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卞梁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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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湛理顺游琢的衣服，放他出门去见下属。
来者是伏魔司一个御使，进了院门不敢多看，拱手道：“大人，孽蛟意欲投诚，想要见您。”
游琢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司空湛，心道今天好事还真是扎着堆地来，一个两个想通的都这么快。
昏暗地牢里，孽蛟挂在木架之上，眼神难得清明。
“听说你要与我合作？”游琢走过去在木椅上坐下。
“不错，”孽蛟回答，“你不是执着于找出妖族不安分的妖？看你们打架，我坐收渔利岂不正好？”
游琢一时失笑，点头附和：“说的对极了。”
孽蛟哼一声：“你先前兜了那么多圈子，无非是想知道谁怂恿我在南方自立为王。”
游琢转了转拇指上的戒指：“洗耳恭听。”
孽蛟猩红的眼瞳扫过游琢，忽然岔了个话题：“你受伤了？”
游琢一脸坦荡：“是啊，怎么了？”
孽蛟冷笑一声，嘲笑道：“小小一个神都，竟也有能让伏魔司参都这样神通广大的人物受伤的存在？”
“亏你还笑得出来，”游琢懒洋洋道，“我若死了，不可一世的孽蛟殿下怕是就要让别人算计死了，想你张狂一世，最后死于阴谋诡计，你能甘心？”
“不必危言耸听，我难道会与你一样？”孽蛟半分不信游琢的话。
游琢不接这话，孽蛟自己也觉得无趣，便自顾自地往下说：“本座玩不来你们那一套阴谋诡计，便直接告诉你，之前怂恿我自立山头的就是北方乌衣玄鸟一族的族长。”
这回答正在游琢意料之内，他多方调查，甚至亲自与背后之人交了一回手，究竟是谁在暗中搅动风云他心中早就有数。
游琢波澜不惊地问了一句：“那一族的风评两界素有耳闻，你为何还要与他们合作？”
“我高兴。”孽蛟淡然回答。
游琢：“……”
这种二逼事的确像孽蛟这种不长脑子的东西干得出来的。
孽蛟眼神扫过游琢，低声道：“你不必内心骂我，本座向来坦荡，不像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畏首畏尾。”
游琢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自夸，敷衍道：“行行，尊驾最是坦荡。既然如此，那些心术不正的妖便交给我这样的手段不光彩的人来处置吧。”
孽蛟冷哼一声，倒是没再出言挖苦。
游琢转身就要走，孽蛟却突然喊住他：“你身上有别人的气息，是同什么人在一处？”
游琢脚步一顿，回头道：“这便不关你的事了吧？”
孽蛟沉默着盯了游琢片刻，恶毒诅咒道：“随随便便与什么人搅合在一起，当心死的更快。”
游琢眉头一皱，眼神冷了下去：“我好得很。你有闲工夫管我同谁在一起，不如好好操心一下你自己。”
第二日一早，群臣进宫参与朝会。
昨天刚出了那样一场大乱，金吾卫与伏魔斯几乎全部出动，城中人心惶惶。别说百姓，即使是官员，也是十分惶然无措，只能在金武威与伏魔司的安排下，焦急万分地在家中等待。
所幸，大乱并为持续多久，神都之中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到了今日，朝中诸公早已冷静下来，满腹深沉城府经过一夜的沉淀已经完全酝酿好了。
这一场大乱正是拿来遏制游琢的利器，不论伏魔司与金吾卫为了守护神都百姓安危在短时间内遏制这一场纷乱付出了多大代价，神都之中妖魔横行是人人所见的事实。
大朝会上，唇枪舌剑直指游琢，非要游琢给群臣、给陛下一个交代
游琢一身官服，站在群臣之间好像一座孤峰，孤独料峭、高不可攀。
听了那文官慷慨激昂的之责，游琢冷笑一声：“进犯神都的是妖。妖物行事向来诡谲，它们如何行事岂是我能左右，大人问我要什么交代？”
前排文相再次开口，语调沉稳：“伏魔司的职责便是守护神都安危、与妖族交接，且伏魔司向来守卫森严，行事隐秘，一应案卷除陛下之外再无人可以过问。游大人手握重权，一手总揽伏魔司诸般事宜，我等对伏魔司与妖族一无所知，一旦有什么异动，自然只能向游大人要交代。”
文相不愧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丞相，一开口便直击重点。
此事从外人看来，没能守护好神都，让妖物出现在凡人面前，的确就是游琢失职，向他追责再合理不过。
九层台阶之上，端坐于金銮宝座的女皇陛下也罕见的寒了脸：“游爱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游琢神色这才端正起来，皱着眉头似乎有点为难，拱手道：“启禀陛下，此事事发突然，妖物突然涌现神都，源头隐蔽且声势浩大几乎无法遏制，这在护城大阵加持之下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除非是有妖与神都官员里应外合，在神都布下阵法隔绝护城大阵，以谋奇袭。”
女皇还没说什么，陈建义先开了口：“游大人这话倒像是因为自己失职而把满朝文武官员拖下水，神都之中皆是凡人，好端端的谁会与妖合作？”
