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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   《從來矜貴》

      *

      * * * What we\'ll see will defy explanation.

      我送走了小黑猫。
      回莫里亚蒂宅邸的时候,天气变得很糟糕,乌云沉沉地压下来,雷暴在云里轰隆隆地响。
      路上遇到了同样被阿尔伯特召集的邦德,他说他要迟到了。
      我:?那你还慢慢悠悠地走。

      邦德不仅还慢悠悠地走,还和我搭话聊天。
      “说起来,贝尔蒂知道阿尔伯特是因为什么事情突然召集我们吗?”
      “他没有告诉我。只说今晚等大家都到了再说明。”
      “诶~阿尔伯特居然连贝尔蒂都瞒着啊。”
      “不过他说这将是莫里亚蒂家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哈?严重到这种地步?”邦德懵了一下。
      我认真地猜说:“接下来他可能是要和火龙贴身肉搏。”
      “……哈……真有想法呢,贝尔蒂,精确且精妙地形容出了阿尔伯特的心情。”
      邦德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们二人就这样聊了一路,完全忘记已经迟到这件事。
      当邦德出于绅士礼仪先行推开了客厅的门,我一眼就看到门内众人搭手呐喊的景象,差点以为自己送完迷路猫猫后回来时走错了门。
      我看向邦德,邦德也看向我,我俩都是一模一样的怀疑“这门开的方式好像不对啊??”的表情。

      好在走错门只是虚惊一场。

      阿尔伯特向迟来的我和邦德说明了召集众人的原因。

      ——莫里亚蒂家要举办茶会了。
      ——就在本周日。

      我:“……”
      那还真怪不得他昨天是那副阴沉的鬼样子啊!!

      眼看众人已经在商量分析并分配各自的任务了,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站起身。
      这当然逃不过时刻关注着我动向的阿尔伯特的眼睛,他叫住我:“柏蒂。”
      我语速极快并尽可能保持语调平稳地说:“我会一个人寂寞的在房间里看书的,不会打扰到任何一个人的,顺便你们的小秘密我也会设下最严密的防护不会被任何来客看到的,好了这就是我负责的部分。”
      阿尔伯特看着我,眨了眨眼,失笑:“柏蒂,我想……”
      “——舞会也就算了。”
      我立刻打断他,直接且毫不留情:“但茶会!我是绝对!不会挡在你面前搞定她们的!”
      我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情绪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大家貌似都有点被这样突然异常的我震惊到。
      偌大的客厅持续着谜之沉默。

      我赶紧趁机溜走。
      这时候还不跑就是傻瓜了!

      我才不要和一群!匈牙利树蜂!!贴身肉搏!!!

      *

      为了周日的茶会,莫里亚蒂家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不能被外人窥见的东西全部收入地下室,再经由我给每一道通往地下室的门施加防御魔法,因为还要派人驻守所以不能直接隐藏起来。
      听着阿尔伯特的解释,我想了想,挥动魔杖又加了个窃贼感应咒。

      这几日都在下雨。
      其实众人不无茶会由于天气原因不能举办的想法,但在周日到来之前,事先准备是不能疏忽的。
      阿尔伯特也频繁询问我关于周日的天气问题。
      好像问多了周日就一定会下雨一样。

      我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最难预测的东西有两样,其中一个是命运,另一个就是天气。”
      所以别问仙女教母了,仙女教母也不知道啊。
      乌云那么厚,星星和命运,都看不见呀。

      阿尔伯特于是皱着眉头背手走了。
      MI6还有一堆文件要处理,莫里亚蒂家又要筹备茶会,这几天他连找我说话都是匆匆忙忙。
      我不理解,难道他其实很想办成茶会?
      每次都欲言又止的。
      那行吧——仙女教母有求予应。

      周六晚,我撑着麻瓜的伞(找阿尔伯特要的)上了莫里亚蒂宅的屋顶。
      掏出魔杖,指天。

      风盘旋着从杖尖吹出来。

      一宿过去,沉积在伦敦上空的乌云被风裹挟,散得连半点影子都看不见。
      我前半夜放了不知多少飓风咒,后半夜又看了几小时星星,黎明前才打着哈欠、脚步虚浮地回了房间补觉,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周日,阳光很好,很温暖,照得莫里亚蒂家要办茶会的庭院都闪闪发亮。
      这下阿尔伯特总不用在我面前叹气周日恐怕会下雨了吧:D

