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西门庆》姜葶

5、武松热刺刺的视线

　　朱屠夫还要来敬，西门庆摆摆手：“不成了，我是吃不得了，再吃我可要醉，不成样子，你们吃，我去去就来。”西门庆晃晃脑袋，撑着满酒水的肚子起身去。如今酒水度数不高，起初喝没味儿，可它上头啊太上头了。
　　西门庆酒量不怎样，走路带飘，才起身，一个趔趄摔下去，幸而武松手脚麻利，眼疾手快把他扶住，手握手架在肩上，武松道：“大官人小心，仔细摔了。”不知是西门庆眼花还是错觉，恁个八尺汉子，竟耳朵尖都红了，龇牙笑道：“不碍事，我略坐坐，吃杯茶就醒了，劳烦二郎扶我到外头水井处，凉快凉快。”
　　朱屠夫忙说：“这不好，吃酒吹风，怕要头疼，二郎，不如上二楼你屋里让大官人歇歇。”
　　“不不不，不必恁麻烦，我就稀罕那四四方方水井，舒朗松快，屋里头闷得慌，”西门庆哪敢往楼上去，不说潘金莲如今就在喜房坐着，真要上去闹出动静，那小银妇若见着他，不得生出旁的心思来？众人苦劝不过，武松只得架把躺椅与他，又得武大郎吩咐时刻照看好西门庆，不得走。
　　武家席面已吃了半日，金乌西斜，落进这四四方方小院，西门庆歪着脑袋，眼眸半闭，几捋发丝垂在胸前，呼吸紧紧促促，白脸面皮泛着红云，斜阳落在上头，往日里惯爱走跳的一个人，竟也有些岁月静好的模样来。如此恁般神仙人物，武松哪里见过，不由多看两眼，内里席面又一阵哄笑，武松忙垂下眼去，不敢再看。
　　却说西门庆早察觉武松那股热刺刺视线，心头狂跳，不敢睁眼瞧，这人到底几个意思？有话不说，光看他作甚，不知会把人看害羞的吗？西门庆实在憋不住，睁眼笑道：“二郎怎的不说话？我家中只我一个孩儿，我又未娶浑家，平日想与人说说话都寻不到，我到底羡慕你们兄弟两个互相护持。”
　　武松坐得板正，递上热茶，道：“大官人说笑，贵府上多家人钱财，奴仆成群，哪里会没人与你解闷，倒是我兄弟两个，日子清苦，便是扶持也算不上甚么。”
　　“哦？听二郎意思，倒有些想法？往后有甚么打算？我虽年轻，家中在清河县还识得些人脉，你别说不要我帮，初次见你，我便十分投契，知你是条好汉子，往后若有机缘，少不得多多相见的。”
　　素日武松过得是市井中人的日子，但凡见得财主老爷们，莫不是抬高鼻孔看人，吆五喝六，等闲人看不上，不想在哥子家却遇得西门庆这等好说话的，亲热不似陌生人，还问他往后打算，好热心肠的人。武松性子爱憎分明，对他好的，他自百倍千倍还回去，也不是那等娇张做致，不知好歹的。
　　武松道：“谢大官人，实话不怕说，我如今的确没得甚么门路可走，阳谷县闹饥荒，哥子来清河县，我早想来了，今儿到这里，却不知能做的甚么。”
　　“这个容易，”西门庆道：“二郎想做些甚么活计？还是想到衙门行走？”
　　武松道：“我等小子不上台面，哪里就能去衙门那等地方？”旋又看着西门庆笑笑，刚毅面庞还带着青涩，眼神清明，把西门庆看得只咂舌，乖乖，这可是武松啊，他祖上烧高香了有幸看见真佛！还是青嫩青嫩掐出水来的！
　　“恁个说，就是想往衙门去了，真个容易，不过先告你知道，多好的活是没有的，问个衙门底下押差还使得，你可愿意？”西门庆这会子还年轻，没得几年后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山东提刑所理刑那等厉害官职的手段，不过是往清河县走走人情，给武松寻个小门路，倒容易。
　　武松没想到西门庆说应就成，好似立马能干了，忙道：“这会不会太麻烦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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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解析：
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山东提刑所理刑：原著《金瓶梅》中西门庆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