手，让这个人真实地存在他身边。
　　林渡水问他，看着他的后脑勺，说：“画这些的时候有变得开心吗？”
　　手心里的手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转过来看他。
　　林渡水说：“如果很开心，那就是这些蝴蝶存在的意义。”
　　人的情绪也有条水位线，情绪过高或者过低，决堤还是干涸，都远不如宁和来得长久。
　　徐风止并没有说话。
　　这让林渡水看不到他的脸。
　　但有一件事，可以明确的是，这是他这一趟回来最大的收获，那就是徐风止还在喜欢他。
　　他对于徐风止来说，应该也是那个舍不得、又放不下的人。
　　他是这样看待徐风止的，那徐风止也应该是这样看待他的。

　　昏暗的房间里，静得只有规律的呼吸声。
　　林渡水握紧了他的手，让他的手指从他的指缝隙里穿过去，他凑过去，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像一个后背拥抱。
　　林渡水的声音低低，他说：“我在想，你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态才能画下这些？”
　　“如果你觉得我说错了的话，那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应，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看见他的长睫毛，看见他的眼里的一点微光。
　　林渡水突然很想亲亲他。
　　他觉得这样的徐风止比他想的还要让人心疼。
　　可是徐风止笑了。
　　他说：“我怀揣着想杀人放火的心态画下这些画。”
　　他说完这话之后，就不再说了，他的内心充满了恶意，而这恶意很快就要随着这句话突破他最后的心里防线。
　　他觉得今天见到林渡水并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是什么样的人啊，配得上林渡水这样的人吗？
　　他甚至非常想告诉林渡水，我不光有一个这样的妈，还有一个配不上的我自己。
　　林渡水说：“知道。”
　　你知道什么呢？
　　他说：“但是你没有做，你是个很好、很好、很善良的人。”
　　你只知道了我的伪装，面对你需要的伪装。

　　“我不是，我是个坏人。”徐风止收回了视线，想要推开他。
　　林渡水却用力掰正了他，这让徐风止再次对上了他的视线。
　　徐风止有点崩溃，那点隐忍于心的愤怒与不满，似乎要突破最后平和的伪装。
　　他听见了他的声音，听到了他不容置喙的语气，听到他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在努力夸他，疲倦沉浸他的心头，徐风止看着林渡水这张脸，感受他手心的温度，妥协了。
　　他说：“好吧，我是。”
　　存在于你嘴里的好人，你努力夸赞的好人。

　　林渡水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来了，他看出了他的妥协，知道一个人妥协了，比什么都难受。
　　他还想说点什么，他看见徐风止对他笑了一下，说：“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林渡水垂着眼，想了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觉得我们需要沟通。”
　　徐风止浮现在脸上的笑意微收，他静了下，说：“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还喜欢我吗？你刚才没有回答我，你只是靠近了我。”
　　“……”徐风止说：“一定要得到我的答复吗，小林？”
　　“当然，”林渡水说，“这很重要。”
　　林渡水还说：“如果你不好意思回答，那你点头。”
　　徐风止低头，再抬眼看他时，笑了，说：“你希望我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是对吗？”林渡水斩钉截铁，说，“你还在喜欢我对吗？”
　　徐风止扯了下嘴角，说：“那就是吧。”
　　林渡水说：“你应该是喜欢我比喜欢陆可彰要多一点的喜欢，对吗？”
　　“你觉得呢？”
　　林渡水说：“我觉得……”
　　徐风止看着他，他觉得林渡水可能要问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的时候，林渡水突然凑近，垫脚。
　　那一刻他们的呼吸交缠，徐风止忍不住放轻了呼吸声。
　　林渡水只是靠近了他，就像他之前对他所做的那样。
　　暧昧，轻佻，以及试探。
　　但他的试探和他的不一样，他带着确信而来。
　　深褐色的眸子原本就像是雨后秋山，晚来的湿意。
　　林渡水说：“你很喜欢我。”
　　他放平了脚尖，好像刚才突然凑过去的不是他。

　　徐风止望着他，林渡水的眼神何其无辜，像被雨淋湿的小狗狗，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林渡水又眨了眨眼。
　　他的对视一直对视到再也看不下去之后，莞尔。
　　刚才的是妥协，现在的也是妥协。
　　徐风止说：“我确实……有在喜欢你。”
　　他说：“你想知道我的什么，我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
　　林渡水认真地思索了下，在徐风止以为他要问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的时候，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他像是有点难以启齿，磨蹭了一下，说：“应该是比喜欢陆可彰更多的喜欢我吧？”
　　徐风止想笑，他说：“一定要听到肯定的回答吗？”
　　林渡水说：“你刚才说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这是不能告诉我吗？”
　　徐风止笑，舔了下牙，说：“嗯。”
　　林渡水翘了下嘴，趁胜追击，说：“那也不会像对待他那样对待我吧？”
　　徐风止摇头，说：“不会。你是特别的。”

　　林渡水说：“那，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许是刚才的问题太过轻松，这个问题让徐风止的笑微滞。
　　林渡水换了个委婉点的语气，说：“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放弃喜欢我？”
　　为什么呢？
　　徐风止说不出口。
　　因为徐娇娇，更因为我自己。
　　林渡水说：“很让你为难吗？那我不问了。但是我知道你还在喜欢我，我很高兴。谢谢你，谢谢你还在喜欢我。”
　　更谢谢你，还因为喜欢，所以没有推开我。

　　徐风止缄默。
　　林渡水这个人，太好了，好得像太阳，那么耀眼，那么明亮。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坦坦荡荡。
　　他本该远离这样的人，理智也在警告他，你理应远离，可他最终，舍不得，放不下。
　　徐风止三缄其口，他说：“等到我想好了我该怎么说，我就告诉你。”
　　林渡水说：“好。”他说：“那我们能在一起吗？”
　　能在一起吗？
　　徐风止被问到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有满脑海的想象过，如果我和林渡水在一起了，但是这些想象的前提都是徐娇娇并不存在、也无法打扰的状况下，不然，永远没办法和他在一起。
　　徐娇娇是真的会死给他看的。
　　他并不希望，他和林渡水之间的感情是徐娇娇血祭来的。
　　不管怎么样，徐娇娇都是他的母亲。

　　他的迟疑太久，这让林渡水有点失望。
　　林渡水低头，想转圈圈，没看他了，说：“那我下一次问。”
　　他就问了这几个问题，除了第一个问题，就没有再得到答案了。
　　他应该是真的让他很为难。
　　本来就是嘛，林渡水心想，两个男生在一起真的就很难，我该退一点。
　　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人往怀里带了一下，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传来。
　　林渡水抬头看他。
　　徐风止也在看他，林渡水在自我安慰的时候，他也在沉思。
　　他该说点什么，好让他觉得，他不会让他失望。
　　他想了很多，想过逃避，也想过含糊其辞。最终出口的却是——
　　“可以在一起。”
　　他收紧了手，像是怕他跑了那样。

　　*
　　这就算是在一起了。
　　林渡水和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还在迷糊，小餐馆的灯色也不清晰，他看着徐风止低头吃饭，却着有点不真切的幸福感。
　　就这样，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闪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有个信息，是爸妈的信息。
　　她们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林渡水没告诉他们他回学校了，只告诉他们，他用暑假赚到的钱，去旅游了，他也是这样跟谢宴苏和池姜，虽然这很不道德，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拍了一下饭，发给他们看，而后正好撞上徐风止的眼神，他把手机转过来，给他看，说：“我爸妈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林渡水说：“她等一下要跟我视频，你要跟她打个招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