      到厨房找食物填饱了肚子,然后遇到了威廉。他说是快到茶会开始的时间了,阿尔伯特在庭院里,召集大家进行本次行动的最终确认。
      弟弟还要去叫其他人,我于是便先过去。

      庭院。
      阿尔伯特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用比前几天加起来还多的忧愁,无比沉重地叹气:“天……放晴了。明明昨天之前都一直在下雨。真是讽刺啊。”
      我听到他这声叹息,再看他这满脸明显到不情不愿的表情,不禁疑惑:“阿尔,原来你是想周日也下雨的吗?”
      “柏蒂。”阿尔伯特侧头对上我视线,露出往常的笑容:“看来茶会是不得不举行了。”
      “宅邸内部的防守就拜托你了,柏蒂。如果遇到有无关的人闯入,全都交由你处置。具体的情况……”
      阿尔伯特吩咐了一大堆话。
      “真是头疼。唉。”
      他又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不排除有演的成分(表现得太过夸张),但我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原来他根本就不想开茶会。我还以为他连续几天跑我面前唉声叹气下雨下雨,是想顺利举办茶会然后实施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计划(反正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干)……结果只是我想多了。
      大·误·会。

      我抽出我的云杉木魔杖,举起它再一次杖尖指天。
      一道闪电从魔杖顶端蹿上天际,在万里晴空爆开雷声。
      霎时间,风起云涌。

      气象咒!

      艳阳高照的天眨眼就乌云盖顶。
      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空气很快消失无踪,我继续挥动魔杖,数道气象咒加速了伦敦上空的云雨形成,雷电闪烁,轰隆隆响个不停。
      除了气象咒,我还接连释放了麻瓜驱逐咒、闲人退避咒等。
      对于摆放在庭院的桌椅等物品也施加了水火不侵咒。

      阿尔伯特抬头注视阴沉沉的天色,也感受着骤变的气温。他的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有些莫名的意味,“我还以为……即便是你们,想要改变天气也很难。”
      毕竟我曾和他抱怨过伦敦总下雨看不见星星。
      我把具体操作的区别告诉他:“若是想要恶劣的天气,只需要几个气象咒。但若是要散去笼罩整个伦敦的乌云,就得用飓风咒接连不断地吹上半个夜晚。”
      好的东西历尽艰辛也难得,而毁灭美好又总是轻而易举。
      这话里含义阿尔伯特大抵是明白了的。在雨落下之前,他沉默着。
      我没有收起魔杖,举着它,魔力纠缠着从杖尖涌出,汇聚,编成无色透明的伞面,在我头顶上十几公分展开。
      往阿尔伯特那边移了移——又不得不举高了一些,伞才将他也纳入了保护范围里。
      雨滴在此时落下。

      理所应当的,我回身望向了某个地方。
      于是我的目光穿越过去与未来的时间的河流,跨过生与死的无尽无止的墙壁,雨幕的另一端,我看见我的故友,艾薇莉娅。
      她在倾盆大雨中,头顶一把黑伞,也望向了我。
      此与彼视线接触的刹那,一道雷光从天际劈下,短暂交汇的一切消弭无踪。
      瞬息的幻影,仿佛只是我太过思念她而看到了假象。

      我闭了闭眼睛。

      “天气的情况越来越恶劣了,接下来会变成暴风雨吧。”
      阿尔伯特说。
      我睁眼,没有否认,“兴许会变成那样。”
      阿尔伯特:“但即便是现在的这种状况,茶会也是举行不下去的。啊,真是遗憾。”
      但语气里也真是一丝遗憾都没有。
      都不想说他这糟糕的性格了。

      我:“现在就回屋里喝茶吧。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用猫头鹰送信、帮忙通知原本要参加茶会的贵妇和贵族小姐们?”
      他:“猫头鹰们满伦敦飞来飞去,其实也不失为一个令市民津津乐道的壮观景象…………开玩笑的。”
      我侧头看,他笑得好得意。

      失策了,刚才就不应该心软的(●—●)

      *

      仙女教母的身份终于要瞒不住了。

      莫里亚蒂家的会客厅,我收获了一连片形态各异的麻瓜震惊.jpg
      只有阿尔伯特和威廉弟弟气定神闲。

      莫兰:“所以你是个魔……女巫???!”
      我:“我想我没有否认过。”
      莫兰:“所以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我想我至少不是假的。”
      莫兰:“所以你的确是不老不死???”
      我:“我想我应该是比现在的你活的久一些。”
      ……
      对话循环往复。

