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为乙女文女主了怎么办？》什邡锦

7、第 7 章

　　伊丽丝·让帕诺米走后，病房陷入了沉默。
　　拉姆西斯两兄弟僵硬的关系在贵族圈中远近闻名，光是他们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块着不斗嘴，已经是震惊贵族圈一年的新闻了。
　　希尔保特呼吸着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心里厌恶极了，他听着隔壁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一边撑起身子坐起来。
　　“你打算去哪里？”艾尔弗雷德声音倏忽响起。
　　希尔保特早知道他的兄长没有睡着，但他毫不在意，下床穿好拖鞋，被人狠揍过一顿的酸痛霎时传遍了全身，疼得他龇牙咧嘴，无法维持平静的面部表情。
　　希尔保特冷漠地回答:“关你屁事，难道你还想陪我去不成？”
　　艾尔弗雷德没有回答，但掀被子的举动已经告诉了希尔保特他的答案。
　　“你是不是有病？我多大了把我当小孩？”希尔保特震惊，开口骂道。
　　金发青年受的伤比他弟严重得多，平常轻而易举的举动对此时的他来说略显困难，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薄汗。
　　“你受伤了，我和你一起去。”艾尔弗雷德说。
　　“别，你还是给我好好躺着吧。”希尔保特看不惯他这幅好兄长的模样，上前把人摁回床上，“我手臂松了，准备去找老师装回去。”
　　紫色眼眸静静地看着琥珀色眼睛的主人。
　　“早点回来。”他嘱咐，回应他的是无情的关门声。
　　希尔保特穿过走廊，扶着左臂走了将近五分钟，来到一间房门紧闭的办公室前敲了三下门，然后试着摁下把手。
　　门果然没锁。他推门而入，电脑桌后，一颗卷发脑袋从屏幕后探出来，碧绿湖水般的眼睛瞥了他一下，又缩回去了。
　　“这几天不是你值班。”他嗓音嘶哑，目不转睛地盯着病人资料看。
　　“我知道。”希尔保特合上门，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
　　“那你来我这做什么？手臂又掉了？”伊格尔敲打键盘的动作停下了，他冷淡又疲倦的目光扫过希尔保特的左臂，发现只是比右手长了一截，还没掉完。
　　他于是起身拿工具，撸起希尔保特的左袖把他的左臂卸下，检查确认没出问题后又熟练地装了回去。
　　希尔保特静静地看着伊格尔。他皮肤苍白如纸，熬夜造成乌青在他秀气的碧眼下抹了一道浓重的痕迹，许久不打理的棕色卷发慵懒地翘发尾。
　　明明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却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伊格尔，前库尔兹耶洛克魔法药剂系系主任，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吸血鬼。
　　两年前，希尔保特因为救人失去左臂而要死要活时，伊格尔拉着他上了手术台，不耐烦中透着些许无奈地说:“不就是一条手臂吗？我帮你造一条，作为你救人的奖励。”
　　希尔保特从此拥有了一只堪比原装货的假臂。
　　自那以后，希尔保特发自内心地认可这位老师的“天才”之名。
　　伊格尔做好活，回到位置上等了几分钟，发现希尔保特没有，略感疑惑地问道:“还有事？”
　　“嗯，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希尔保特难得对一个人毕恭毕敬道。
　　“说。”
　　“世界上有精灵或者幽灵存在吗？”
　　伊格尔愣了下，他思索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掰着纤细的手指，片刻，他肯定地回答橙发青年:“在我的记忆里，是有这两个物种的存在，后来莫名其妙就销声匿迹了。”
　　希尔保特追问:“ 牠们灭绝了么？为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神不允许牠们存在吧？”伊格尔歪着头，轻轻的声音落在这间宽敞而安静的办公室里，掀起了希尔保特内心的狂澜。
　　“世界上有神么？”
　　希尔保特脱口而出，目光中，卷发少年表情淡然。
　　“或许有吧。”伊格尔道，他是一个历史老人，以不死不灭，不老不伤之躯见证了数千年的时光变迁，卓尔不凡的记忆使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过往的一切，“人类在血族的记载中是很晚才出现的，然而相关研究证明，人类和血族是同一时期的诞物，有人猜测，神为了保护牠爱的人类，特意把一个世界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边生活着天真可爱的人类，一边生活着残暴嗜血的异族。”
　　“后来神消失了，世界又慢慢地合并。……怎么，你信这些东西？”
　　希尔保特从失神中走出，看了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伊格尔，垂眸:“老师是个求真务实的学者，没有验证过的事情，您是不会告诉我的。”
　　言下之意是相信。
　　“不一定。”伊格尔喝了一口冷掉的黑咖啡，“我偶尔喜欢讲些道听途说的假事，比如刚才的。你给我记好了，希尔保特——亚特兰蒂斯没有神。”
　　“是。”希尔保特沉默了半响，又缓缓问道，“老师，我和那家伙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三天后，艾尔弗雷德比你晚五天出院。”伊格尔注意到希尔保特乱飘的视线，他冷哼一声，警告意味十足，“今晚我去查房，如果让我发现你不在的话……”
