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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大纲一波流尝试ing-3 ...

  •   关于那些“来自何方”的谎言和真相

      1

      即使被发现了自己的立场问题,但在被拆穿红方的假面之前,竹叶青还是认认真真地表演着不肯直说的谜语人。

      有那么一天,话题水到渠成,气氛正好,波本漫不经心地进行着“你好像不忠于组织.jpg”的周常试探,心中却在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跟S好好聊聊——在对付组织的问题上,这本就跟组织有仇怨的两人可是相当值得拉拢的。

      原本惦记着回家撸猫的竹叶青心思一转,看着漫画里跟在后面的诸伏景光,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开始搞事。

      一路返回据点,他像是中途换了个人设,从中国古代兵法聊到近代文学,末了还兴趣满满地问波本对这方面有没有研究。

      波本:……

      你讲故事的能力不错,可惜我的人设不是诸伏·博览群书·高明。

      他以不变应万变地应了一声,在心里给今天的试探日程打了个勾,转身想走,却听见身后竹叶青幽幽地来了一句:“不把后面的诸伏警官叫来聊聊么?他应该很了解这方面吧?

      “……警官?”

      最后一句半个音节组成的话小得如同蚊呐,波·降谷零·本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他平心静气地转身,看着眼神复杂、由于刚刚得知“我嗑的苏波cp是假的”以至于眼中略带一丝被兄长欺骗后的抑郁的竹叶青,不由悲从中来。

      那个说起过去就满嘴孤苦伶仃悲惨戚戚的家伙,那个取名都要影射一下“无家可回”和“孤单”的家伙,那个谜语人到无可救药地步的家伙……

      这就跟弟弟摊牌了?!

      说好的不管用多么离谱的理由都能把弟弟瞒得天衣无缝呢?!

      就你这种速度,根本就是还没等弟弟威逼利诱就全都招了吧?!

      就竹叶青这种反应,根本就是被哥哥骗了太多次完全生不起气来了吧?!

      摆出一副把弟弟拿捏的死死的样子,实际却是虚张声势防线一触即溃,那些真情实感的同人故事根本不是在写我跟hiro,根本就是你们兄弟两个自己吧!

      将ooc置之脑后的吐槽里,降谷零终于成功清点了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余额。三人移驾餐馆,开始听竹叶青讲故事——在免费送上门来的情报面前,个人情绪还是可以稍稍让步的。

      故事的开头相当玄幻,从七星八卦迷魂阵到宗门家族均有涉猎,什么“家门口阵法遍布等闲人回不去”啦,什么“家规森严没有接引人永世不得回返”啦——没听几句,降谷零就忍不住微微皱眉,想把眼前这个摊牌都要编故事的家伙扔出去。

      嗯,扔出去换他哥哥来。

      几天前S摊牌的时候,可以说是一口气把那个U盘的前世今生都说得清清楚楚,尽管有一些隐瞒,但也展现了充足的诚意。

      而这个竹叶青,明明都彼此知根知底,居然还在讲这种故事?

      知道的人明白你在说自己回不了家——虽然这些故事看起来像是在卖惨,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严肃的情报交换场面,更不具备在警方已知的情况下被二次说明的价值,但降谷零还是姑且认真分析了一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讲玄幻小说呢。

      降谷零这么想着,脸色不太好看,诸伏景光却一直沉默着听了下去,于是竹叶青得以意犹未尽地给他的故事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结局——其实拢共就五分钟,只是被强迫重新思考却没有新发现的痛苦显然延长了某人对时间的感知。

      眼看故事以主角远离故土为终结,降谷零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之所以坐在这里,只是因为这个故事?”

      竹叶青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动了一下,发现余光里的诸伏景光正向前倾身,脸色平缓而包容——不不,这并不是这位警官温柔内敛的佐证,而显然是这对幼驯染无需多言的默契。

      “别着急嘛,”他把注意力转向诸伏景光,“嗯……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吗?”

      降谷零:……

      不可否认他的不爽里多半都是演的,但……

      他听见了什么?魔法?!