      震惊都让莫兰震惊完了,问题也被莫兰问完了。
      大家立刻就变得对我那些不同于常人之处表示理解了。毕竟那可是魔法,再神奇,也不神奇了。
      为首的三兄弟里,阿尔伯特早就知道,威廉靠智慧推出了事实,路易斯有所质疑,可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这么离谱——但哥哥们都一副看过剧本的样子,他也不好破坏队形,也就一脸“哼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身为莫里亚蒂搞事集团的成员之一,最重要的就是淡定。
      众人控制住了表情,仿佛旁边坐着个女巫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还有人说太好了茶会不用开了。
      虽然好像这几天的准备也跟着白忙活了。

      弗雷德想起了什么,在一片寂静中开口问我:“沙菲克小姐,那你的猫和猫头鹰……”
      我看到少年脸上的纠结和疑惑。
      用言语解释体系差异不如亲眼见到更具有说服力,我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阿尔伯特喝了一半的茶杯上。
      利落掏出魔杖,“清理一新。”
      光芒一闪,茶杯瞬间恢复成干净的样子。
      杖尖轻轻点过,流光淌过陶瓷杯,把它变成了一只知更鸟。
      鸟扑棱扑棱翅膀,随着我的目光飞了起来。

      “Hello, pretty bird.”

      我对它打招呼。

      没有人开口说话。

      知更鸟在屋内绕了一圈,然后从没关紧的窗户口飞了出去。
      弗雷德遗憾地“啊”了一声,“它飞走了。”
      我收起魔杖,理所当然地点头:“不然呢?你总不能要求它一直都呆在这儿吧。”

      弗雷德愣了愣,问:
      “所以猫是……”
      “缎面矮脚凳。”
      “那猫头鹰……”
      “帽子哦。”
      弗雷德沉默了。
      孩子满脸写着遗憾.jpg

      路易斯想起火车上出现的蓝英短猫,觉得奇怪。
      如果那只猫是凳子变的,那么我的反应未免有些不合理,紧张过头了。
      他将视线投向我。
      我在低头喝茶。

      路易斯弟弟泡的红茶就是香,我一口气喝完,然后不甚雅观地打了一个哈欠。
      一夜未睡,补觉不足,开始犯困。

      “柏蒂。”
      “沙菲克小姐……”

      阿尔伯特和威廉几乎同时开口叫我。

      我脑袋左摇右晃,平等的将叫我的两兄弟都看了一眼,“嗯。什么事?”
      阿尔伯特于是先开口,他关切地询问:“昨晚没睡好吗?”顿了顿又接着说:“反正接下来没有烦人的茶会了,柏蒂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也没关系的。”
      威廉也很在意,“又麻烦您做这种事了。不用勉强,累了的话就回去睡一觉吧。”
      莫里亚蒂の双重关心。

      我觉得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
      后面确实没有需要仙女教母的什么事了,这雨看起来得下到明天。
      心安理得回房间补觉。

      我走后。
      面对其余众人,威廉姑且解释了下:“沙菲克小姐的「能力」使用过度的话,好像就会变得像那样急需睡眠。”
      魔法对女巫来说是和体力一样会被消耗掉的东西——莫里亚蒂的咨询师是这么认为的。
      莫兰吐槽:“这么一说的话,总感觉魔法……”他还是不太习惯说这个词,“其实也不是那么方便的东西了。”
      雷恩菲尔德想起挨了那几下魔咒的经历,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阿尔伯特则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没有说话。

      *

      这场雨下到第二天还未停。
      我预估错误,它足足下了一周。
      伦敦真的很少见晴天。

      女巫的身份在莫里亚蒂家公之于众,不再是与那两兄弟的秘密,但大家对我的态度与先前也没什么区别,就像当初的阿尔伯特一样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偶尔也会因为好奇突然问我一些问题,也大多是阿尔伯特曾问过的。
      ——除了路易斯弟弟。
      他问了我关于「艾薇莉娅」的问题。

      原由还是那只在火车上看到过的蓝英短。
      不过他没有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而是先问了我自己能不能变猫。
      我否认,然后对他详细科普了阿尼马格斯常识,只有修炼了这个魔法的巫师才能变成动物,我没有学过。而且,我的形态也不会是猫,比起毛茸茸四脚兽,更应该是会扑腾翅膀的类型。
      其实问到这里,弟弟也知道那天在火车上的不是真的猫了。

      “火车上,你看到的是艾薇莉娅真身。”我对路易斯说,“我的故友。”
      路易斯紧紧抿住嘴唇,猜想成真,他并不觉得松了口气——第二个女巫!
      但,故友……

