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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跟我回家,愿不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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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石牢中,穿了墨色官服的人半蹲着,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的小公子盘腿而坐,安静地侧头看着身边的人。
游琢放软了语气,近乎哄诱地说:“你还没说,你是谁门下的?”
司空湛眨了一下眼睛,看向游琢:“无门无派。只是一介散修,游历人间而已。”
太好了。游琢舌尖轻轻一卷后齿,几乎藏不住眼底锋利的侵略意图。
没有师门,好拐。
游·登徒子·琢十分不见外地捞起少年一只手托在手心,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顺便牵引着他把整个身体转向自己。
司空湛不解地看了看两人交叠的手,又看了看游琢,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游琢暗暗注意他的反应,见他没表现出反感,干脆得寸进尺地不撒手了。
“跟我回家?愿不愿意。”游琢轻声哄。
司空湛眉头皱起,疑惑的目光一垂,落到游琢的官服上。
是要回皇都么?……他确实离开京师很久了,当年与老师约定的游历期限也要到了,他的确该回去了。
那厢游琢正暗自计划着如果小公子不同意,他该如何软硬兼施,没想到小公子竟点头了。
会这么顺利?
游琢忍不住再次打量起司空湛——从气息来看,的确是人而不是什么刚化形的无知小妖没错。
难道他家里真的没有长辈?竟然放他这样傻乎乎地就跑出来了,都没有人教他江湖险恶,人心难防吗?
游琢对上司空湛清澈的眼神,心里一动,坏心眼滋滋儿地往外冒:
随便这少年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若是个小妖就养在家里,刚好拿行路令牌将他与自己捆在一起。如果真是个小散修……那也养在家里。有自己庇佑,日后他想拜在谁门下就拜在谁门下,整个京师横着走。
想罢,游琢先起身,一拉司空湛的手说:“来。”
司空湛顺从地跟着起身,一身素白衣袍顺滑地展开,衣料上不见半分褶皱,更显得人仙气飘飘。
游琢看得喜欢,一面带人走出昏暗的石牢,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含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这江湖中很多年了?”
司空湛跟着游琢的力道跨过石壁,动作赏心悦目,语调自然:“承皇姓,单名一个湛,封号诏。差一年及冠,还未起字。号曰清玄。”
游琢脚步一顿。
皇姓、诏王,可真敢说啊。不过,司空湛……倒还真是诏王名讳。
游琢低头看看自己的官服,这才想起为了平息民间惊惧之心,游琢带人出京时女皇曾颁布一道昭告天下的圣旨,暗示了伏魔司大半人手出京是为了“寻找民间游历多年的诏王”。
游琢再看向司空湛时,眼神中带上了一点兴味。
小公子还有点心眼?
司空湛:“?”
游琢近乎怜爱地看了司空湛一眼,柔声道:“冒充皇亲国戚是杀头大罪,说句好听的来听听,我便不与你计较。”
司空湛:“……”
游琢一挑眉。
司空湛茫然与他对视:“可我就是司空湛。”
游琢觉得有些好笑。
诏王确实是十九岁的少年郎不错。可诏王十一二岁便已经出京,算来也有七八年了,早该混成老江湖了,怎么会是这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更何况,诏王出京之前受教于国师。国师那是什么鸟人,他教出来的徒弟能有好的?
“你当真不说实话?”游琢似笑非笑,“真以为我舍不得拿你去论罪?”
司空湛张了张口,想为自己辩解。
陈十五恰好在这时候进来了,一边寻找游琢一边道:“老大!你找到生人了吗,咱们的行程耽搁不得,下山还得……”
游琢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司空湛的嘴。
“唉?”陈十五注意到司空湛,好奇地一探头,“这位小公子是……怎么没见过。”
“捡的,”游琢收回了手,看着司空湛眼神里尽是不可言说的东西,言简意赅道,“他跟我走。”
陈十五不可置信地看了司空湛一眼,大受震惊。他们京师伏魔司这“桃花”全砸在妖物身上了的“头牌”要迎来春天了?!是跟这个小公子?!
……别说还真是生得挺好看的。
这风姿这神韵……南来北往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这一波自家老大血赚,陈十五瞬间作出判断,这春天来得好!