      要不是因为对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试探和认同,他一定不会尝试控制自己诡异的脸色,可即便如此,这个话题的诡异程度也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诸伏景光沉吟了一下,对这个奇妙的话题表达了适当的疑问:“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回不去,是因为一些现在完全不能解决的因素?这些因素……”

      竹叶青没等他说完就耸了耸肩,眉眼上翘,收敛了真情实感的部分,笑得冰冷且虚伪:“我可什么都没说。”

      演戏模式之外喜怒无常的竹叶青可不常见,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几乎要下意识交换一个眼神。

      眼看他要紧接着这个话题说正事,诸伏景光摩挲着手机,暂时扔开了那些设想:“我有一个朋友正在、华国,”他望了一眼竹叶青脖颈上露出一角的围巾,“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竹叶青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伸手捏住围巾一角,捋开褶皱的部分,想要把那片竹叶掩进去,又欲盖弥彰似的停住了。那只手不尴不尬地僵在原地,比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诚实的多。

      这是套路,这是演技,这是洞察人心的选择,但无论怎么告诫自己,他也很难相信来自诸伏景光的关心是纯粹的虚假。

      对于暂时的盟友来说,哪怕只有三分,也是不可否认的真心。

      他的视线仿佛被粘在了诸伏景光的脸上,半晌才艰难地动弹一下,轻盈迅捷地跳到了对方的肩膀上——似乎只是想避开诸伏景光带着诚意的眼睛。

      这是没有意义的事……但他竟然说不出口。

      即使他不会把两个世界的国家混淆,但替身文学的本质从来不是把替身当成本尊,只是需要那些许的相似聊以慰藉罢了。

      “……不需要,谢谢。”

      尽管沉默之后的开口依然是拒绝,但气氛却向着融洽发展,三人聊了几句关于未来的分工合作,就听见外面尖叫声响起——凶杀案又来了,柯南也在。

      提前看了光屏的竹叶青眼神一动,打开漫画一看:三人刚刚的谈话正是刚更新的内容。

      ……

      希望这些似是而非的暗示能有用处。

      他竭力让自己呼吸平稳,遏制住了引导舆论的冲动。

      只有一个账号,发言要讲究时机,要尽最大可能让自己想要的人看见暗号,现在还不是时候……

      万一被上百万双眼睛发现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同人游戏居然添加了穿越这种元素,会让官方被骂死的吧?

      2

      没过几天,他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时机,也等来了因为被世界屏蔽而迟到已久的真相。

      显示屏莹莹的亮光里,不知是哪根手指轻轻颤抖,却没有停下敲打的动作。

      熟悉的代码,熟悉的运行方式,同样超越时代的网络技术,早就给了他答案。

      组织之所以对他留在板仓卓那里的一段代码趋之若鹜,不是出于对未知领域的探索之心,而是因为他们当真体验到了超越时代的技术带来的便利。

      为什么会觉得组织内网的构架如此熟悉呢?

      为什么会觉得组织交给张先生的“例子”如此熟悉呢?

      那是他早就花了无数个夜晚揪着头发彻夜研究的堡垒,是他中二时期花费全部业余时间也要打败的对象的得意之作,是他连续一周熬夜以至于打着哈欠却还要在妹妹面前强装睡足了八小时的罪魁祸首;

      那是他终于攻克了最后一道防线后的高声欢呼,是隔壁妹妹房间里传来的威胁性怒吼,是养父和蔼的笑容和连续几天的地狱训练,是……

      3

      记忆里,网络对面的人提高了声音:

      “什么?!你成功了?!”

      平日里相当稳重的少年得意洋洋地扬了扬眉,手下的文字却跳动出矜持的骄傲:“怎么样?服不服?”

      “服不服有个屁用!”对面传来一阵乱响,似乎是那人火烧火燎地跳起来,然后放弃了似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都卖出去了!哎,说好了,你可不能跑到我的买家内网那边乱来啊,这种买卖最需要声誉了!”

      “明白!咱俩谁跟谁啊!”

      敲下这行文字,他神采飞扬地一蹬桌腿,身体就跟随着椅子飞了出去,在铺满了自然光的房间中央灵活地转了个圈。

      对于尚未选择步入社会的某人而言,挑衅那些像机器一样运行成品的工程师,远不如与发明者本人的较量和胜利来得更有吸引力。那些暗网上价格不菲的高昂任务,也远不如对手的一句“服气”更让他愿意遵守诺言和规矩。

      嗯嗯,这家伙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产出了,让我看看上次为他准备好的挑战,好像已经接近完成了吧?这次一定要让他研究三五个月,对我心服口服!

      然而,当他把自己准备已久的“挑战”发出,最先等到的却不是对面战意高昂的允诺,而是来自所谓“舅舅”的邀请——邀请他继承来自父母的佣兵团。

      上一次把目光投向那个国境之外的地方还是小时候,自己和妹妹在那里度过了刻骨铭心的一段流浪时光,一想到那里,源自本能的抵触让习惯了“普通高中生”生活的贺池垣皱起眉头,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拒绝,并在发现对面的强硬态度后补上了告家长大法——他把这件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自己的养父。

      几天后,养父从各种人脉里得到了关于这件事的回复——拖!

