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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祭拜 ...

  •   房间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殷梦知道这是碰到了他们的命门,揽着崔氏的胳膊继续试探:“爹,可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和姨娘。”

      “这几日和姨娘待在一起,我是真的高兴。爹,你也知道我从小没了娘,很多事情都不懂,这几日要不是有姨娘……”

      说着,她抹抹眼角低头嗫嚅:“爹,真的非嫁不可吗?”

      崔氏没想到她会这么夸自己,偏头瞄了眼身旁的男人,连忙撇开胳膊上的手呵斥:“殷梦,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我教你那些东西,是怕你嫁过去被人笑话,到头来损了老爷的脸面,并没有别的意思。”

      “再说了,这可是桩正经婚事,哪能让你说不去就不去。”

      “爹,真的不行吗?”殷梦似是没听到耳边的训话,直愣愣地看向桌对面。

      “不行!”

      殷老爷摔下筷子,指着她的眉间厉声道:“这婚事可是我们好不容易给你讨来的,嫁过去就能吃好的喝好的,你还不满足?”

      “要不是你妹妹太小,你以为这样的好事能轮上你?”

      殷梦对这类PUA套路早已免疫,回怼的话在心里转了好几圈,想到今日的计划,她默默低头啜泣起来。

      “我明白了,谢谢爹。”

      她起身站到桌前,躬身哽咽道:“刚才爹说我只要愿意出嫁,那便做什么都可以。既然这样,请让我趁这几日去看看娘。”

      “你放心,我只是想在出嫁前多陪陪她,和她说说话。”

      “村里人都知道,我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她几面,更没什么机会去祭拜她。等我真的嫁出去,恐怕就没更没机会了。”

      说着,她跪地叩首继续哭求:“我只想弥补之前未尽的孝道,还请爹成全。”

      殷老爷倒酒的手微微颤抖,想到许久无人打理的荒坟,心里难免有些发毛。

      长久的沉默后,他终于低声开口:“好,你去便是。”

      “谢谢爹,我知道该说什么,绝不让您为难。”殷梦缓缓从地上站起,站到他身旁斟满了酒杯。

      殷老爷盯着酒里的人,猛地仰头一饮而尽:“明日你去取些银子,慢慢跟她说。”

      崔姨娘端碗的手一抖,急忙凑近劝阻:“老爷,这样不好吧?”

      “还有五日那媒婆就要来了,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没法跟人家交代。”

      见身旁的男人没说话,崔姨娘又道:“再说了,虽然那是个傻子,但这婚事可是好些人家都抢着上。”

      “要是这事真黄了,那半月后官府的人来……”

      殷老爷听完这话,脸色更差了,他转头看向桌前默默布菜的殷梦,想到她提及的亲娘,酝酿许久也只闷闷咳了两声。

      早有准备的殷梦走向崔氏,眼眶含泪给她夹菜道:“姨娘,梦儿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

      “可那毕竟是我的亲娘,于情于理我都该在出嫁前去瞧瞧,你要实在担心得紧,便让人跟着我去,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崔氏挑开她夹来的东西,抬头乜斜道:“家里可没这么多人给你使唤。”

      “既然姨娘这么说,那我还是不去了。”

      说罢,她回身凝视殷老爷,欲言又止。

      含着不甘的大眼婆娑望来,殷老爷浑身一震,太像了,梦里那人看不清脸,却也是这样望着自己,挥之不去。

      回想她离开时的模样,殷老爷坐直身子道:“好了,明日我会找人陪你,赶紧坐回去吃饭吧。”

      殷梦挡在崔氏身前,喜极而泣:“多谢爹成全!”

      一顿饭吃完,殷梦跟在崔氏身后送走殷老爷,心里正筹划着明日要如何巡山才不会引起怀疑,就被人推进房间再次锁住。

      “姨娘这是为何?爹刚才已经同意我出门了。”

      崔氏站在窗口讥笑:“殷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婚你是逃不掉的。我现在锁住你,就是怕你跑了,坏了老爷的大事。”

      挥退周围的仆人,她竖起手里发黑的铜钥匙道:“想不到你还挺能忍,藏了这么久,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殷梦睖睁抬眼,对上她的眼问:“姨娘为何这么说?我只是想看看亲娘而已,有什么错吗?”

      崔氏被她一副无辜的模样惹怒,拍开窗框道:“你瞪我也没用!”

