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雪夜与守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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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启缓缓摇头。
江瑜之苦笑：“维德也背叛过你，你却不会因此拒绝他。”
“不，我不会喜欢一个拒绝看清自我的人。”萧启越过他，从林地往回走。
萧启不耐寒冷，不过停下打斗站在雪地一会，手脚已经冻得冰凉，提醒他赶紧回屋取暖。
路上遇到了宋乐水和银狐，这二位跑累了，躲在没人的地方玩雪摸鱼，玩得不亦乐乎，连他经过都没有发觉。
萧启躲开飞来的雪球，表情淡淡的瞧了二人一眼，宋乐水当即拍干净身上的雪，把沙袋绑回身上，开始做训练前的热身，连银狐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其实他觉得打雪仗堆雪人挺好的，没有打断他们的意思，萧启弯腰捡起小石子，安在雪人的脸上。
在七号基地时，就是较高的他负责组装雪人，黑黑圆圆的石头做眼睛，细树枝撇断做嘴巴，他很快拼出一个笑脸。
他还想用雪在一旁团个小鸭子小兔子做装饰，一回头却撞见银狐见了鬼的表情。
看来他冷硬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萧启默默离开，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走远后听见宋乐水小声问：“萧总……是怎么了？”
死海的冬天格外漫长寒冷，十一月初，就已经大雪封山，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天空又飘起了白雪，还好这里的雪并不湿润，萧启尚能忍受，若是湿冷，他旧伤累累的骨头会又酸又疼，影响战斗力，所以一直以来他避免在寒冷的地方过冬。
萧启和江瑜之初次见面也是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开车在污染区执行猎杀任务时，在怪物堆里救下了他，现在看来，应该是江瑜之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好，才从暗处的观察转为结伴。
他并非生来强大，失去最后一位家人又缺乏医治的他，肋骨裂了左手手骨折断，托再生能力的福，没让他死在怪物的包围中，它们很快长好，却因错位时常使不上劲。
那是一个相当难熬的冬天，是江瑜之将他错位的骨头折断，重新接上。
所以即使知道江瑜之别有目的，萧启依然无法讨厌他。
注射抑制剂后，他对信息素的味道不再敏感，但还是凭着血液契约在花园的角落找到维德。
他想和人待在一处。
维德蹲在灌木丛后，用铲子挖出百合的球茎，免得它们在严冬下消亡。
他笑着站起来，向萧启打招呼，看见他冻得泛红的手，连忙从房间里拿出毛毯和热牛奶。
萧启没有回屋，裹在厚实的毛毯中看着他打理花园。
“战争前我来过死海，现在比那时冷太多了。”维德喟叹。
“那时的冬天是什么样的？”他懒洋洋的坐在门边，玻璃门打开半扇，屋内壁炉的暖气拂过后背，连手脚都暖和起来。
“四季如春，终年鲜花开放。”维德将球茎和花苗拢在一处，埋进花盆里保温，挪到靠近门的位置。
维德哈气搓了搓手，披上稍小的一块毯子坐到萧启身旁，望着花园裸露的深色泥土，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春天是给在雪夜挣扎求存之人的谎言。”
萧启没有打断少爷的中二发言，静静地听着。
“人们之所以相信春天，是因为见证过千千万万次大地的复苏，将春日与希望等同，可是……下一个春天真的会到来吗？”他望向天空飘落的鹅毛，神情阴郁。
萧启不会被他不着调的语言带偏，笃定道：“但你还相信春天。”
听到意料之中的点评，少爷的肩膀抖了抖，不知哪个字戳到笑点，笑得一抽一抽。
萧启肢体放松，任由维德将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探索七号基地后，你会离开，去诺亚城。”他平静的说。
维德没有否认：“怎么发现的？”
“放走银狐，在废弃基地久留，是为了钓他们出来。”萧启了然，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维德伸出手，要与他勾指起誓：“我会回来的，为了更好的明天。”
更好的明天，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惹毛了萧启，他冷淡的拍开维德的手，转身回屋，留维德一个人举着手在门廊发怔。
他本能的厌恶这句话，仿佛一说出就会遭到厄运。
当萧启体内激素恢复正常水平，顾珏挑了个其他人不在的时候履约。
这段时间训练最积极的既不是摸索二段异能的萧启，也不是受到刺激的江瑜之，而是自进入死海后便离群索居的顾珏。