      贺池垣对自己当前的人生和未来相当满意,他对这个对自己不闻不问十几年的舅舅没什么感情,对一支跟自己完全处于不同世界的佣兵队也毫无觊觎之心——他可是要当技术人员的,除了网络对面那个损友,谁家技术人员会向往真人快打啊!他家妹妹已经把家族武力均值提高很多了!

      但上面却苦境外势力已久,认为或许能利用这个来之不易的突破口,如果他愿意,会有人代替他的身份,用这个身份尽量稳住边境局势,而他将会得到新的身份和充足的补偿。

      从小就是孤儿的贺池垣只对自己父母的死因有点兴趣——后来证明那就是他的便宜舅舅的“功劳”——除了这个,他巴不得把自己这麻烦的身份拱手相让,但在养父清嗓子的声音里,他还是努力绷紧了一张不情不愿的脸,多给自己套了点好处,然后在对面负责人混合了“心知肚明的调侃”和“带着鼓励的欣赏”的眼神里脸色僵硬地退了出来。

      你们这些心照不宣的大人也太奇怪了吧!

      其实已经相当成熟的未成年在心底别别扭扭地抱怨了一句,并不知道这位负责人根本不是什么谈判专家,而是在这件事里临时上任,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成为他未来十几年的上司。

      这之后,贺池垣莫名拥有了紧迫感。至于网友,这种生物本就是时不时失联的存在,他也几乎习惯了对面那个损友的失踪,但这一次,对面却在几天的沉默之后告诉他:

      “我卖出去的那个程序丢了。”

      终究受到了那个“舅舅”影响的贺池垣猛地从那点伤春悲秋里跳出来,差点没掉到椅子下面去。

      对面的人不紧不慢、语气微沉:“‘快递员’死在了路上,一只手被砍断了,U盘无影无踪,最近的监控所有者正犯着病,连类狂犬的抗体都舍不得买,监控更是乱七八糟,经过的人都查过了,没找到可疑人员。”

      贺池垣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知道对面那个人肯定不在国内,环境也不怎么样,但无论如何,传递软件都要雇佣“快递员”这种可疑到爆的操作还是再次刷新了他对这位损友所在地的评价。

      4

      最后……这件事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至少在贺池垣所知的故事里,好像是对面的损友重新做了一份升级版发出去,随后就对凶手绝口不提了啊……

      这个世界里,本应几十年后才出现的东西只有两项,其一是当初飞空艇上,被高桥悠真借那群红色野猫之手送进来的、源自组织研究所的类狂犬病毒;其二是组织研究了不止一年的熟悉代码。

      那个U盘、那个在类狂犬病人附近呆过的U盘,如果来到了这个世界……?

      【系统,】

      贺池垣面无表情地敲下回车,手往右边摸索了一下,拎起缩成一团假装睡觉的狸花猫后颈。

      【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我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5

      清早,松田阵平刚刚下楼就接到电话,说附近发生了一起案件,让他直接过去。

      感叹了一句凶手实在勤勤恳恳,松田阵平扯扯衣领,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十米外的案发现场。

      两个嫌疑人出场后,提供线索的早餐店老板指了指角落里的人:“哎,还有那个人,在这附近晃了不知道多久,我两个小时前过来准备开店,他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那时候天还有点黑,看着怪吓人的……”

      “我只是经过了那个人身边。”

      站在角落里的男人用淡漠的语气解释了一句,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和令人目光凝固的围巾一角。

      深秋的清晨到处都泛着凉意,他的衣物便显得颇为单薄,柔软的织物摩挲着毫无特色的脸孔,边缘的深色竹叶就在他唇齿张合间轻轻颤动,如同一只刚刚破茧的蝴蝶,带着尚且黯淡的闪粉,失去活力一般地颤动着。

      尚不知情的几位毫无波动,知情的人——尤其是早就等在旁边的柯南——则默默投以视线,一边打量他的模样,一边思索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他们注定得不到正确的答案,毕竟久贺池垣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刚刚发现的重要秘密只能用于解谜而无助于回家,急需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尝试来抚慰自己的焦虑。

      三选一成了二选一,进度显然加快不少。破案刚刚结束,贺池垣就站起身来,在无言的默契中跟上了松田阵平,路过某个桌角时衣摆飘扬,粘走了不起眼处的小小圆片。

      准备在破案后回收窃听器的柯南:……

      就在不远处,十数天没见的老朋友间彼此对视,在诡异的心知肚明中默契沉默着。

      久贺池垣看着松田阵平不太稳定的表情,按捺住心底涌起的微妙的逃避心理,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微笑:“……好久不见?”