      “你那时候急匆匆跑出去找她……”
      “我想她是被漂亮弟弟迷的走不动道了。”

      本来也是要来找我的吧。我想。
      不过没关系,我们终会去往同一个地方相聚。

      路易斯反应过来,关注到重点「漂亮弟弟」是指自己和兄长威廉,顿时变脸。
      我就伸手捏他,“你怎么总是整天都阴沉着一张脸呀?一直开心不起来的话,会被大头毛怪一口吃掉的。”
      弟弟一脸不开心地把我的手拽开。
      他甚至还后退了两步,“也请沙菲克小姐不要总是把我当孩子。”

      说出不要把我当孩子这种话的都是孩子。
      曾经我也听过很多遍。从一群十几岁的半大少年嘴里。
      现在也不知道长大了没有。

      “……”

      路易斯终于在我的充满慈爱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他气鼓鼓的,问题也不想问了。倘若不是我还与他的大哥息息相关,弟弟怕是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

      故友,死去的友人。
      路易斯终于知道那天他和哥哥看见的,其实是女巫的亡魂。
      爱尔柏塔·沙菲克那天难道是要追寻逝者而去的吗?
      弟弟在困惑与茫然中思考着。

      *

      那次和路易斯聊过以后,我想起来有些事也该和阿尔伯特提前商量了。
      又是一夜舞会,我坐在马车上扭了扭发酸的脚,将繁复华丽的礼裙变回常服,沉沉吐了口气。
      对面的阿尔伯特一如既往地微笑,和我说辛苦了。

      仙女教母确实很辛苦。

      我抬眼看他,思索几番后决定含蓄点,便说:“希望你还没忘记一个人去舞会的感觉。”
      阿尔伯特的脸在这句话音落下的瞬间僵了僵。
      他稍微敛起了嘴角笑容,绿眸睁开,温和与我对视。
      “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是最近太频繁了吗?那么以后拒绝几次也可以……”
      “以后我离开伦敦就不能陪你去了。”我说,“你要自己去或者——”
      再找一个固定女伴同行。

      后半句我没有说出来,因为对面的阿尔伯特忽然眼神变得很可怕。
      出于被震慑或是小鹰直觉的某种东西,我下意识闭上了嘴。脖子仿佛被冷冻咒冻住,僵直,感到被窥伺的危险。
      我是从来不怕阿尔伯特有意板起脸装狠吓我的。
      本来,是这样。

      这一刻我看着他,漂亮的翡绿眼睛深邃极了。他的眼神宛如锋利的刀芒,又凶狠,又委屈。
      ……
      委屈??
      我大概是瞎了。
      仙女教母的滤镜也不带这么离谱的……
      面前的恶犬不是正磨牙威胁着吗。

      有一说一,我不是讨厌狗,我表弟就是只黑灰皮毛的大狗狗,我俩关系铁得很。
      但是犬科动物吧,最刻在骨子里的特性不是忠诚,也不是驯化后的乖巧听话,而是得寸进尺啊。
      一旦惯着,就得一直惯着。

      “阿尔。”我心平气和,温声呼唤他的名字。

      我想告诉他,还有人在某处等我、我还有未完成的伟大冒险,仙女教母也不会一直陪伴在孩子身边、在他成长过程的某个时期就会悄无声息离去(至少我没想过要悄悄走而是认真地要打招呼呢!)……
      然而刚叫了他的名字,阿尔伯特便没让我说出剩下的话,重新露出笑容说起了别的话题。
      不管我想说什么,都会被他打断。
      现在可能不是个好的时机。我最终这样判断。

      马车回到莫里亚蒂家,阿尔伯特背对我先下车,一如既往伸手来扶我,但这次我站到地面上后,他却没有松手。
      我看见他的侧脸,面无表情,嘴唇紧紧抿住,冷漠的眼神目视前方。
      就算不问,光凭看,也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高兴。
      其实他这样我还挺苦手,我不怎么会哄人,尤其哄小孩儿……以往也都是阿尔伯特这张骗鹰的嘴在说好话礼数话客气话,恭维着哄我。
      想到这里,我放缓放轻了声线叫他:“阿尔。”
      但他既不回头,也不应声,连脚步都不见一丝停顿。
      我只好在他回房间之前把他拽住,走到他面前拦着他,还得伸手把他抱住了。
      “你不是说自己都不是小孩子了嘛。那就应该要很成熟、很稳重地接受仙女教母以后会离开的事实呀。”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徐徐图之。

      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深吸了一口气。

      他双手搭在我肩上,垂眸看我的眼睛,冷酷申明:
      “柏蒂,从来没有人加入莫里亚蒂之后,又轻易的毫不在意地离开的。”
      我皱眉,“我没有毫不在意,我在很郑重的跟你说话。”
      阿尔伯特沉着脸。
      我很快恍然,“所以,你刚才是要威胁我?”
      他的嘴唇快抿成一条线,搭在我肩上的手也变成了捏。他不再看我的眼睛,因为我被他抱进了怀里。
      “……”心跳声,咚、咚、咚,震着耳膜。

      这一次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阿尔,你其实是在挽留我吗?”

