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兰诀（苍阙）《尊命难违》》箬菡球球

23、第 23 章

　　私设苍盐海子民为上古烛龙一族，神魔大战之后，尽数湮灭，唯有龙尊东方青苍被封印于忘川河底。

　　龙，是仙界最低等的仙灵，多数为别人的坐骑，而小黑龙则是果园负责打扫的小仙，经常被人欺负，某天他看到了关于龙族的秘史，踏上了寻找龙尊的漫漫旅程。

　　小黑龙做了一个梦，如书中的画面一般无二，是苍盐海的寂月宫殿，悬浮在半空中，翠绿色的阔叶映出微微的光芒，一颗参天古树上盘旋着一条黑色巨龙，鳞片在夕阳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他在沉睡，鼻孔中的气息铺面吹来，觞阙全身挂了一层薄冰，差点站立不稳，烛龙的额头鳞片间有一道黑金色的花纹，巨大的龙角挺拔，蜿蜒的身体布满了伤痕,藏在鳞片下，隐隐约约透露出血红的伤口。

　　“龙尊……尊上……”

　　小黑龙轻声唤着，烛龙闻声微微苏醒，他只是动了动龙头，气息更加强大，小黑龙的身体差点被他的紊乱气息吹得摔到地上。

　　他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孔如同初升的太阳一般，发出耀眼的光芒,甚至让觞阙觉得有些扎眼。

　　“你是谁?”

　　烛龙开口，强大的气息又卷了过去，小黑龙灵力浅薄，被猛烈的气息吹的倒在空中，径直的往下坠入，途中，他突然感到有一-股力量托住了自己的腰身，将他带回了寂月宫的最高顶层。

　　巨龙不见了，小黑龙只见到一个银发的年轻男子双臂环胸立在自己身侧，一身黑色衣袍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有种独特的雌雄莫辨的美感，小黑龙凝视着他，不由愣住了，他的额头上矗立着黑色的龙角，眉心留了一道的黑纹，金色的双眸闪着亮光，没有黑色龙鳞的遮掩，皮肤上殷红伤口一览无余地都展现在觞阙面前，那是仙魔大战后留下来的伤痕。

　　小黑龙想起书中的记载，双膝跪地举起双手，心中忐忑不已，半晌，才见那人的右手搭在自己双手之上，小黑龙小心翼翼的托起放在额头，满是虔诚“小龙，见过尊上”

　　“如你所见，本座自己都还在重伤之中，你之所求，爱莫能助，回去吧”

　　小黑龙刚想开口，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将人掀翻在空中，紧接着便是涌进口鼻中的水，让人窒息的难受，突然间，手中泛起一阵金光将他带至忘川河畔，伸开手一看，手心里躺着一枚黑色鳞片。

　　“本座名讳东方青苍，信仰的意志之力是最强大的，只要有信仰，本座便能重回”

　　小黑龙脑海中响起人的声音，心中希望的火苗越燃越旺，紧紧盯着忘川河底，仿佛又看到了那道身影“尊上，我会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小黑龙回到天庭找到了同类，讲述着龙尊的事情，希望他们和自己一样供奉东方青苍，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更有仙人嘲笑他，烛龙一族已经灭亡，笑他痴心妄想。

　　小黑龙右手抚摸胸口隔着衣服依旧能感觉到那冰凉的鳞片，他明明见到了尊上，为什么没人信他，没有信仰，尊上的力量就会越来越薄弱，甚至元神消灭，小黑龙不敢再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遵照旨意，摘取了果园最新鲜的果子送到了息山。

　　息山神女是一个很好的仙子，会对他嘘寒问暖，或许是神女知道他经常被欺负，经常送他一些疗伤的灵药。

　　小黑龙看着手中的一个瓷瓶，深深鞠了一躬却迟迟没有起身，神女不禁有些好奇“还有事吗？”

　　“神女，小龙斗胆像你多讨一些疗伤的药，我有一个朋友受了好重好重的伤”

　　“这样啊！”神女示意仙侍又取来了几个瓷瓶，提篮里还装着一些息山的圣果，可助伤着恢复灵力，小黑龙千恩万谢，捧着提篮迅速赶往了忘川。

　　可是他却忘了，上次他是怎么见到龙尊的呢？小黑龙化作原型，噗通一声跳入了忘川之中，忘川水冰凉入骨，更有残破的亡魂撕咬着他的身体，小黑龙疼的想哭，可行动却没有受阻，往最深的地方游去。

