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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雪鸟的小镇假日 ...

  •   然而同往热腾腾的美味章鱼烧的路并不十分顺利。

      “雪鸟前辈?!”
      伏黑惠刚手疾眼快揪住被一闪一闪的发光气球给吸引的石榴,再转过头就发现刚刚还乖乖跟在他身边的孩子她爸也如出一辙地不见了踪影。

      不过幸好,为了和他们同游的海胆头猫猫,雪鸟和石榴并没有开启‘气息隐匿’,而他的身高和衣服在周围的人群中又足够出挑,所以伏黑惠很快就在之前路过的金鱼摊旁找到了他。

      从背影来看完全是个身材高挑的青年人,双手揣进袖子里,身体微微前倾地站在三三两两捞金鱼的孩子和游人身后,对满池的金鱼很是好奇的样子。

      “雪鸟前辈!石榴也就算了,请前辈你不要一声不响地突然消失,周围的人太多,找起来很麻烦的。”

      一头炸发的俊秀少年臭着脸,嘴上抱怨着不靠谱的前辈,手上却牵着石榴,乖乖地向雪鸟的方向走来。

      看来某些人口头上的话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惠。”

      所以雪鸟也只是侧过面具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表示自己听到了后又把头移了回去,继续盯着水波荡漾的金鱼池。

      “雪,你在看什么?”石榴眨了眨眼睛问他。

      捞金鱼在他们那个年代算不上稀奇,几乎差不多规格的夏日祭都会有这样的小游戏。他们不止看过还玩过,所以雪鸟在看什么?

      闻言,再次转头的雪鸟连着脸上的面具歪了歪脑袋,好像在思考些什么,然后对着海胆头少年和粉发小姑娘招了招手。

      两人带着一脸不解靠近。

      直到三颗高低不一的脑袋像秘密结社一样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伏黑惠和石榴聚精会神地准备听他讲发现了什么,雪鸟又像间谍接头般往水池中某个方向点了点,悄咪咪地说——

      “你们看,那只金鱼的眼睛是朝上的。”

      平静的语调中透着一丝丝新奇。

      他并没有特意为了矮他们大半个身子的石榴特意伏下身或将她抱起来,因为石榴听得见,而她也不负他神神秘秘的作风,很给面子地直接在水池边蹲下来,观察那条所谓“眼睛朝上的金鱼”。

      “真的是朝上的!那边也有几只。”石榴用一种宛如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说道。

      ‘你们七花父女是哪里不对劲吗?!’

      感觉自己被诓了的伏黑惠深吸一口气,忍耐地闭了下眼睛。

      ‘冷静,他们只是没见过这样的金鱼而已,不是像五条老师那样大声宣传,恨不得让在场每一个人都知道已经很好了。’

      再睁开眼,就看见刚刚被他在心里吐槽的父女俩用一种或明或暗的期待眼神盯着他。

      石榴(宝石色大眼睛pkpk):盯——
      雪鸟(面具下的眼一眨不眨):盯——
      欸——

      见此,海胆头猫猫无奈叹气。

      他还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夏日祭本就是人们追寻快乐的地方。与捞金鱼的快乐比起来,章鱼烧在还不是非常饥饿的人眼里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从他的表情中在看出默许姿态的七花父女眼睛亮了亮,雪鸟当仁不让地站起来跟金鱼摊的老板要来了碗和纸网兜,分了一半给石榴。

      两人一个正襟危坐,一个兴致勃勃地坐在水池边的小板凳上开始捞金鱼,伏黑惠就跟个看小孩的大家长一样站在他们身后看着。

      虽然适应了人类的姿态,但这不代表石榴能像雪鸟一样精准地控制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再加上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捞金鱼而不是只能在旁观加油打气,于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开局白送了一个纸网兜。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雪分给她的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嘿嘿^v^!