      方式好笨拙哦。高傲矜贵的莫里亚蒂伯爵,想来也从未做过这种事。
      不谙此道,于是就把本该柔软的话说得冷硬。

      我爱怜地拍拍他的背,贴着后心的位置,合着心音的频率轻拍。
      “有相遇就会有分离。就算是血缘亲人,挚爱挚友,都会有分别的时候。”继续讲道理。
      我试图说服他接受这种人生必定会经历的事。
      但莫里亚蒂伯爵这么聪明的麻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只是不想听,就用行动拒绝。

      屑小孩阿尔伯特又抱着我睡了整一夜。
      如果不是天亮了还有工作,他估计是不想撒手的。
      出于对一个孤寂灵魂的怜悯之心,这次我也没能拒绝。
      他的嘴唇就仿佛用魔咒粘在了我的皮肤上,牙齿抵着颈动脉,像是要咬破血管啜饮我的鲜血。
      要淋漓的痛楚抵达涌动的心脏深处。

      阿尔伯特告诉我,我从不是他的什么仙女教母,从来不是。
      可大狗狗不该也不会对饲养者产生欲望,更不可能将利刃般的犬齿贴着主人脖颈威胁。
      我伸出手抚摸他沁出绯红颜色的俊美面容,真心实意疑惑发问:“情人关系的话,不是更应该好聚好散吗?”
      “……”绿色的眼睛幽冷危险,禁林里的狼人一样冒出森森寒气。
      他不说话,只是沉默捏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从他脸上扯下来,放进嘴里,又啃又咬。
      红痕宛如暴雨过后被打落在地的玫瑰花瓣,姿态艷丽地浮现在我的皮肤上。
      花被摧残得很惨,我也被咬的很惨。

      ……
      屑小孩,就这都还不乐意承认自己是狗呢。

      *

      将黎光唤醒的是知更鸟的晨鸣。
      它在窗台扯着嗓子唱歌。

      我起身,信手捡了一件衬衣穿上,赤足走过去将窗户推开。
      知更鸟飞进屋里来,在我的招呼声中抖抖羽毛,飞过去绕着阿尔伯特叫了两圈半,接着毫不留恋地飞到窗外面去了。
      阿尔伯特的目光追着鸟,最后落在我身上。
      沉声问:“它也是讨厌极了狗吗?”
      我侧身看他冷白的脸,说:“它的性格有点像在学校毕业以前的我。”

      阿尔伯特原本沉凝的眼神稍显动容,透露出疑惑。
      我摆弄了一下窗帘,让阳光照进房间。
      “它只是想过来打个招呼,下次不要把它关在窗外那么久了。”
      阿尔伯特扯起嘴角,“只是打招呼,然后就立刻飞走?真是薄情。”
      “不要说那么过分的话。”我走回去搓搓他的脑袋,把他一头棕发揉的更乱。
      “在校时除了天文课,我的变形术学的最好。魔法变出来的知更鸟与普通的不同,只要巫师的魔力还存在,它就会像那样一直飞的。”
      反之当魔力源消失——巫师死亡,知更鸟就会变回原来陶瓷杯。
      从空中坠落,摔裂,破碎,毁坏。

      阿尔伯特保持沉默。
      他只是又一次拽下我的手,低头,柔软的吻贴在手背上面。
      我垂眸看他动作,终于也困扰地抿起了唇。

      彼此真实要说的话,到底有没有传达给对方呢。

      *

      -TBC-

      *

      注释:
      阿尼马格斯:非常高深且困难重重的魔法,能使巫师变为动物,变身的动物不能由本人意志决定,一般来说与巫师的性格、特质、体重有关。通常也只能变为一种动物。
      大头毛怪:一英尺高的俄罗斯恶魔,多毛,对人类很感兴趣。如果一直被它跟在身后,当人感到绝望和愁苦时,跟在身后的大头毛怪将发起袭击,试图吞噬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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