　　小黑龙遍体鳞伤，鲜血在忘川中晕染散开，引来了更多的亡魂，想要将他撕咬入腹，小黑龙隐约听到了一声嘶吼，胸前闪过一道金光，一股暗流将他吸了进去……

　　微凉的风吹动着人耳边的发丝，痒痒的，觞阙睁眼便看到了那在梦中熟悉的地方，是寂月宫殿，小黑龙大喜，看到那个提篮完好无损的放在那里，下地抱起提篮寻找着那个身影。

　　寂月宫的顶楼，东方青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暗黑色的长袍随风摇曳，小黑龙露出了深深的梨涡，快速跑到了人身边，邀功似的将手中的提篮奉上。

　　“尊上，这是小龙从神女那里得到的灵药，希望有助于尊上”

　　“为什么？”

　　小黑龙不明白人的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依旧是举着篮子的姿势，直到小黑龙觉得双臂都麻木了，才见东方青苍转身接过，不明的情绪在人眼中闪过“本座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希望尊上早日康复”

　　“然后希望本座重振苍盐海，寻庇佑之地是吗？”

　　小黑龙觉得尊上可能在生气，可是，尊上为什么要生气呢，小黑龙被人的气势逼的后退了几步，缩了缩脑袋。

　　“同类经常被他们欺压，刚开始我是希望尊上重归庇佑我们的，可是自从上次见了尊上之后，我就只希望尊上能早日养好伤，仅此而已”

　　东方青苍走至人身边，小黑龙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人，双眸渐渐下移，东方青苍伸手捏住了人的下巴“可真是个天真的小黑龙，回去吧，你所求的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

　　“为什么？”

　　“因为本座和云中君的交易，用今后的禁锢换取他的生机”

　　“他是谁？”小黑龙来了兴趣，应该是龙尊的故事，好期待，小黑龙双眸闪着星光，东方青苍避开了人的眼神缓缓道：

　　“他，唤觞阙，是本座的大将军，陪了本座四万余年，仙魔大战之时为了救本座毁了元神”

　　“可尊上怎么知道大将军复生了呢？”

　　东方青苍抚摸着手指上的那玫扳指，破天荒的扬起了唇角，这扳指乃是觞阙指骨所化，只有催动扳指，无论觞阙身在何地，有召必回”本座感觉到了他的生机”

　　小黑龙跪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如嚼蜜一般，仿佛他就是东方青苍口中那个大将军。

　　“日后不必再来了，忘川水戾气重，会影响你修行”

　　“尊上一人呆在此处，定是寂寥的很，若是嫌弃我太烦，那我以后一个月来看望尊上一次，给你讲讲外面的地方，给你解解闷”

　　“大可不必，本座不感兴趣”

　　东方青苍拂袖准备送人出去，小黑龙焦急，脱口而出“尊上不想知道觞阙大将军的事吗？”

　　东方青苍动作顿了顿，却见小黑龙真挚的眼神儿，神情有些无措，生怕他拒绝一般“我去司命殿，去找大将军的下落，找到了就来告诉尊上”

　　小黑龙许下诺言，才获得了东方青苍的允许，每月十五迎他入寂月宫。

　　刚回水云天的小黑龙，被迎面而来的鞭子抽在了身上，身影瞬间倒飞出去，胸前血淋淋的鞭痕深可见骨，疼的他直抽气。

　　“为什么打我？”

　　“胆大包天的小黑龙，竟然敢盗取灵机阁的丹药”

　　小黑龙一脸懵，当即反驳“什么丹药，我不知道，不是我偷的”

　　那些仙兵不容他分说，直接将他压入了天牢，不知道谁和他有仇，想要置他于死地，整日鞭刑伺候，浑身上下都布满的伤痕的时候他没哭，可当胸前的龙鳞被抢走的时候他着急的哭了。

　　　看守天牢的侍卫夺了东方青苍送他的鳞片，上面还有一千年的修为，他从来不舍得用，如今却被别人霸占了，小黑龙出声辩驳，换来的又是一阵毒打，后来，是息山神女出面，说小黑龙的灵药是她送的，云中君才下令将人放了出来。

　　为了补偿小黑龙，云中君赏了他很多灵药，小黑龙咧嘴笑了，一样都没舍得用，就等着十五那天入忘川送给东方青苍，助他疗伤。

　　小黑龙到处打听苍盐海大将军的下落，可这种秘辛谁敢泄露，小黑龙用两千年修为和别人换得了去司命殿打扫的机会，命簿他触碰不到，却寻得了一层栽人一生的册子。

　　小黑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特意穿了一件高领的衣服遮住了伤痕，至于脸上的，就说磕到了吧！