　　“你原本需要在医院躺多久就躺多久吧。”
　　被卷发少年用神乎其神的医术和魔法药剂从濒死线上拽回来的橙发青年背后发凉，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板:“放心吧老师，我绝对不会在住院期间偷跑出去喝酒。”
　　伊格尔目光充满了不信任。
　　毕竟希尔保特的前科太多，几乎耗尽了他的信任额度。作为良心医师的伊格尔十分讨厌不听话的病人。
　　希尔保特求生欲直接点满:“我发誓！再偷跑出去的话下次受重伤我先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坚决不会脏了您的眼。”
　　伊格尔算是看着希尔保特长大的，自然十分清楚他重诺的性格，于是把忧心安安稳稳地放回肚子里，继续工作。
　　“那老师，我先回病房了。”
　　希尔保特识相地告辞了。
　　接下来三天，他忍着和艾尔弗雷德同住一间病房的不适熬过了艰难的住院期，当伊格尔翻着他的报告说出“你可以出院了”后，希尔保特如释重负，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医院，拦下出租车奔向酒吧。
　　酒吧是友人名下的产业，他在这里有专属包厢。闲暇时光，他喜欢到包厢里独自坐坐，小酌片刻。
　　包厢陈设低调奢华，光线昏暗而暧昧，暗香浮动，冷气悠然。
　　一个白头发，左耳佩戴红玛瑙吊坠的青年男子坐在红色真皮沙发上，长腿翘起，皮鞋搭在排列着三五瓶昂贵名酒的玻璃茶几上。
　　他仰着头，闭着眼，耳机塞着黑色耳机，全然沉浸于音乐中的模样，小声哼唱无名旋律，左手轻轻晃动高脚杯，杯中紫红色的液体随之摇晃，起伏不定。
　　希尔保特脱下带有夏日热气的外套，随手放在一旁，自然而然坐在青年对座的位置，摸过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呼……”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俊秀的脸庞。
　　希尔保特身体往后一靠，放空思绪。
　　“刚出院，你就抽烟？”青年睁开眼，纯净明朗得好似一整片蔚蓝天空的眼眸照出希尔保特倦怠的面容，眉峰皱起，“我讨厌烟味。掐掉。”
　　希尔保特眉毛没有抬一下，安然不动。
　　青年说:“我数到三。”
　　“三。”
　　零度的冰无声缠上希尔保特的右手，直接冻住燃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烟。
　　希尔保特的手也被冻住了。
　　他似无谓又似无奈地瞥了青年一眼，诡异的青黄色火焰凭空出现，一点点吞掉冰块，又消失不见。
　　“你这家伙，”希尔保特是是而非地感慨一句，“真是罕客。”
　　“怎么突然有时间跑来威尔科特斯？”
　　青年是希尔保特为数不多能够称上“朋友”的“人”，同时也是这间酒吧实际所有者。他是外国人，神秘而强大，同希尔保特相识多年，始终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对外宣称自己叫“安”。
　　一个具有东方特色的名字。
　　希尔保特大抵能猜出安是哪国人，更多的信息他猜不出来，也不愿去知晓。
　　他知道他们算是朋友，足够了。
　　“三月一次的会面。”安言简意赅地回答。
　　希尔保特了然地笑了，给自己倒上一杯好酒，不急着喝，而是握在掌心里慢悠悠地玩着，道:“她破忌了，喝的精灵血。”
　　安微微颔首，并不意外的样子，表情淡然地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颔首道:“然后呢？”
　　“她被追杀了。三方势力，两方想要她的命，一方想要保护她。”
　　“嗯。”
　　“嗯？你没点表示？”
　　“我还需要有什么表示？”安懒懒洋洋看向希尔保特，反问，“你的行动不正是我的表示？”
　　“保护她的势力不是你的？”希尔保特惊讶地问。
　　安但笑而不语。
　　他一口饮尽杯中之物，浅色的薄唇被红色所染，刺目却妖艳。
　　希尔保特见状，笃定道:“你一定知道这三方势力是谁。”
　　“我不知道。”安否认，意味深长地瞥了好友一眼，“不过老规矩，想要情报得付出相应代价。”
　　“你想要什么？”橘色半长发的男人哂笑，将酒杯放置在茶几上，枕着双手，仰头望向包厢中央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
　　他的话语轻飘飘地飞进安耳内，讽刺而又不屑:“救自己妹妹，你想要什么？”
　　安不语，给自己满上，手指摩挲着杯沿，神情不悲不喜，玛瑙耳坠于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寒光。
　　“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二人静默许久，安忽而开口道，引来希尔保特诧异侧眸。
　　很快，希尔保特明白他的意有所指。
　　“你会得到你应得的。”侯爵家的次子，一个重诺的魔法师说道。
　　安默然。
　　又过了片刻，包厢门被谁敲了三下。
　　安起身，朝好友点头致意:“信中聊。”
　　希尔保特道声“知道了”，没有目送友人离开。
　　下次见面，是三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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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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