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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蜜加糖(25) ...

  •   蜜加糖(25)

      男人猛然靠近,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侵袭而来。

      顾千俞措手不及,突然发怔,心脏好似被针尖重重戳了两下,令她神思游离。

      人的思绪是不受控的。这样惊心动魄的时刻,她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有一只无形的手,生拉硬拽,让她回到了两年前。

      她和章秋白分别的那天,悉尼下了一场大雨。

      青陵四季分明,悉尼却只有一季。雨季串贯穿全年,经常一下就是一两周。久不见太阳,空气潮湿泥泞,人似乎都要发霉了。

      顾千俞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她冲着悉大的名气来,根本没考虑过当地的天气。

      来了以后才见识到悉尼雨季的威力,后悔也晚了。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敲打地面,屋檐下溅起一层淡白色的水雾。整片别墅区笼罩在烟雨里,朦朦胧胧。

      门窗紧闭,隔绝了外头喧闹的雨声,卧室里落针可闻。

      欲.望这玩意儿对于成年男女来说,那就是开闸的洪水,一旦倾泻,那便再也收不住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整整一周,两人一直窝在这栋别墅里厮混。

      这种感觉太上头了,顾千俞甚至还逃了一两节无关紧要的课。

      第八天,是章秋白回国的日子,参加完严琼大哥的婚礼,他就得回去了。有工作压着,他没法在悉尼逗留太久。

      而顾千俞同样不能一直放纵下去,她有她的学业要完成。

      这只是她繁重课业之下的某种宣泄。宣泄完毕,她就该就此收心,继续当她的穷学生。

      她就当是自己做了一个美梦,梦醒了,她就会回到现实。

      明明只有短短的一周,可不知为何,离别的愁绪在两人心间疯狂滋长,硬生生多出了几分不舍。

      这份不舍付诸到行动上,那便是新木抽芽,花蕾绽放,像是本能驱使,头天晚上两人不管不顾,折腾了半宿。

      拢共没睡到几个小时,微微天明时分,顾千俞昏昏沉沉醒来。

      她穿一条玫红色吊带睡裙,裹住玲珑的身段,肤色白皙,好似那枝头怒放的红梅。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室内光线不足,一点微光穿透窗帘的缝隙照到床尾,刚好照到露出被子的一条细白的腿。

      肌肉线条明晰,力量感很强。

      顾千俞的目光蜿蜒往上,温暖的鹅绒被盖住了男人高大伟岸的身躯,他的脸隐在暗处,光洁的额头,精致大气的五官,历来不显粗犷,透着柔和。

      她贪婪打量着,一寸寸描摹,似乎想借此机会将他的脸拓进脑子里。

      对方悠悠转醒,嗓音倦怠慵懒,“怎么醒这么早?”

      顾千俞淡声道:“上午有课。”

      只要上午有课,她就会醒得很早。一般六七点醒。像今天这么早还是少有。

      大概是昨晚闹得太狠,精神亢奋,睡眠不深。

      人是醒了,可顾千俞却不太想起床。外面大雨淋漓,湿寒严重。屋子里壁炉烧了一夜,暖气充足,如坠阳春。

      她贪恋这份温暖,想再享受片刻。

      学校的宿舍可没有壁炉,暖气也不如这里充足,她总是手脚冰冷。

      人处在温暖的环境,思绪总是容易发散。顾千俞心里生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以后她买了房子,一定要装一个大壁炉。

      这个想法刚起了个头,还未来得及畅想,身侧的人翻了个身,一把搂住她肩膀,懒洋洋问:“读完研回国吗?”

      发散的思绪戛然而止,顾千俞当场一怔,果断道:“回国。”

      她留学只为拿文凭,从未想过留在悉尼工作。她还是想回国,回到青陵,待在自己熟悉的那片土地。

      章秋白腾出手,拔掉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音色自然清淡,“咱俩加个微信吧,以后常联系。”

      在顾千俞这里,她和章秋白是不可能会有后续的。既然都不打算有后续,加这个微信将毫无意义。

      可既然人家开了口,她也不好拒绝。

      她调出微信二维码给对方扫。

      滴的一声,扫码成功。

      两人加上好友,顾千俞给他备注:星期天先生。

      他们第一次在酒吧见面,那天正好是星期天。

      顾千俞小声问:“你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

      “祝你一路平安。”

      “谢谢!”

      温暖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顾千俞麻溜起身,套上衣服。

      扣完大衣门襟处最后一颗羊角扣,她缓缓抬头,目光温淡地看向对方,“送我一样东西做个纪念吧!”