      大家长伏黑惠看了两眼石榴,确定小姑娘不会因为失败而气馁,自顾自玩得开心之后,就把更多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转移到了脑后扎着个小啾啾的狐面少年身上。

      但他的理智还在竭力支撑着远离政策,所以伏黑惠的目光并没有将雪鸟的动作收拢于眼底,给他牵扯自己心神的机会,而是将它聚焦到没有人(雪鸟)注意的少年的后脑勺。

      他的短发大概是有些长了,发尾被扎成略高的一小束。

      扎发用的发圈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旁边坐着的小朋友,肉粉色的皮筋绕了三圈,缀着的一朵铃兰花和石榴头上的铃兰花簪于伯仲之间,小巧剔透。
      自花心垂落的坠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撞着虹色渐变的花瓣露出风铃样清越的小小脆鸣,透明的质地和水滴状的弧度折射出了全然不同的金鱼游戏。

      ——人在水波中,而绚丽的鱼儿游曳在光里。

      那瑰丽如梦的色彩更是映衬得那人脖颈雪般无暇,因为低头而微微凸起的棘突像瓷制的山丘一样起伏,路过颈圈后面的金属扣,向深不可见的衣领下而去。

      “惠!你看!”

      属于那人的声音将伏黑惠滑向未知方向的思绪一把拉了回来,恍然回神的少年震惊于那些被自己大脑记录下来的思考片段。

      他有些慌乱地后退几步,余光却来不及撤离,牢牢捕捉到了随着对方动作的改变而从颈圈下露出来的一小块褐色斑块。
      ——这还要感谢他身为咒术师的优越视力和雪鸟两块皮肤的肤色差。

      ‘那是什么?’

      “惠?”
      雪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夏日祭上伏黑惠为何频频走神,也不知道他此刻的情绪波动为何如此剧烈。于是雪鸟决定抛开这些,遵循着之前的动作,将手中装满金鱼的碗展示给伏黑惠看。

      那确实是好多一碗金鱼,不说最普通的草种金鱼,就连刚刚被提到的朝天眼金鱼也有好几只。看来雪鸟对动物的亲和力不但对毛茸茸有用,对着带鳞片的生物也依旧有用。

      ——因为好几只金鱼是雪鸟在捞到纸网破了后,自己耍杂技般跃过纸网兜跳进他的碗里的,这种操作不但让摊子老板露出了“你不是人!”的眼神,也让其他捞金鱼的游人直呼作弊。

      唯一让老板情绪稍缓的是这种操作只有一人掌握,不可复制粘贴。

      “你看,这么多的金鱼就不担心不够分了!”雪鸟的声音沉静中带着一目了然的笑意,伏黑惠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惠,你先挑。我觉得这只眼睛往中间靠的就很不错,嘴巴好像在笑。那只长得有点像葫芦(金鱼草)留下来陪它,其它的我再......”

      分给炭治郎和祢豆子一只发色般的火红,一只眸色般的粉白;分给善逸如他羽织一样的明黄;这两只聚在一起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就给有一郎和无一郎。
      虽然伊之助肯定不会养也对此没兴趣,但落下他猪猪会不高兴,所以给他选一只最健壮的;宇髓宅的锦鲤已经够多了,但雏鹤小姐她们肯定不会拒绝再添一些小家伙;他记得忍小姐很喜欢养金鱼,听香奈惠小姐说还曾经想给香奈乎取梭子鱼、飞鱼子之类的名字......

      心中盘算着的雪鸟抬头对上伏黑惠略带疑惑的脸。

      荡漾着翠色碧波的眼眸倒映着他如今的身影,华丽阴郁的直筒浴衣和锃亮的黑色狐面,原本上扬的语调瞬息间平静下来。

      他继续滴水不漏地接着上一句。

      “其它的我再和石榴各挑一只,剩下的还给老板。”

      此处得到了老板一个“谢谢客人”的感恩眼神和碗里众多金鱼的心碎声。

      现在,伏黑惠确定不是礼物的问题。

      其他人很难看出面具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不动声色的语调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但对伏黑惠来说好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有心想询问对方什么,句子到嘴边却是一转。

      “不用那么麻烦,还要老板分装几袋,都带回去就是了,反正雪鸟前辈你家的池塘养得起不是吗?”

