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指挥史上第一人》辛木西

33、梦境

　　小狐狸柔软的毛发在空气中轻微抖动着，面前的一幕给她幼小的心灵狠狠划下了几道裂痕。

　　纯白的室内冷白的灯光打下来，墙壁两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兽类尸体，房间正中心是一个干净的躺椅，躺椅上一猫尸被开膛破肚。

　　躺椅周围的机械手勤勤恳恳工作，鲜血与血肉渣飞溅。

　　胡昼被关在一方高柱之上，视野开阔，能纵览房间全局，面对这一番景象，小家伙已经被吓呆了。

　　门悄无声息打开了，一个人闲庭信步走进来，边戴上手套边冲牢笼里的小狐狸微笑。

　　胡昼正处于受惊状态，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戒备，是以对待面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她拱起身子尾巴竖起，威胁地低吼：“嗷——”

　　多西才不害怕一只牙都没长齐的小兽，饶有兴趣看着她惊恐的模样，“粥粥，我是多西哥哥呀，你还记得我吗？”

　　“嗷呜——”滚开，坏人！

　　多西欣赏完困兽的无力挣扎，转身来到躺椅前。

　　机械手已经完成自己的工作，从猫尸身上解刨出一颗圆润的珠子。

　　多西捻起这颗莹莹发亮的珠子，着迷地盯着这颗流光溢彩的珠子，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胡昼看着这一幕深感毛骨悚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爪子划拉过地面，喉咙里发出一阵威胁的咕噜声。

　　多西目光自然被小狐狸吸引，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一个趣味的笑容。

　　只见他拿出一个喂狗的小盘子，装上一盘子水，然后碾碎手里的珠子混进水中。

　　胡昼双眼大睁看着被送进牢笼中的小盘子，不敢轻举妄动，亦不懂这人是何意。

　　“粥粥肯定饿了吧，这可是新型的营养液，味道营养一流哦。”多西语气带着一点哄骗。

　　胡昼试探地靠近小盘子，头缓缓伸向那盘水中，鲜血的味道混着一股异香刺激得她脑袋一抽一抽的。
　　她竟然真的生出了喝下盘中水的渴望。

　　多西激动地搓手看着这一幕，笑容弧度渐渐大到一个夸张的地步。

　　胡昼在距离水几毫米处时生生遏制住了自己，闭起双眼一爪子打翻了这盘罪恶的水。
　　“嗷——”我才不会喝呢！

　　多西脸上的笑容凝滞，显得面目狰狞。他慢慢收回笑容，绷着嘴角翻出了一个注射器。
　　“小朋友不好好吃饭真是让大人苦恼啊。”

　　胡昼被突然伸出来的电击棒打趴下，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针管穿过皮毛，刺进血管中。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液游走全身，胡昼控制不住自己流下了眼泪，心悸动得厉害。

　　折腾了这么久，小狐狸终于无法承受，晕厥过去。

　　等胡昼再次清醒过来，她依旧被困在牢笼中，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唯独躺椅前忙活的人从多西变成了一个机器人。

　　“嗷……0、007。”
　　胡昼傻傻地拿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竟然能说话了。

　　机器人转过身来面对着胡昼，电子音毫无变化，但他的眼神告诉胡昼：他在关心自己。

　　“007，你能放我离开这里吗？”胡昼扒拉着牢笼，一脸期待看着机器人。

　　007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声音依旧一成不变：“不能，这个牢笼与多西相连，我一碰他那里就会收到警报。”

　　胡昼听懂了机器人的话，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耳朵，她太弱小了，逃出去的确不现实。
　　“那你知道我爸爸妈妈在哪里吗？他们有没有事？”

　　007有问必答：“多西将他们关押起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胡昼呈大字型趴在地上，整张狐狸脸上都是颓废与绝望，“007，我该怎么办？”

　　机器人伸出手想摸一摸面前这小脑袋瓜子，但看到牢笼的那一刻还是把手收回来了。

　　“多西在研究妖族，你现在还小，他不会对你动手的。”明明是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却还是能从其中感受到宽慰。

　　胡昼将脸埋进爪子中，声音闷闷地道：“我知道，谢谢你007。你以后会经常来陪我吗？”

　　其实她心里模模糊糊明白，那个变态的男人短时间不会对自己动手，但如果她再被注射一些奇怪的液体，很大可能她的成长速度会加快。

　　007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我会想办法来陪你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碎片充满了机器人的身影。