      这一周顾千俞极尽享受,这个男人不止颜值爆表,他的床品更是没话说。成熟,热烈,游刃有余,牢牢地把控全场,又懂得照顾她的感受,掌握着她身体的密码,她解锁自己,极致绽放。

      跟他对比,她在大学里谈的那两段恋爱简直是在啃糠咽菜,食不知味。

      这样的人间绝品,以后见不到了多可惜呐!

      这个男人的颜值和技术为这段露水情缘加注了分量,绝对会让顾千俞念念不忘很久很久。以后她都未必能再碰到和他旗鼓相当的男人。

      优秀的男人当然值得纪念,她必须从他手里留下点什么。

      这件东西有着两人完整的记忆,她会一直保留着。等到若干年以后,她垂垂老矣,她就把这件东西拿出来,自豪地告诉她的后辈:老娘年轻时睡过人间绝品,牛逼吧?

      顾千俞本想让章秋白把那只在无人超市买的打火机送给她。没想到这人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她手里,语气清淡,“手边只有这个,给你了。”

      她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支莹润剔透的玉镯,镯身上那一抹金黄自然晕开,仿佛涌动的水波间冉冉升起的一轮朝阳。

      她倏然一愣,根本不敢收,神色惶恐,“这很贵吧?我不能要。”

      “不值钱,你戴着玩儿。”年轻的男人挥挥手,示意她收下。

      他压根儿不在乎,就好像是在送大白菜。

      见他这副反应,顾千俞想当然的以为这镯子不值钱,估计就是玛瑙玉髓之类的玩意儿。

      她坦然收下,取出镯子直接戴上了。

      男人细细打量两眼,面露暂赏,“很漂亮!这镯子合该是你的。”

      ——

      这支镯子顾千俞轻轻松松戴上。可后面却取不下来了。试了各种办法都摘不掉,它好像赖上她了,在她手腕上安营扎寨住下了。

      没办法,她只能一直这么戴着。

      这镯子陪她在悉尼读研两年。两年后,它又跟着她漂洋过海回国。

      落地的第一晚,章秋白受章继所托来青陵机场接机。在停车场,顾千俞和镯子的前主人意外重逢。

      他当时一脸的冷漠,眼神锐利,锋芒外露,完全是在看待陌生人。

      他早就忘记她了。这是顾千俞当时唯一的想法。

      一段露水情缘,两个陌生男女的一次放纵。意外聚首,又匆匆分开。时间跨越了整整两年,他能记得她才怪。

      就是顾千俞自己,她也只有闲暇之余,看到手腕上的玉镯时才会想起他。课业堆积如山,她忙成狗,根本分不出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回忆他。

      人类的记忆有限,健忘是必然,长情才是偶然。

      能长久记住一个陌生人,那是偶然中的偶然。

      重逢以后,鉴于她和章秋白尴尬的身份,她死命装死,一口一句小叔,叫得比章继这个亲侄子还要殷切。

      为了和他拉开距离,她拼命躲着他,从来不敢主动往他跟前凑。就是怕自己在他面前出现的太过频繁,他会想起一些细枝末节,将她认出来。

      而他也默许了她叫他小叔,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对她疏离冷淡,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看她的眼神一直很冷漠,犀利有余,让人难以亲近。

      就他这样的态度,根本就不是对待老熟人该有的态度。

      顾千俞一直认为他没认出自己,她是安全的。

      可现在他却堂而皇之地撕开了她的伪装,“你男朋友知道你手上戴着我送的镯子吗?”

      原来他一直知道是她。过去按兵不动,不过就是陪着她一起装糊涂。

      当他不愿意陪她装糊了,他就毫不犹豫将这一切给戳破了。

      突然之间,顾千俞觉得自己就是跳梁小丑,一个劲儿在章秋白面前伪装自己,拼命躲他,上蹿下跳。而他始终冷眼旁观,看着她各种蹦跶,心里指不定笑话了她多少遍。

      震惊撕扯头皮,羞耻感爬满心房,疯狂袭击她的五脏六腑,全身僵硬。

      她不知作何反应,唇上的碾压感愈加强烈,仿佛有炙火灼烧。

      下巴被捏住,她被迫仰着脑袋,两人离得很近,熟悉的海洋香调钻进鼻息,在身体里游走不停。

      灯光在男人漆亮的眼眸里翻滚跳跃,他挺直的鼻梁上渗出了细微的汗,多出了几分柔润细腻的质感。

      这人生了一双清冷锐利的眉眼,看人时总是疏离而冷漠,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孤傲。看到这双眼睛,顾千俞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生长在高寒之地的松杉。