      “不吉利的东西,能找到这样好的婚事,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现在还想退婚?真是个不知满足的白眼狼。”

      “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免得将来遭罪后悔。”

      哼,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虽然很想这样怼回去,但想着任务进度,殷梦还是点头微笑:“多谢姨娘指点。”

      “明日出门我定会小心,绝不让自己受半点伤,让爹和大家担心。”

      -
      清晨,殷梦刚用完早饭,殷老爷就领着人过来了。

      “梦儿,这是大虎,村里身手最好的人,这段日子就让他跟着你上山。”

      “谢谢爹,我会好好跟娘说的。”殷梦站在门槛内,微笑应下。

      殷老爷支开大虎,左右看了几眼,从袖口递出一个袋子:“这些碎银你拿着,给你娘买些东西,替我看看她。”

      “放心吧爹,我都明白。”

      殷梦迅速揣好袋子,挡住不远处家丁的视线:“要是有机会,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娘吧,她一定会高兴的。”

      殷老爷自知理亏,只模糊嗯了两声,便借口还有事要处理,匆匆离开。

      收拾好桌上的碗筷,殷梦在仓库旁淘出个还算完整的背篓,用清水简单冲洗后,背在肩上领着大虎去了山林。

      根据册子上的记载,她钻进之前被崔氏追打的树林,顺着箭头很快找到一个小土堆。

      土堆前立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的字迹和被杂草覆盖的坟顶一样,无人问津。

      殷梦扯开坟上的杂草,扯着破旧的棉袄抹去牌子上的尘土,跪地磕头:“娘,我来看你了。”

      “今天出门走得急,我这就去买些东西来,陪你好好聊聊。”

      她快步来到树林外,顺着土路往集市走去。

      虽然乡里穷,但该有的东西都没差,就是有点费银子,买完香蜡纸钱和贡品,殷老爷给的袋子就空了。

      这个殷老爷,还真是会算计。

      回程路上,她瞧见一处医药铺,想到自己前两日制定的计划,扭头踏进铺子。

      “大夫,您帮我看看这脸上的伤,会不会留疤啊?”

      见大虎还跟在身后,她拉开袖口有些为难:“还有这里,肿了好几日都没消,而且……”

      “我最近时常觉得眼花,会不会是被棍子打过,伤到了脑袋?”

      木桌后的老人觑向两人,视线在五大三粗的大虎身上扫过,指向身后的旧布帘:“你跟我来。”

      “哎,好。”

      大虎见状,也想跟着进去,却被老人抬手拦下:“诶,这位小兄弟请在外面等,不要耽误老夫看病。”

      大虎虽是个莽夫,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可想到来时殷老爷跟他交代的事,倔强地站在桌前不肯挪步。

      老人见他不再动作,放心进到门后。

      “姑娘可是遇到了麻烦?”

      殷梦摇头,举起手里准备好的蛇胆道:“大夫,我能用这个换些治伤的药膏吗?”

      “要最好的那种,最好没什么味道的,不留疤。”

      老人凑近仔细观察那蛇胆,惊叹不已:“这样好的东西,姑娘是从哪里得到的?”

      “运气好,在山上砍柴时遇上一条死蛇,我听说能换钱,就想着把它带来试试看。”

      殷梦把它又往前举了举:“大夫,您看能换吗?”

      “当然,当然,我这就去给你拿最好的药膏来。”

      顺利拿到治伤的药膏,殷梦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把药膏藏进怀里,她领着大虎回了坟前。

      半个时辰后,香烛燃尽,她对着木牌鞠躬道:“娘,今天时候不早了,明天我再来看您。”

      出树林的路上,她的脚步轻快许多。

      根据刚才在集市和医药铺的观察,她对自己的任务计划充满信心。

      带着些许寒意的秋风穿过树林,将一片黄褐色树叶贴在她眼前。

      殷梦停下脚步,取下树叶对着夕阳望去,内心大喜,这可是能清热解毒的榉树叶!

      她偏头望向飞舞闪烁的整片树林,像是看见了摇钱树般高兴,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旁边的大虎见她对着树叶大笑,没敢催促,反倒有些明白,殷老爷为何非要抢着把她嫁给乡里那个傻子。

      在树林里耽搁了会儿,殷梦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变得很暗。还没走近房间,她就被崔氏挡在门外。

      “殷梦,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啪——,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落在脸上,殷梦慌忙双手捂脸:“姨娘,我知道不该这么晚回来。”

      “可我实在太想娘了,就和她多说了会儿话,没想到就……”

      说到后面,她放低声音,抬头盈满泪水浅浅啜泣,看向崔氏一动不动。

      “少跟我来这套。”

      崔氏遣散院子里看戏的仆人,拽着她走进房间:“殷梦,我说过不要动歪心思,这婚你是逃不掉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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