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程》贺椋

13、在春天

　　栾树柳结束和店长的对话，就回厨房准备午饭用的主食了。

　　店长看了看栾树柳的神情，怕刚才的事情勾起她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于是等栾树柳忙完手头的工作，就叫了她去饭店的后院。

　　店长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抽起来，她将烟盒递到栾树柳眼前，询问她：“你要不要也来一根？”

　　栾树柳摇摇头，笑着拒绝：“谢谢店长，不过我不抽烟的。”

　　店长吸一口烟，然后吐出烟圈，“是不是想起来以前上学的事情了？”

　　栾树柳点点头，说道：“对，那段日子应该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了吧。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撑下去的话，可能现在也就没有我了。”

　　她苦涩一笑，继续补充道：“不过其实那个时候已经撑不下去了，只不过是被人发现了而已。”

　　店长叹口气，轻轻拍拍栾树柳的肩膀，看着她说道：“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栾树柳手示意了一下，“洗耳恭听。”

　　“我跟你的情况差不多，我是单亲家庭，从小跟我妈相依为命。高一那年，一个学姐喜欢的男生向我表白了，我没有同意。后来这位学姐知道了，打听到我的班级，当着我全班同学的面掌掴我，让我很难堪。我后来才知道那个学姐是她们那届学生里面的大姐大，跟高一和高二一些混混的关系也特别好。那个学姐自此对我进行了长达一年的校园霸凌。”

　　“高二那年，我被诊断出了重度抑郁症。一度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那个学姐又找了一帮人来找我的茬，我爆发了，将那些人都给打了。那个学姐也被我打得住院了。”

　　“不过那个学姐找了律师，说要告我。我妈知道后，怕对我以后找工作有影响，在医院对那个学姐低头哈腰地道歉，还付了五万多的医药费。我当时看着她佝偻着身子对着人赔笑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那个时候才明白，校园暴力的施暴者是几乎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就算有，也只是一张检讨书而已。受到伤害最大的永远都是受害者，受委屈的也永远只是受害者，学校只想和稀泥一样息事宁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上过学了。”

　　店长掀起自己的长袖，指给栾树柳看：“看到了吗？这就是那些人在我胳膊上烫烟头留下的疤，快十五年了，都还有印。”

　　栾树柳抱住店长，安慰她：“店长，那些黑暗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店长眼睛涌出了泪珠。

　　晚上下班回到家，栾树柳摘下迎春花发夹，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生日礼物的事情还是被林一木知道了，他狠狠教训了刘安那群人。

　　只是后来刘安叫了很多社会闲散人员，在校外堵住了她和林一木。对方人多势众，林一木被打得吐血了，她也被打得嘴角出血。

　　栾树柳很愧疚，是因为她，林一木才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那个时候她真的恨死刘安了。

　　栾树柳还记得以前做作业时，刘安将她的腿搭在她的课桌上，两只脚正对着她的脸。

　　发生这件事情以后，栾树柳在福利院坐了一夜，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那时她已经准备好了刀，打算去了结了刘安时，林一木发现了她的意图，阻止了她。

　　那一瞬间，栾树柳意识到她舍不得林一木，如果她真的做了，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栾树柳看着头顶上的灯光，泪水无声地滑落。

　　“喵喵喵。”小一跳到栾树柳的肩膀上，用脑袋蹭蹭她的脸颊，似乎是在安慰着她。

　　“小一。”栾树柳就像找到依托一样紧紧地抱住小一。

　　月光照进房间，一人一猫相互依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