　　小黑龙泡在温泉里昏昏欲睡，脖颈中的鳞片闪着微光，突然，胸前出现了一个殷红印记，像是烙印，可昏睡中的小黑龙却浑然不知，梦中，他回到了苍盐海，回到了寂月宫，仿佛一切都那么熟悉。

　　寂月宫顶层阁楼，二人皆是一身黑衣相背而坐，手中各拎着一坛酒，谈笑间风云突变，两条巨龙冲天而起，双颈交缠，彼此缠绵。

　　意识到什么的小黑龙赶紧闭上了眼睛转身，耳边不断响起粗重的喘息和抑制的轻哼，小黑龙红了脸，却不敢动，生怕惊动他们。

　　巨龙化作了人形，黑龙趴在人肩头衣衫半解，东方青苍腰上紧紧缠着一条尾巴，小黑龙面红耳赤，凌乱了呼吸，突然，院落里的钟声唤醒了他。

　　小黑龙从温泉中一跃而起，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明日，明日就是十五了，他可以入忘川了，忙碌了一天的小黑龙收拾了很多东西，包括从司命殿带出的那本册子。

　　东方青苍被禁锢的三万年时间里，一直在沉睡，所以感觉不到孤寂，可自从小黑龙经常来找他开始，他居然觉得被禁锢的日子太枯燥了。

　　小黑龙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东方青苍翻阅册子，微风扬起人的衣摆，他莫名的感觉到脸红心跳。

　　“尊上找到大将军了吗？”

　　“这上面没有他的名字”东方青苍合起册子轻放在旁边，起身负手而立，望着远方。

　　小黑龙懊恼的站在一旁“都怪我没用，摸不到命簿，我以为这阳卷上面会有，我再去找”

　　“不必了，本座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

　　“看你的样子，还未成年吧”

　　“还有两千年，我就满两万岁了”

　　东方青苍指尖轻点，一枚暗幽色的簪子悬浮在小黑龙面前“就当本座提前送你的弱冠之礼”

　　小黑龙迟迟不肯接，心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开口道“尊上能不能等我弱冠那天在送”

　　东方青苍转身背对着他，缓缓道“烛龙寿命十万年，本座已经虚度了九万年光阴，寿命即将走到尽头，或许等不到那天”

　　小黑龙急了，走到人面前，眼神儿充满了渴求“不是说信仰是最厉害的吗？我会替尊上找很多信徒，尊上，你还没有找到大将军，你不想见见他吗？”

　　“他有新的人生，相见不如不见”

　　可能是为了给小黑龙希望，也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希望，东方青苍答应了他，尽量活到十万岁，寿终正寝的那种。

　　小黑龙在天庭的工作开始懈怠，整日往人间跑，在人间施恩，很多祠堂里摆放着东方青苍的雕像，香火不断。

　　小黑龙跪在云水间大殿瑟瑟发抖，云中君说东方青苍似乎是魔神，十恶不赦，小黑龙为他求取香火更是同罪，被压入了天牢，择日处斩，就在天兵想要抓他的时候，发髻中的那么玫簪子燃起了业火，将众人逼的纷纷后退。

　　云中君大惊失色，却又奈何不了小黑龙，拿龙族其余人的性命威胁他，小黑龙取下簪子紧紧握在手中不舍得递出去“我想把他放回原处”

　　天兵押着小黑龙去了忘川，暗幽色的簪子被小黑龙丢进了河底，突然眼睛发涩“尊上，我等不到你亲自送我弱冠礼那天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希望你早日找到觞阙大将军”

　　小黑龙行刑那天，刑刀居然砍不动，龙鳞是世间最坚硬的武器，刀枪不入，斩首之刑换成了下诛仙台。

　　小黑龙被推了下去，仿佛无数纵横交错的利刃要将他撕成碎片，胸腔仿佛被憋的要爆炸，强劲的气流撕扯着他身上血肉，留下一个又一个狰狞的伤口，就当他以为他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突然一双臂膀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将他带出了诛仙台。

　　“尊上？”小黑龙鼻子发酸，受刑时他没哭，快死的时候也没哭，可如今看到了东方青苍，竟然想掉眼泪。

　　“东，东方青苍？”参见过神魔大战的人大惊失色，不由的步步后退。

　　“这小黑龙犯了什么错，你们要将他置于死地？”

