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程》贺椋

31、迎春天

　　林一木走上前拥抱住栾树柳，说道：“重逢是开心的事情，怎么还哭了呢。”

　　栾树柳点点头，用纸巾擦掉眼泪，说道：“我知道。林一木，栾叔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她看到旁边没有人，只有他。

　　林一木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栾树柳觉得他有点奇怪，摇摇他的肩膀，问林一木：“你怎么不说话？”

　　林一木抿了抿嘴唇，艰难开口道：“小柳，栾叔他去世了，我把他的骨灰盒带回来了。”他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栾树柳眼泪掉下来，摇摇头：“这不可能，栾叔的身体那么好，怎么会……我不相信。”

　　林一木叹气道：“我们到了那里后，我跟着栾叔去工地上干活。干了一个多月后，工地要求工人们去体检。栾叔被查出来身体有病，被辞退了。我赚钱给栾叔看病，可是看了三年，也没有治好。栾叔他最后还是去世了。”

　　栾树柳手里拿着骨灰盒，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泪水打在盒子上。她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林一木，竟然是等来又一个亲人去世的消息。

　　林一木抱着栾树柳，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她的头靠在林一木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角，泪水滴落下来，砸在他的衣服上。

　　良久，栾树柳才缓过来。两人坐上公交车，去了柳树村。

　　栾树柳把栾叔的骨灰盒埋在了院长妈妈的旁边，却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到底一时半会儿还是接受不了栾叔的去世。

　　她眼前仿佛还能看到栾叔那慈祥的面容，还能看到他给她和林一木，还有小玲雕刻木头玩具。小时候的那一幕幕画面仿佛还在昨天。

　　栾树柳不懂，为什么人的生命会这样的脆弱，而病魔就那么轻易地打败了他们。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一直拥有这些亲人，反而要她一直在失去重要的人。

　　林一木从路边摘了些迎春花，将它们捆绑成一束一束的，放在院长、栾叔和小玲的墓前。

　　他跪在地上给院长妈妈磕了一个头，说道：“我来看您了，院长。”

　　林一木给栾树柳轻柔地擦掉眼泪，然后起身背对着她，拭去了眼里的泪水。

　　他扶起栾树柳，说道：“小柳，不要哭了，要是哭坏了眼睛，那就不好了。”

　　栾树柳站起来，对林一木说：“林一木，我真的接受不了，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他们一个又一个都不在了。”

　　林一木听了她的话，想到自己的情况，心里感到一阵阵酸楚，开导她道：“小柳，人总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只是早晚不同而已。我们要做的就是看开一点，以平常心去对待这种事情。”

　　他这样说给栾树柳听，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也是在隐晦地给她打预防针。

　　栾树柳和林一木走在路上，路两边种着柳树，柳条垂落下来，青葱碧绿，煞是好看。

　　一阵风吹过，柳条荡起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