      伏黑惠努力忽视老板欲哭无泪的眼神,认真地看着他,说。

      “你知道我没时间养它的,就麻烦前辈你了。”

      ‘没时间养金鱼就把它们还给我啊!’——眼神几度变化的金鱼摊老板。

      雪鸟不知道伏黑惠察觉到了什么,却知道他不是话中的那个意思,少年只是在安慰自己。

      不可否认的是,当海胆头猫猫说了那么一番话后,他的心情确实好了一点,就好像原本摊平的尾巴上挑了一个小尖尖。

      于是他将自己的金鱼碗和石榴的金鱼碗递给亏大发了的老板,再认真对着少年回复:“好,那你要记得来看它,说好了,那可是你的金鱼。”

      伏黑惠正要一点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答应了什么背离远离政策的东西,硬生生将点头的动作变成了低头捂脸。

      雪鸟:?

      伏黑惠有点懊恼的沉默了,雪鸟也不会拿这种事情专门再问他一次。于是探望金鱼是事情变得不了了之,也不知道两人的默许到底是不是一个意思。

      总之,当石榴开开心心地提着一个装了一两条金鱼的透明袋子后,三人就继续前进在同往章鱼烧的路上。

      ——因为雪鸟的金鱼实在太多,所以拜托放在老板那里等他们回来取,为此雪鸟还专门对老板说(威胁?),自己清楚地记得有多少条金鱼,记得每一条金鱼的样子花色。

      就是排除石榴一脸‘嗯嗯嗯,雪就是怎么厉害’的骄傲表情和伏黑惠‘这个槽谁来教教我该怎么吐,为什么你要把脑子用在这种地方’的臭脸,以及被威胁的老板瑟瑟发抖的神情外,还算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们买了章鱼烧,伏黑惠侧过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七花父女关于章鱼烧里面没有章鱼的问题。
      吐槽着巧克力香蕉,甜腻的巧克力外皮和软泥的香蕉内里不是很受海胆头少年和雪鸟的欢迎。
      吃着除了果酱和冰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传统沙冰,互相展示着舌头的颜色(伏黑惠:我是被迫的!)
      分食着一只红豆内陷的鲷鱼烧,吊了水球,玩了打靶和套圈......

      直到三人来到挂短册的地方,手上身上已经挂着不少战利品。

      “挂短册”是岛国人在七夕必不可少的习俗之一。从古到今,岛国人每逢七夕就必定会挂上五颜六色的“短册”,也就是在纸条上写下愿望,并装饰在竹子上,以示庆祝七夕的到来。

      三人也不例外。

      雪鸟将手中的玩偶放到桌子上,不够高的石榴抱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再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短册和笔,思索着要写些什么东西。

      自如的姿态完美忽略了周围成双成对的情侣和冒着粉色泡泡的气氛。

      伏黑惠手里拿着短册,看着俯下身的雪鸟,莫名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发问。

      “雪鸟前辈是怎么看七夕的呢?”

      “什么?”
      雪鸟抬起头,看向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七夕,不就是一个让人们欢庆起来的理由吗?还能有什么?

      ——对方的神情明晃晃地昭示着这样的话。

      如此单纯的目光让伏黑惠有点尴尬,但话题都扯出来了,他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问。

      “那个,毕竟七夕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所以......”

      不等伏黑惠把话讲完,雪鸟就了然了。

      ‘惠也到这个年龄了啊,就像善逸一样。’回忆到了旧友,雪鸟沉默了一下否决了这个想法,‘不,还不一样的。但无论如何......’

      “你是在说‘情之爱’吗?”他问。
      ——不愧是大正年代的人,用词颇为“复古”。

      “......”伏黑惠张了张嘴,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哪里都对的样子,于是说出不话来,最后自暴自弃地说。

      “你就当那样吧。”

      听此,雪鸟直起身子,看向面色不知为何莫名显得有点郑重的少年。

      “你知道我是在哪里出生的吧?”
      ——所以即使可能不是好话也要听吗?

      “是的。”
      伏黑惠还记得雪鸟的出身——吉原。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是的,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是权贵风花雪月的天上人间,是底层人挣扎苦楚的地上炼狱,是进行皮肉乃至人命买卖的孤岛监狱。是糜乱、晦暗、污秽、荒唐和欺诈的牧场,而那些纵情的男男女女则是它们圈养的牛羊。

      “我不知道。”

      雪鸟这般平静地说。

      “吉原的‘情’和‘爱’是金钱权力之间的买卖,是钱财散尽后骗子讥笑的脸,是欲望堆成的腐烂的肉块。”

      “而吉原外大多数的‘情之爱’,是身体激素一时冲动后的产物,是人类繁衍后代的需求和本能。”

      雪鸟没有那种欲望,也没有繁衍后代的需求和本能,他不需要这样的‘爱’。

      然而,他的前半生所见,也不止吉原混乱荒淫的男女或外面循规蹈矩的夫妇。

      “可是,我还看见过一种爱,不为交易,不为欲望,不为本能。”

      雪鸟回忆着任务中某些稀少的恋人,互相关注的伊黑小芭内和甘露寺蜜璃,后来的善逸和祢豆子......

