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女茶商》狗屁菜

14、恶人自有恶人磨

　　年铭恩接过银子，心里盘算着找哪些兄弟帮忙。六两银子可不少，兄弟们一定会好好教这一家子做人的。

　　年铭恩去办事了，宋清娴拉上张晋鹏，开始在扬州城乱逛。这一逛，就是整整两天的时间。

　　张晋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宋清娴还兴致勃勃的，每天回到旅馆里还要写写画画，整个人非常兴奋。

　　扬州城真的很大，人口达到了一百多万。而一百万人口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口，都是普通人。

　　她逛了三分之一的扬州城，发现其实很多人家的日子过得还可以。不管是做小生意，干苦力，还是在富贵人家做长工，他们的月平均收入是可以达到二十两的。

　　比如她今天吃早餐的馄饨，二十文一碗。而在人流密集的扬州，老板一天可以卖出去两百多碗馄饨。

　　可惜，这些人都太忙了，不会坐在茶馆里喝一两个时辰的茶。

　　自古以来，喝茶就被看作是附庸风雅之事。在商贸发达的梁朝，喝茶更是成为了上层人家显示底蕴，彰显气度的一种社交活动。泡茶的方法五花八门，有把茶叶碾成茶粉点茶的，有煎茶的，还有最简单的冲泡。不过，冲泡也发展出了很多花里胡哨的礼仪。

　　老百姓哪有那个时间呢？

　　活下去已属不易了。

　　茶叶贸易在她的时代也曾面临过这样的窘境，喝得起好茶叶的人就那么多，但想用茶叶的赚钱的人却是年年增加。

　　茶地面积，茶叶产量也是一年接一年地往上涨。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呢？

　　是奶茶，凉茶等饮料的崛起，彻底让茶叶进入到了普罗大众的生活。年轻人可能没时间在家里慢悠悠地泡茶，但肯定乐意花低廉的价格买茶味饮品。

　　其实老百姓也不是真的喝不到茶，除了茶馆，扬州还有茶摊，茶贩子。这些模式的流动性都比较强，也没那么讲究。

　　但茶商不是很乐意零售茶叶给他们，因为小摊小贩要的茶叶数量不多，价格也低，挣到的钱都不够付工钱的。所以茶摊和茶贩子的数量都很有限，市场的缺口还是很大。

　　宋清娴心里已经有成算了。

　　再低的利润也是利润，四五个这样的茶摊挣不了多少钱，几百个就不一样了。聚沙成塔，其中的利润还是很惊人的。

　　宋清娴收起笔，第一个店铺开在哪里呢？这很值得捉摸，不能离老百姓太远，最好离普通人的居住地或者是码头这一类的地方近一点。

　　做好规划的宋清娴美美睡下了，刘行一家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年铭恩在安和街最泼辣的老太婆，在刘行家闹了一天。到了晚上，老太婆走了，刘行他们松了一口气，吃完饭正准备休息时，墙外传来一阵阵声音，不知道是谁拿着棍子，梆梆梆地锤墙，扰得人不能安宁。

　　累了一天的刘行气急败坏地披上衣裳，骂骂咧咧地站在院子里大喊：“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来敲我家的墙。”

　　“你就是今天撞到我老娘的人？我劝你尽快给钱啊，不然我们兄弟几个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墙上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刘行抬头一看，只见四五个男人坐在他家的墙头，手里拿着棍子。天太黑了看不清人脸，但他能感觉到这些人正恶狠狠地看着他。

　　刘行被吓得腿都抖了，还不忘记嘴硬：“我又没有撞到你娘，明明是她碰瓷。你等着，我明天就去报官。”

　　“哈哈哈哈哈，”男子大笑，“你去啊！我听说你这宅子也不是你的吧？一直霸占着别人的宅子不走，还撞到老人不给钱，你看看司录司的大人理不理你。再说了，我们是偷你东西，还是抢你东西了？”

　　刘行又气又怕。对方人多示众，万一惹了他们不高兴，岂不是要被揍一顿？难道他真的要拿钱吗？可他今天明明没有碰到那个老太婆啊。

　　这时候，敲墙的声音越来越大，鲁金花忍不住也跑了出来。

　　这个时候，几个男的不满足于敲墙了，开始对着院子吆喝了起来。

　　鲁金花一看，也怂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这么多高马大的男人要是生气了直接跳到她家里，那可怎么办。

　　刘行拉着鲁金花回到房间里。

　　他是不可能拿钱的，他又没有撞到人。这些人看上去也不会到屋子里揍他们，忍一忍，说不定明天他们就不来了呢？

　　墙上的几个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笑了起来。

　　“铭恩啊，你这个主家真有意思，有那个钱找人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不就行了，费那么大劲干嘛？”刚刚说话的男子忍不住问在墙根砸墙的年铭恩。

　　年铭恩擦了擦脸上的汗，“你不懂，他们生意人爱面子，真找人把他们赶出去了，说不定这个流氓在外面编排些什么呢。刘行一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主家不一样啊。”