      然而此刻,这双眼睛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冷淡,变得火热无比,复杂情绪交织,又被他死死压制住。

      车厢里的空调似乎罢工了,又闷又热,逐渐令人呼吸不畅。

      顾千俞晕头转向,整个人摇摇欲坠。

      两年前,她和章秋白吻过无数遍。

      男女之间天然的磁场,异性相吸,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鼻息相融,唇齿相依,甜蜜辗转游走,理智节节败退,事态逐渐失控,他们往离经叛道的路上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那时接吻是享受,是情感的吐露,是欲.望无声的诉说。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然而现在,一个震惊,一个愠怒,亲吻变成宣泄,承载了当事人最大的情绪。

      这个吻毫无技巧,更无耐心,全靠蛮力。顾千俞很不舒服,全身扭成麻花,动来动去,拼命想要逃离。

      可章秋白抓得紧,她被迫囚于他的双臂之间,是那砧板上的待宰的鱼,任他处置。

      “别动!”耳朵一热,被咬住,收获了某人的警告。

      顾千俞:“……”

      顾千俞心里堵着气,眉头紧锁,就是不给他回应,反而泄愤一般狠狠咬了他一口。

      “嘶……”章秋白吃痛,猛然睁眼,眉峰褶皱绵延,难以抚平。

      他轻嗤一声,“下嘴可真重!”

      指尖抚过嘴唇,瞬间染上一丝瑰丽的鲜红。

      紧接着铁屑儿迅速蔓延开,一嘴怪味。

      章秋白凝视着罪魁祸首,她压着脑袋,满脸倔强,眼角泪洇洇,我见犹怜。

      肺腔里的郁气散了一些,他不禁失笑,“你咬我,你倒先委屈上了。”

      顾千俞瞪他,“你活该!”

      章秋白:“……”

      “谁叫你跟我装糊涂的。”

      “我以为你早忘了。”

      他沉声反问:“你忘了?”

      顾千俞一时无言。

      这话她没法反驳。因为她也没忘。

      人是怀旧的,好不容易尝过一次山珍海味,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你放心,咱俩之间的事儿我不会告诉阿继。”章秋白蓦地叹了口气,像是某种妥协。

      顾千俞根本不怕他告诉章继,不就是一段露水情缘嘛,谁还没点过去呢!再说章继根本不在乎。

      她如今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道:“咱俩之间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睡了一觉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章秋白:“……”

      “睡了一觉?”章秋白挑出她话里的重点,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

      顾千俞梗着脖子,“难道不是吗?”

      “那是睡了一觉?你数过次数没有?”

      顾千俞:“……”

      玛德,不是在吵架吗?怎么突然开车了?

      章秋白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一瞬不错,“顾千俞,我的镯子没那么好收,在我这里这事儿还没结束。”

      她迫不及待追问:“章秋白,你什么意思?”

      这人难不成还想翻旧账?

      对方睨她一眼,戏谑道:“不叫小叔了?”

      顾千俞:“……”

      神特么小叔,他才不是她小叔!

      “这样最好,以后都别喊我小叔,我不当你小叔。”

      鬼知道他有多厌恶这个称呼!

      “你记住我的话。”霸总发言,霸道又强势。

      顾千俞:“……”

      “你把话说清楚……”

      一串急促的铃声回荡在车厢里,章秋白从中控台里取来手机,屏幕闪烁。

      顾千俞眼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严琼。

      他眼疾手快接通,“什么事儿?”

      对面的人明显没什么底气,小心翼翼开口:“哥,我突然想起来两年前我给大姨看过那支镯子的照片。”

      ——

      把顾千俞送到家,章秋白折回明川公馆。

      别墅灯火通明,严琼早就离开了。

      他踏进客厅,只有老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档养生类节目,专家在孜孜不倦介绍养生知识。

      老爷子看得津津有味,连儿子进屋都没察觉。

      直到章秋白小声喊了一句:“爸。”

      章老爷子这才抬头静静看了儿子一眼,嗓音浑厚,“你妈在书房等你。”

      “知道了。”他心里有数,转身上了二楼。

      爬完楼梯,左手边第一间就是书房。

      书房门没关,他直接走进去。

      窗边摆一张藤椅,章老太太靠在藤椅上,闭着眼睛正在听京剧。

      咿咿呀呀的腔调停留在耳畔,让章秋白本就不平静的内心又起了几丝波澜。

      他提高嗓音开口:“妈,我回来了。”

      老太太倏然睁眼,暂停掉手机上播放的京剧,书房瞬间恢复安静。

      她目光冷凝,压迫感袭来,“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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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蜜加糖(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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