　　“你不是被囚禁在忘川河底吗，怎么可能？”

　　东方青苍嗤笑一声“三万年前是本座自愿被禁锢，若是想出来，你们拦得住？”

　　“龙尊，小黑龙触犯了天条，违反天道，理应受罚，希望你不要插手”

　　“天道？本座逆了又如何？”

　　业火自人身后扬起，业火剑如同盘龙柱般大小，径直的朝诛仙台劈了下去，砍下一个缺口，无数戾气涌了上来，众人只能急忙去禀告云中君。

　　暗幽色业火自两边蔓延开来，硬生生的劈出了一条道路，东方青苍化作了巨龙原型俯视众人，金色双眸闪闪发光，看的众人胆战心惊。

　　巨龙长啸一声，带着小黑龙一头栽入了忘川之中。

　　“多谢尊上救命之恩”

　　“你帮本座许多，就当本座还你的”

　　小黑龙看着自己狼狈至极，瞄到了旁边的川流“我能去洗洗吗？”

　　“随便！”

　　小黑龙化作原型，在空中打了几个滚，突然间，胸口的殷红印记让东方青苍愣在原处。

　　“下来！”

　　口吻不容拒绝，小黑龙虽然不解，却还是化作人形跑到了人身边，却见东方青苍步步逼近，威严气息逼的他不由自主的后退。

　　东方青苍双手抚上了他衣领，往两边一拉，小黑龙愣在原处，心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尊上？”

　　东方青苍伸手抚摸上人右胸口上的印记，被业火留下的印记是刻在灵魂之上的，无论轮回多久都不会消失，他记得，曾经他误伤过觞阙，伤口和这一模一样。

　　“怎么了？”

　　“没什么”东方青苍给人拢好了衣领转身走向了屋内，小黑龙挠了挠后脑不明所以，随后笑了笑一头栽进了川水之中，而东方青苍就站在不远处双臂环胸，紧紧的盯着水中翻滚的那条小黑龙。

　　时光匆匆，眨眼间便是千年时光，小黑龙等着他的弱冠之礼，早早的就收拾的利利索索，踏入了东方青苍的房间。

　　“尊上！”

　　“小黑龙长大了，想要什么礼物？”

　　“想要尊上重振苍盐海，复兴龙族”

　　东方青苍迟疑片刻，开口道“好！”

　　一个字便够了，这是尊上承诺给他的，复兴龙族或许要很久很久的时间，那尊上还可以活很久很久。

　　忘川异动，河水翻滚，寂月宫自水底快速升起悬浮于空中，一条忘川，将苍盐海于水云天隔在两界。

　　烛龙，吐息之地，蛇蟒受到点化，一千年化蛟，三千年化龙，苍盐海逐渐热闹起来。

　　“小黑龙，去云梦泽游历吧，将云梦泽的所见所闻带给本座”

　　“尊上不和我一起去吗？”

　　“累了”东方青苍将一个锦盒递给了他，小黑龙不知道的是里面装着的，是东方青苍八片护心鳞，那是他八万年的修为，在小黑龙打开的那一瞬，已经全部溶进他体内。

　　东方青苍站在寂月宫前看着人逐渐远离的背影“觞阙，你的人生刚刚开始，有了本座的法力加持，无人是你的对手”

　　小黑龙心中记挂着东方青苍，百年来搜集了许多有趣的话本子，见了许多事情，他满怀期待的往苍盐海赶去，可面前的一切让他傻眼了，一切仿佛失去了生机，到处死气沉沉，小黑龙慌忙跑到了寂月宫，见到的只有沉睡的巨龙身影。

　　小黑龙哭了很久很久，雨水不断的冲刷着寂月宫的墙壁，直到他流不出眼泪，变化成了黑龙原型依偎在人身边，龙头蹭着那已经长满青苔的身躯。

　　“是不是把龙丹换给你，你就能活了呢”

　　巨大的龙爪插进了胸口，掏出了血淋淋，金灿灿的龙丹，小黑龙拿着那龙丹想要往人身体里塞去，意识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龙丹溶进了东方青苍身躯里，他看到巨龙睁开了眼睛。

　　噗通一声，小黑龙的身影摔在了东方青苍身边，金色的龙丹滚落在地，不知过了多久，龙丹蒙了一层灰尘，失去了光芒，逐渐与大地融为一体。

　　他们都渴望对方好好活的，他们也一直以为对方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