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哥》番外》三钱空青

3、皇后×翊王

　　凤仪宫内，凝儿躺在偌大的描金罗汉榻上，密而翘的眼睫轻轻阖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皇后秦盈着素色寝衣，靠在榻边，轻柔地为凝儿打着扇子。

　　“娘娘，明日便是翊王与您相约的那日了。”

　　佟嬷嬷见她靠在榻边出神，忍了整整四日，终是禁不住问了出来。

　　“随他，本宫不会去的。”

　　“本宫如今贵为皇后，岂能如此任性妄为，他说等我，我就必须得去？”

　　“奴婢并非此意，只是翊王殿下显然还旧情未忘……”

　　睡在里侧的凝儿悄悄然睁开一只眼，圆溜溜的眼在秦盈和佟嬷嬷身上来回扫视。

　　随后便听到姨母淡淡道：“他当本宫还是当初那个为了他，什么都抛之脑后的秦盈？”

　　**

　　次日，凝儿很早醒来窝在秦盈的身上，圆鼓鼓的小脑袋在她怀里拱来拱去，闹了大半天，这才将秦盈闹醒。

　　秦盈睡眼惺忪看向窗外，见天色仍然灰蒙蒙的，便知时辰尚早。

　　“凝儿起这么早做什么？”

　　凝儿趴在她怀里，响亮道：“姨母今日与人有约不是吗？”

　　秦盈楞了一息，坐起身将凝儿提起来，蹙眉数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养成了这种偷听大人说话的恶习了？”

　　凝儿撇撇嘴，小声嘟囔：“那谁叫你们大人，总爱在小孩子睡着的时候说悄悄话，凝儿想不听见也不行。”

　　听她理直气壮，秦盈险些被气笑，随后却也没真打算计较，直接下榻，喊佟嬷嬷入殿。

　　直到用过了早膳，秦盈仍然在凤仪宫，没有要赴约的打算，凝儿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内心愈发焦急。

　　眨眼便到了黄昏时分，眼见宫门都要关了，凝儿实是忍无可忍，牵起秦盈的手往梳妆台前坐下。

　　她人小鬼大地指使几名宫女姐姐给秦盈打扮了一番，又去紫檀衣柜里翻出了一套最夺目的裙装交给了佟嬷嬷。

　　秦盈见她小小的人影忙前忙后，终是忍耐不住，冷脸吩咐：“你们几个出去。”

　　正在给秦盈梳妆的宫女吓得手中动作一顿，在她一记冷眼下，忙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凝儿，你过来。”

　　凝儿还在妆奁前挑选适合姨母的首饰，闻声才缓缓抬头去看她：“姨母，你怎么停下来了？”

　　时辰不早了，再不出宫，宫门可要紧闭了。

　　秦盈微蹙秀眉，问：“你知道是谁要见姨母吗？”

　　凝儿放下手中的金钗，从梳妆台滑了下来。

　　“翊王殿下对不对？”

　　秦盈似没想到她知道的如此清楚，又问：“你还知道什么？”

　　凝儿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姨母盼这天很久了。”

　　自上巳节那日从玉月湖回来，姨母总是魂不守舍，时常看外头的天色，明明什么都没说，凝儿却看得出来，姨母在算着日子。

　　昨晚她睡着听到佟嬷嬷说的话，便知晓，定是那个翊王与姨母有约。到今日清早，她本盼着姨母能出宫赴约，可直等到黄昏左右，都不见姨母采取任何动作。

　　秦盈无力笑笑，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发顶：“凝儿还是小孩子，很多都不懂，大人的世界，有太多无可奈何。”

　　凝儿抬手将脑袋上那只手拿下来，噘嘴道：“所以姨母这样日日压抑自己，才能过得开心嘛？凝儿虽然从小没有母亲，但我心里清楚，爹爹从未有一天放下过母亲，倘若我的母亲还活着，那她定然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同样是夫妻，我的爹爹可以为了我娘做到如此地步，而陛下他一个月也不来看姨母一次，心里压根没有姨母，这样的日子姨母何时才是个头，姨母难道就活该被冷落吗？”

　　佟嬷嬷眼眶渐渐发热，没料到凝儿小小的年纪，竟看出了这么多，她小声唤道：“娘娘……”

　　秦盈红唇紧抿，良久，才道：“谁教你的这些话？”

　　“没人教凝儿，反而是姨母曾经教导凝儿，叫我凡事不要委屈自己，您教凝儿的这些，何尝不是您自己心里所想？”

　　秦盈怔楞，神似恍惚，仿佛又忆起当初那个为了李平笙想要勇敢一次的她。

　　过后她轻笑出声，望着凝儿认真的神色，叹了叹气，无奈唤道：“佟思，来给本宫梳妆。”

　　“好勒——”

　　**

　　秦盈以送凝儿出宫的名义在宫门关闭之前出了皇宫。

　　马车行驶到城郊时，已入了夜。

　　夜晚寒露微重，车厢内，凝儿早因颠簸的路程酣然入睡。秦盈吩咐马车停在城郊的一处偏僻点，四周找了几名信得过的侍卫值守。

　　见她分明已来赴约，却没有往清寒亭方向行去，反而在反方向停下，佟嬷嬷略微不解，问：“娘娘到底作何打算？”

　　秦盈沉思了许久，道：“你留在这照看凝儿，我去去就回。”