　　“也对哦。”

　　于是几个男人围着宅子闹了一天，天蒙蒙亮时才离开。

　　刘行和鲁金花一晚上都没能睡着，几个孩子也被吵哭了好几次。

　　头重脚轻的刘行连早饭都吃不下了，他骂骂咧咧地推开门，准备找他兄弟吐槽一番。

　　没想到门一打开，昨天那个老太婆又来了，她“嗷”地一声扑上来，拉着他的腿就开始哭嚎，让他给钱。

　　刘行头皮发麻。

　　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他，时不时还有人停下来对他指指点点。

　　即使刘行不在乎脸面，也经不起这样的污蔑。他不停地想要挣脱，嘴里喊着：“我没有撞到她，她讹人。”

　　没人信他。

　　刘行一阵头痛，伸手想把抱着他大腿的老太婆推开。

　　没等他动手呢，老太婆就躺在了地上，摸着脑袋开始□□：“哎呦呦，打人啦，有人打人啦，我的脑袋啊。天杀的，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庭广众之下，有人打人啦。”

　　“你，你，你这泼妇。”刘行指着她，手指微微颤抖。

　　老太婆才不理他呢，继续撒泼打滚。这点辱骂对她来说，不过就是洒洒水罢了。每天这样闹上一场，就有二十文的铜钱可以拿，她当然要尽心尽力了。

　　刘行还是坚持不拿钱，他没做的事，凭什么要他拿钱。

　　白天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一群人又在宅子外面吵起来了。

　　刘行一家终于崩溃了，几个孩子哭闹着要睡觉，大人也被吵得睡不着。再这样下去，白天他们肯定没有精力去上工了，不上工就没有钱，难道他们一家要活活饿死吗？

　　没办法，刘行只能在院子里跪了下来，拿出二两银子求几个人放过他家。

　　自称是老太婆儿子的人从墙上跳了下来，接过银子在空中抛了抛，“你这也太少了吧？我们几个人都不够分的，更别说给我娘看病了。你住这么大的宅子了，也别小气，拿二十两银子吧，银子一到手，我们就撤。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刘行心都抖了抖。

　　二十两银子，把他卖了，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嗯？”男子看着他，哼了一声。

　　“好好好，我给我给，但家里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能不能缓一缓，明天，明天我就把钱给你们。”

　　被吓破了胆的刘行满口答应。

　　男子出了院子，赶紧跑到年铭恩身边：“他答应了？那咋办，他要是真给了二十两银子，咱还继续搞他吗？”

　　年铭恩笑了，“你还真信他会给钱啊？你等着，这货肯定连夜跑，你信不信？”

　　男子将信将疑，几个人没有再发出声音，悄悄躲在了角落了。

　　果然，过了半晌，屋里点上了灯火。又过了半晌，火光灭了，刘行手里拉着小儿子，背上背着大包袱，鲁金花则是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家什，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背着东西，跟在爹娘的身后。

　　一家子人像做贼一样，逃离了这个宅子。

　　刘行算是明白了，这些个小流氓是不会放过他的，就算他凑出二十两银子，他们还会要更多的银子。

　　那他走还不行嘛？扬州城那么大，他就不信这些人还能找到他。要银子？和这个宅子的主人家要去吧！

　　圆满完成任务的年铭恩一大早就到跑到旅馆找主人家邀功了，没想到扑了一个空，宋清娴已经离开旅馆了。

　　做好调查的宋清娴已经找好开店的地点了，就在扬州最大的码头旁边。

　　在这里，不仅有来来往往的商船，还有许多在这里搬货的工人，人流量巨大，对茶水的需求也非常高。即使这里已经有一个茶馆了，但这对她要开的店没什么影响。

　　不过，这里的租金也不低。不然早就有人在这里开物美价廉的茶摊了，哪还轮得到她。

　　好不容易租下了一个店铺，宋清娴热火朝天的开始搞装修。

　　年铭恩找到主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曾经也在码头搬过东西，这里的店铺卖的东西就没有不贵的。他这几天也打听清楚了，主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可是码头已经有一个茶馆了，据说是开了一百多年的老店了。

　　在这里再开一家茶馆，真的靠谱吗？

　　跟在宋清娴身边的张晋鹏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宋清娴指挥长工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把之前的装修都打掉了，准备明天重新装修。听到张晋鹏的疑问，她笑了：“傻孩子，谁说我要和这里的茶馆竞争了。他卖他的，我卖我的，我们面向的客人是不一样的。”

　　看到年铭恩，宋清娴的笑容更大了，“看来，是有好消息了呀。”

　　“小姐，刘行一家已经搬走了。”年铭恩走上前，把剩下的银子拿了出来，“小姐你要我们闹七天，结果才两三天他们就搬走了，这是剩下的钱。”

　　宋清娴摆了摆手，“钱给你吧。不是说要准备娶媳妇了吗？这些钱就当作我给你的新婚贺礼。”

　　她走到店铺中，让所有人都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