——
游琢带着人走出主寨时,寨前的匪众们仍瑟缩着挤在一起,带着长刀的御使们以监管的姿态围着他们,透出无声的威慑。
铲除一个匪寨这点小事对于常年游走在最危险地带的伏魔司御使来说毫无难度,游琢找到他感知中的生人就是这次临时任务的最后一环。
本来他们也只是路过,此次出京另有要务。
只是途径此地招架不住郡守苦苦哀求,想着反正不过是顺手,造福一下百姓也好才走这一趟的。
不过眼下么……游琢悄悄攥了攥掌中冷玉一般触感极好的手,竟然意外收获了一个神仙人物,这可得好好地扣在手里。
陈十五走到游琢身后,低声道:“头儿,现在下山吗?”
事情俱已了结,没什么可停留的了。
游琢一手扶在刀头睚眦上,一点头道:“下山。”
伏魔司镇妖除恶,是不管人间事的。
这群为祸乡里的恶匪还是得交给郡承处理。
出了陇头县,游琢手一挥,一个巨大的囚车凭空落地。
这囚车用的底座是一整块黑沉沉木料,隐约散发着慎人的寒气,用来困住罪人的囚笼栏杆足有成年男子的腰那么粗,上面还雕刻着普通人看不懂的符文,玄色的绸布在栏杆里结结实实的罩住整个囚笼,半分光线都透不进,外界的视线也被隔绝。
能被关在这里面的一定不是好相与的。
游琢眼都不眨的哄骗司空湛:“这里面是空的,其实我们出京另有要事,这不过是个幌子。”
司空湛疑惑地看了游琢一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游琢也不纠结那囚车,只是策马贴近司空湛笑说:“眼下我们还不能直接返京,要从南至北一路把所有大妖问候一遍,你可害怕?”
司空湛拎着缰绳摇了摇头。
游琢很满意,却也觉得不太够。面前这少年总清清淡淡的,心里不装一点私欲的样子。
这样下去怎么能把人抓进手里呢。
“清玄。”
游琢想起少年自己交代的名号,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碾转片刻,亲昵地叫出了口。
司空湛神情不解,游琢就在马上似笑非笑地看他。
游琢生得好看,此刻深情缱绻的眼神专注的罩住司空湛,原本清清白白的两个字都无比暧昧炙热起来。
司空湛倏然转回头去,耳根处红了一片。
成功。
游琢得意的笑了笑,正待乘胜追击,陈十五忽然御马靠近,低声叫了一声:“头儿。”
“啧。”
游琢十分不爽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会不会看看时候?
陈十五也很尴尬,手抵在唇边轻咳一下,低声道:“有正事。”
游琢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看了司空湛一眼后,调转马头与陈十五一起去了队伍后方。
队伍最末尾一个男子披着斗篷,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抬起头时,帽檐下还带着一副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只能看见一双莹绿色的眼睛。
游琢策马靠近,男子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缕银发顺着他的动作从兜帽下溜了出来。
“大人,”男子抬起手,一只通体漆黑、唯独眼眉处一道白线延伸至冠羽的鸟儿落在他手指上,“瓜山支涟奇想见您。”
支涟奇,久居瓜山,有神都封号的一方大妖。
这样的妖一般都是早年间朝廷也干不过的妖族大能。打又打不过,杀也杀不死,却也不能放着他们祸乱人间。
为了维持稳定,朝廷只能出奇招,用赐予封号的方式承认其身份,规定其出入凡间的一应礼节与国公等同。
靠着这样的方法,太-祖皇帝才能在初开国时稳住风雨飘摇的境况。
按理来说这样的妖伏魔司也是不能动的。
尤其支涟奇的封号已经绵延一百多年,若换成是人,那就是活蹦乱跳的开国之臣,女皇亲临也要给三分情面。
游琢沉吟片刻,好像有点头疼似的摇头笑笑,转了转一直带在手上、花纹古朴的戒指说:“你面子够大的。”
戒指里传来外人听不见的咒骂,游琢却好像被夸了似的得意洋洋地眯起了眼睛。
陈十五眼珠一转,低声道:“头儿,我们要不要……”
游琢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摆手道:“不,为时尚早。”
陈十五一低头:“是。”
银发男子抬了抬手上玄色的漂亮小雀儿,问:“那这个邀约……”
“没空。”游琢潇洒的一勒缰绳,马儿随着他的心意扬蹄,调转方向朝来路去,“皇命在身延误不得,瓜山淇水君若真想见我,不妨下山一趟自来相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跟我回家,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