　　秦盈下了马车，在佟嬷嬷的目送下独自往清寒亭的方向行去，等到确认佟嬷嬷看不到她的人影后，秦盈转而往另一条岔路行去。

　　夜色如墨，一轮弯月悬挂，银辉满地。

　　清寒亭内，李平笙天未亮便来了此处。

　　从日出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夜深，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最最想等的那个人。

　　清寒亭反方向的密林深处，秦盈提着裙裾脚步轻缓走入，她已经有将近十几年没有来此地，比起随着时间而面目全非的人，这片森林里的一草一木，却仍是老样子。

　　昔年，她与李平笙来清寒亭会面，她却极爱背着他来到林间，小小藏上半个时辰，叫他体验一把焦急的心情，可每每他都能轻而易举找到她。

　　月色洒落，满林树影婆娑，林间虫鸣与鸟儿的啼鸣来回交错，宛如奏乐。

　　秦盈走了几步，忽停下，无声嘲笑。

　　“又不是小姑娘了，还能奢望他记得自己那点小趣味吗？”

　　她自言自语，摇头笑了笑，转身便想往林外走去，不曾想，却对上了一张在月色下清俊柔和的脸庞。

　　“找到你了，阿盈。”他呼吸紊乱，胸脯缓缓起伏，一双眼恍若星河，里面装满了星辰，又装了她。

　　秦盈的心跳蓦然加速，二人对望了良久。

　　她垂下的手紧紧攥住裙裾，藏在暗中的指尖微微颤抖，面上却仍镇定问：“你当初有想娶过我吗？”

　　秦盈曾盼过李平笙能主动来秦府提亲，可他二人相识几年，他从未在她面前表露出一丝想要娶她的心思，她苦苦等了几年，最终却等来一道嫁给五皇子的圣旨。

　　倘若，李平笙真的想娶她，为何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他人。

　　这是她永远过不去的那道坎。

　　李平笙目光灼热又哀切，眼睫轻颤，缓缓道：“阿盈，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想要娶你为妻。”

　　秦盈嗤笑一声：“那么，为何。”

　　后面她没有说完，李平笙亦清楚她想问什么。

　　他喉间发涩，沉着步伐靠近她，直到能清晰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海棠花香才驻足。

　　“阿盈，你那样优秀，是长乐侯的嫡长女，从小被家族寄予厚望，而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倘若我无法准备周全，又怎能配得上你？”

　　秦盈觉得可笑：“借口。”

　　李平笙神色如常，就着月色认真看向秦盈姣好的脸庞，叹道：“你说得对。”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在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有够可笑。

　　是，事实是，我拼不过皇兄，没有他有能力博得圣心，能求娶到你。我这一生，永远无法像皇兄那般勾心斗角，你认为我天真也好，无能也罢，比能力我永远无法赢过皇兄。

　　可唯有我，心里从始至终只装着你，或许这些比起你如今得到的地位来说微不足道。现在只是十一年，阿盈，你信否？无论是二十一年，或是三十一年，亦或是我们头发花白，目不视物的年岁时，我仍心里只记挂着你，我李平笙这辈子再也无法看得见其他女人。”

　　他抬脚靠近一步，想要看清她的眼睛，缓慢而清晰地问：“阿盈，你信否？”

　　秦盈眼眶含泪，面上仍是嗤笑：“你真是无药可救。”

　　傻子一样的执着。

　　“你认为我会被你打动吗？李平笙，你知晓，我的心肠有多硬，如若你认为我跟个小姑娘似的会——”

　　秦盈的眼前倏然出现一片萤火虫。

　　深夜的密林，微弱的月光透过婆娑的树影投入，周身一片昏暗，星星点点的绿在空中起舞。

　　李平笙将藏在怀内的小匣子打开，满匣萤火从里往外飘舞，宛如仙境。

　　他扬起舒朗的笑容，眼底满含炽热：“阿盈，还记得你及笄前一日吗？那时，我将你带到了此处，为你抓了一整夜的萤火。

　　今日我在清寒亭等了一天，一直都在想，若是你来了，我该说些什么，可因着我这心里头始终紧张得不行，满脑子乱糟糟的，准备了一大堆话，此时也忘了个干净。

　　方才来这里之前，我去抓了一些萤火虫。阿盈，我知晓幼时长乐侯夫妇对你看管极严，事事拘束你，可你分明向往的是自由，不该像被关在匣子里的萤火虫一样，你该自由烂漫，去看去享受这天空海阔。”

　　秦盈呼吸都不禁颤抖，她明丽的眸色如水蕴动，忍不住想要丢下那个被无形的枷.锁捆绑住的自己。

　　良久，她浅浅笑道：“李平笙，若是我想离开，你会带我走吗？”

　　他心尖波动，认真回道：“天涯海角，有你有我。”

　　**

　　城郊一处，车厢内，凝儿半夜惊醒，哭着喊了一声：“姨母——”

　　顾舒晏坐在她身旁，淡淡扫她一眼：“醒了？天已经快亮了。”

　　他就不该跟着义父出来，什么都没蹲到不说，义父却突然牵着皇后娘娘站在他面前，其他的话都没多说，反而让他守了一夜的小孩子。

　　真是，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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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平行时空的故事就到此了。
一句话形容大概就是：
狗皇帝的媳妇儿被弟弟拐跑了，狗皇帝的儿子被媳妇儿的外甥女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