　　007从不会在胡昼面前解刨尸体，不仅如此他还将房间打理干净，没有再让胡昼看到过一点血腥。

　　他会给胡昼带许许多多好喝的营养液，当然最多的还是儿童奶。

　　他会讲故事哄胡昼睡觉，一成不变的电子音说起幼稚的儿童故事莫名温柔。

　　因为007的呵护与陪伴，胡昼被困在牢笼的这段时间里才好过了一点。

　　可被困住脚步的凶兽，人类不会轻易放过她。

　　在007陪伴的这一段时间里多西偶尔会来，每次一来必定会带着一颗珠子，用各种办法将珠子打进胡昼身体中。

　　慢慢的，胡昼变得越来越暴躁，她数次控住不住自己朝牢笼挥出尖利的爪子，要不然就是朝007发出愤怒的尖叫。

　　直到胡昼的身形变大，牢笼已经完全困不住她了。

　　某天夜里，胡昼张开紧闭的双眼，一双兽瞳在黑暗中寒气逼人。

　　她伸出食指，尖利的指甲对着牢笼中最薄弱的一点狠狠刺下去，牢笼破裂，凶兽获得自由。

　　一双机械手捧起胡昼，给了她一个拥抱。

　　“007，谢谢你帮我屏蔽掉多西。”胡昼虚弱地将脸埋进机器人的怀抱中，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先别放松，一切才刚刚开始。”007的声音调低了，在黑暗中低不可闻。

　　胡昼清晰听到了007的话语，她强打起精神，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化形。

　　雪白的毛发慢慢消失，爪子变成人手，狐狸脸变成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这一切发生在三、四秒，没多久，007怀中的小狐狸就变成了一个四岁孩童的模样。

　　忽略晃动的尾巴和耳朵，这个小孩子无疑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一个软乎乎的人类幼崽。

　　007右手抱着这个小朋友，左手朝自己心口按下，胸腔中一方空白出现。
　　“粥粥，委屈你在里面呆一下了。”

　　胡昼累到眼睛睁不开，以她年纪来说化形还是太早了，“没事。”

　　007小心翼翼将小狐狸放进自己心口处，然后将一切恢复原样。

　　整洁的房间中，一切如故，除了那个破碎的牢笼。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黑暗包裹着胡昼，可一种久违的安全感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在狭小的空间里团住自己熟睡过去。

　　接下来的画面变成了一帧又一帧，且内容及其不连贯。

　　有时面前是两个跳舞的机器人，有时是一个面色通红的人类小婴儿，有时是刺耳的警报声，有时是晃动的地面。

　　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浓烟与大火，还有面色平静双手交握的父母。

　　……

　　胡昼捂住额头，迷茫看着周围——慕家后花园。

　　她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中黑色的液体，暗自思索：我这是出来了，跌落了另一个梦境？

　　“粥粥，你刚才说要把文件还我的，怎么又发起呆来了？”慕月白的声音出现在她耳旁。

　　胡昼嘴唇微动，似是不懂：“文件……”

　　一段记忆闪现在脑海中，她想起自己的确是出来了，造成梦境的是慕家独有用来历练族人的安眠花。

　　胡昼看着面前长发飘飘的慕月白，依言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他，“给就给，你怎么这么急呢。”

　　……

　　纪景夜拿出一个医疗检测器盖到胡昼头上，仪器却显示着她一切没有问题，给出的判断是陷入噩梦。

　　他拿下仪器，束手无策，陷入噩梦反应会这么大的吗？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纪景夜将门打开，外面是戴着防毒面具全副武装的慕月白。

　　他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解。

　　慕月白将纪景夜推进房间中，自己紧接着跟进去并带上门，“你跟粥粥睡一个房间。”

　　这句话勾起了纪景夜刚才的经历，他耳朵不易察觉地红了，避开了慕月白的话，“粥粥做噩梦了。”

　　慕月白果然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在精神力的作用下看到了被紫色烟雾笼罩的胡昼。

　　“这么多……还醒的过来吗……”慕月白一边喃喃低语，一边将防毒面具罩到胡昼面上，隔绝了她在继续呼吸进这些雾气。

　　纪景夜也得到了一个防毒面具，虽然他不需要，但还是象征性地戴到了脸上，“怎么回事？”

　　慕月白将空气清新剂放在床头用来净化这些紫色雾气，回答纪景夜的话：“安眠花，我们家用来锻炼精神力强度的。吸食它的雾气会让人梦到最恐惧的事物。”

　　纪景夜点头表示懂了。

　　但慕月白依旧没有停止介绍：“吸食过多，人可能会被操控。”

　　纪景夜头点到一半僵住了。

　　“掌控安眠花的人可以命令被操控的人达成自己的目的，如果在梦境中迷失了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