伏魔司素来封闭，在外人眼里太过神秘。这些官员并不清楚伏魔司内部如何运作，只当伏魔司完全压制妖族，一旦有妖现世，便是伏魔司失职。
“臣大人此言差矣，”金吾卫大将军仗义执言，“便是那街头捕快，尚且得是城中有人报案才去捉拿歹人，何况伏魔司要提防的是全部妖族。妖族素来与凡人不合，自成一派，游大人一样是凡人，如何能深入一族，预见其阴谋诡计？”
陈建义开了口，他一干同党必然不会落后，当即有人跳出来指责金吾卫大将军：“将军此言是要替游大人开脱？也是，当日将军与游大人合作密切，想必是提前通过气了。”
这话几乎是明晃晃地指责金吾卫大将军失责，与游琢沆瀣一气。
金吾卫大将军是个暴脾气，当即就想上前去与那文官理论，其他人躲闪的躲闪，劝阻的劝阻，朝堂上乱成一团。
女皇挥手将一本奏折砸到了大殿的金砖上，一声震响，大殿中总算安静下来。
“游琢，你说。”女皇沉静道。
在喧闹中置身事外的游琢眉眼垂了垂：“事发突然，伏魔司还在全力调查。现在已经在城内发现了几处阵法，已经派人追过去了。”
女皇眉头皱了皱，似乎是在隐忍：“那你要多久才能查明白？”
游琢顿了顿：“这……少说要半个月。”
“半个月，”女皇放在膝头的手点了点，压着怒气道，“神都中妖魔横行，几乎所有百姓都见到了妖魔的样子，甚至还有官员死伤。而今京中已经流言纷纷，此事若不能平息，朕拿什么来安抚天下万民的心？！”
游琢皱起眉头，表情难得凝重：“臣必当尽心竭力。”
“罢了，”女皇面带不耐，“这段时间你便安心养伤吧。朕记得伏魔司里安抚百姓维持人心稳定的一直是右参都方大人？”
方玄无被点了名，一惊之下恭敬出列，躬身回答：“启禀陛下，正是微臣。”
“好，”女皇一点头，指派道，“此番京都之乱就交给你去处理，特事特办，务必做得干干净净，扭转百姓态度。”
方玄无心里打了个转。
他是做惯了杂活的，况且身后还有退路，不畏惧接这重担。只是听陛下话里的意思，这是要放权？
退了朝，群臣三三两两走出大殿。
游琢独自一人走在出宫的官道上，群臣见了他，面上都带了些同情之色。
陛下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些人都清楚得很，明面上说是让游琢养伤，实际就是罚他闭门思过罢了。
唉，可惜啊，这一处置，他日游琢再回到伏魔司是什么光景便不好说了。算起来当年也是有从龙之功的重臣，一朝风云变幻，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游大人。”有人从背后喊住游琢。
游琢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去——身着四爪蟒袍，头带玉冠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含笑而立。
卞梁王。
游琢垂眼一笑：“原来是卞梁王殿下，不知道王爷叫臣有何贵干？”
卞梁王笑了笑，神态温文尔雅：“游大人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本王心中略略宽慰了些。”
“多谢王爷关怀。下官倒不曾想，王爷竟是这般在意臣之感受。”
“哪儿的话呢，”卞梁王神色泰然，“本王素来关心游大人，只是游大人乃朝中重臣，本王不便过于亲近罢了。”
游琢便是笑了笑：“王爷言重，臣不敢当。”
卞梁王笑了笑，转而道：“今日陛下斥责于你，想来也不是有意为难。毕竟城中那许多百姓还在等一个交代，陛下总要有些动作。”
“王爷说得极是。”游琢不咸不淡地回答。
“现而今陛下受形势所迫收了你的权，想必日后游大人行事会有些艰难。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本王便是，为苍生造福亦是本王身为宗室应尽之责。”卞梁王道。
“多谢王爷好意，臣不胜感激。”游琢道。
卞梁王脸色微变，目光几次扫过游琢，似乎还要说点什么。
“卞梁王在此久久逗留是有何要事？”清朗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游琢一听这声音便露出了点笑意。
一身朝服清俊无比的司空湛从皇城方向走来，不紧不慢地走到两人身边。
卞梁王见了司空湛立刻变了脸色，方才的从容不复存在。他是宗室不错，却没法与当今天下独一无二的亲王比尊贵，见了司空湛仍要行礼：“昭王殿下。”
司空湛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神色淡漠，看向游琢时眼神倒柔软下来，温声道：“我们走吧。”
卞梁王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游琢嘴角一弯，对卞梁王行了一礼，足以勾魂摄魄的眼睛里笑意明亮：“那下官先行一步了。”
卞梁王端着高贵淡漠的表情一点头：“游大人请便。”
游琢忍着笑意转身跟上了司空湛，两人均是身穿朝服，一人绛紫一人月牙白，一个清净端肃一个狂妄不羁，本该很不相同，然而此时二人并肩走在官道上，竟也让人感觉到一阵般配。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卞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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