      所以——
      “我不知道。”

      雪鸟并不懂这样的爱。

      ......

      海胆头少年和狐面少年相互之间沉默了一会,直到伏黑惠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少年侧过脸,挠了挠炸炸的头发,就好像刚刚只是顺应着周围的气氛随口扯出一个话题一样。

      以是,自觉回答完问题的雪鸟也就不追究,或者不在意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继续低头思考着短册的内容。

      不过直至石榴写好了短册,雪鸟的纸上除了一个黑点之外什么都写不出来。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将这个短册留给下一个需要许愿的人。

      石榴要把她的短册系到竹子上,可是靠近地面的竹子已经被五彩缤纷的各色短册给占满了,作为父亲的雪鸟当仁不让地伸出援手。

      他高举着粉发的小姑娘,也不帮她的忙,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她自己笨拙地将自己的愿望亲手在满目翠绿的高枝上。

      这时,旁观这一幕的伏黑惠突然发问。

      “雪鸟前辈在刚刚捞金鱼的时候在想什么?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不同于以往委婉的话语或吐槽,少年说得很直白,神色比刚刚问他怎么看‘情之爱’时还要认真郑重。倔强的绿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像一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难缠的炸毛小煤球。

      就像之前所表现的,雪鸟是一个不动声色的人,日常情绪变化不大,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可能会被他平静的表面给掩盖过去,谁也发现不了。

      除了这次夏日祭。

      伏黑惠确定,如果错过这次夏日祭,那么就不知道多远的将来才有一个契机来处理这颗或许雪鸟自己也不知道的小疙瘩。

      排除那些属于自己的小心思,就以自己朋友的身份,就以自己平时受到的照顾,就以自己和石榴的约定,伏黑惠也要问出口。

      “......”

      雪鸟怔愣之中,也不忘感叹这只被自己纳入菜园子的小煤球的敏锐程度。

      他将系好短册的石榴放了下来,拍了拍张望着他们的小姑娘的脑袋,斟酌着开口。

      “我只是......忽然想起我和朋友们的一个约定。”

      雪鸟看向不远处夏日祭彩灯绚烂的光点和来往热闹的人群。

      【明年,还要再一起来哦。】
      “明年,还要再一起来夏日祭。”

      他说着,莞尔一笑,语气里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过,我失约了。”

      百年梦醒,往事如烟。

      雪鸟对同伴并不是常常联系的那种人,他只会偶尔发一封信来表达和确定彼此的安好。所以即使被告知他们已经寿终正寝,葬于地下,但他对此依旧没有多少实感。

      就好像明明已经不再那么弱小,明明早已不在意自己的这张脸,明明原来代表着友谊的那张面具已然失落在了当年坍塌的无限城,可他还是把面具戴了回去,他仍旧还在鬼杀队。

      少年对他们的离去如隔云雾,只有在这个“约定好”的,陌生而熟悉的夏日祭,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当年的那些同伴离他已有长达百年的距离。

      那是将近一个世纪的光阴轮转。

      ...

      伏黑惠被他的神态和简简单单的三句话给镇摄住了,他当然不会那么天真地以为雪鸟只是失约那么简单。

      他不知道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不知道事情的由来、经过,他只是不想面前的这个人那么难过而已。

      所以伏黑惠说。

      “那我们来约定吧。”
      “明年,我和你,还有石榴一起再来这个夏日祭。”
      ——他以朋友的身份发出邀请。

      少年的话语是那样真挚,神情是那样认真,于是雪鸟答应了下来。

      他笑着说。
      “好啊。”

      那张属于伏黑惠的短册也被挂上了竹枝,那上面写着:

      明年,还要再一起来夏日祭。
      ——惠and雪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雪鸟的小镇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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