顾珏天刚亮便一头扎进松林深处，天黑才拖着猎物回来，为了突破极限，她只带着皮鞭进山，因此几次负伤，多亏江瑜之的异能才迅速恢复。
她身上的明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莉迪亚如出一辙的冰冷。
借着机会他陈述道：“莉迪亚离开你是希望你有更好的选择。”
顾珏抿唇过了好一阵才说：“我知道。”
萧启不会过度干涉同伴的选择，割开掌心取了一小杯血液，让她坐在沙发上饮用。和以往的转化一样，顾珏翻滚挣扎，他的血液刚烈到不讲道理，再意志坚定的人都免不了哀嚎。
萧启注意到，莉迪亚一直守在窗外顾珏注意不到的角落，注视着她，直到她脸上痛苦的表情稍缓才离开。
转化完成，顾珏起身继续训练，她说：“探索七号基地后，大概能知道是谁在狩猎异能者，之后我会前往诺亚城周边接受针对异能者的改造。”
萧启点头。
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对于异能者的改造，诺亚城和蔷薇誓约路数不同，据我判断，你的改造方式两者皆有，更偏向于诺亚城。”
诺亚城……吗？
“我会去的。”萧启思忖片刻后回应，或者说他不得不去。
辞旧迎新，东方人以四比三的人数胜出，新年依旧按东方人的习俗办，维德宋乐水这俩积极分子爬上爬下，忙着布置洒扫。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出红纸，贴完对联后还有得剩，在宋乐水自信的剪刀下，剪出歪歪扭扭的福字和一群难以辨认的动物。
萧启对于节日无感，他更在意新年后进入重度污染区的安排，要么拿着地图和莉迪亚江瑜之商量路线，要么在挥刀琢磨二段异能。
七号基地的春天来得很早，在死海雪未融化之时进入正好，可以避开在外围狩猎的猎人佣兵大部队。
维德做中餐也是一把好手，整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新年虽然大家坐在一起用餐守夜，但各有心事，只有宋乐水和银狐无知无觉的傻乐。
作为在座之人最年长的人形古董维德，饭后由他派发红包，当然，只有宋乐水和银狐收下。
萧启拿到了剩下的所有红包，一共四枚银币，他不太喜欢四这个数字，于是三枚存在江瑜之那里，一枚放在身边。
银币弹到半空，又落回手心，银光灿灿的看着就让人满足。很奇怪，他本人并不热衷于金钱，却会习惯性的囤积资源。
“反正许愿不要花钱，许一个不亏。”宋乐水说着要他闭眼双手合十，许下新年愿望：
从前许愿时，萧启都会想起死去家人们的脸，发誓要为他们复仇。
今年却有些改变，他仍然不知以后想要做什么，但至少不只有复仇，他想要见一见春天，属于废土的春天。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萧启又做梦见那间纯白实验室。
长久以来他将梦境是为寄托，如同信赖自身一样信赖梦中人的指引，可这次梦中人却向他告别。
“我该走了。”梦中人笑着揉搓他的头发。
“为什么？”他不解的追问。
“因为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不是吗？我很高兴。”
从梦中醒来，萧启再也睡不着，披衣下楼，发现维德也没睡，正坐在壁炉前发呆。
他坐在少爷的旁边。
壁炉前沙发地毯的气氛让萧启想起了梦，于是他主动向维德坦白一些秘密，他也不知道为何，只是直觉催促他这么做。
“我没有九岁之前的记忆。”
维德看向萧启，火焰在他双眼中燃烧。
“我是从培养舱中苏醒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那时的萧启终日对着空白的墙壁发呆，呆滞的任加西亚爷爷注射各种药剂调整状态。
整整一个月，他都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直至融入七号基地这个家庭后才恢复正常的觉知，所以他格外看重家人们。
“我终于想起为何执着于回去，因为七号基地埋葬着失忆前的重要线索。”
火堆的干柴发出噼啪声，他拿起火钳，往壁炉中添柴。
维德既没有说俏皮话，也没有抒发他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生哲理，只是静静的听着。
“直觉告诉我，留在七号基地是为了等待一个人，一个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说完这句话，萧启起身欲走，不出意料的被维德抓住了衣服。
他说：“对不起。”
萧启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可维德却和河蚌似的死也不张嘴，甚至撇过头不愿直视他的眼睛。
一声叹息，他把外套留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雪夜与守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