      “哦……你还知道好久不见啊?!”

      回应他的是松田阵平微笑隐约扭曲的脸和语气听起来不太妙的声音。

      “合作的敌人总比纯粹的敌人要好,现在见面总比前段时间见面要……”贺池垣不是很想直视对方,他把那片竹叶折进围巾内部,藏起最后一寸锋利,“去聊聊?”

      “去哪?”

      贺池垣抬头,望向某个窗口。

      松田阵平本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附近徘徊,又觉得答案实在昭然若揭,只好换一个话题:“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研究那份该死的熟悉的代码,想办法把当初熬了几夜的成果重写一遍,让它们彻底取代他研究了很久却毫无进展的小程序们,成为最后一战中攻破组织内网的钥匙……令人抑郁的现实在脑海中闪过,贺池垣面无表情果断摇头:

      “没有,我来找病人复查。”

      松田阵平:……

      公安那边医院也是联网的吧?这种资料一定是共享的吧?S多半不会瞒你的吧?

      连珠似的反驳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松田阵平默默扭头:“那就走吧。”

      6

      虽然萩原研二本人回来了,但身份资料却还停留在七年前的高楼上,好在公安暗箱操作种类多多,在降谷零和黑田兵卫的努力下,新的身份证明已经有了希望。

      而在这段时间里,久别重逢的幼驯染——理所当然地——跟以前一样住在了一起。

      这种合租方式大大方便了萩原研二,尽管暂时用着假身份,但在松田阵平的沉默纵容和巧妙安排——指假装自己不小心答应了联谊并故意让萩原研二听见——下,他还是成功加入了警视厅联谊小分队,时隔七年,松田阵平又一次呈“被强迫状”被某人拉着加入了联谊大军中。

      还是熟悉的搭配,还是熟悉的气氛,警视厅众人非常欢迎两位池面的加入,至于松田阵平身边这个面孔陌生但性格似曾相识的身影,则在知情人不约而同的缄口不言中沉入了黑暗里。

      “萩原队长那么厉害,说不定是被带走秘密治疗然后参加秘密任务了呢?Need not to know!”

      这样不怎么靠谱的传言中,明面上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散去了。

      7

      虽说是“复查”,但除了开门时戛然而止的那句“小阵平忘带什……”之外,萩原研二简直是在场三人中最正常的那个了。

      看似正常的贺池垣在他营造出的寒暄氛围中依依不舍地沉浸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想起了能称之为正事的主题:“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但是……”

      “一直以来的事,非常抱歉,萩原君。”

      低沉的、平静的、带着痛苦和很多很多其他感情的声音。

      萩原研二注视着这个看似平静而完整的正常人,苦恼地皱了皱眉:“这种事……就算了吧,小池垣?”

      他一手搭上松田阵平的肩膀,让自己显得放松又无害:“真要说起来,当初可是我欠了你救命之恩呢,那个被毁掉的‘医院’里人那么少……孤胆英雄可不是什么好职业吧?”

      孤……什么?

      三五天掉一次马,我以为我的剧本里解谜进度已经够快了,可你们居然已经把我刚完善的兄弟剧本拆了?

      贺池垣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碾碎那个来自柯南的窃听器。

      松田阵平惊讶地扭头:“hagi你……不是说先问一下降谷那边……”

      “没办法了,已经这样了啊,”萩原研二顺势把下巴放在了幼驯染肩膀上,略显惆怅地示意他看旁边几乎没办法伪装平静的人,“原本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的吧……说起来,昨晚的温度可不高,有人穿的太少了,你不也担心他吗?”

      “……”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他可不是那种固执的口不对心选手,29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克制多余的冲动,哪怕只是以最普通的朋友身份站起身来:“……我去弄点热水……”

      萩原研二试图挽留:“不是让你干这个啦小阵平……”

      “不用了。”

      松田阵平还是停下了。

      他实在不缺少踩下油门的勇气和魄力,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天收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多年朋友一朝黑化了又联合了又坦白目的了又洗白了又……?),也不会被自己认同多年的朋友硬生生推进如今这副进退维谷的位置。

      贺池垣把已经开始思考未来几个月计划的思想拽回来,强行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心情,叹了口气,扯了扯松田阵平的衣角,示意自己还算健康,让他收起这凌厉的眼神:“不用了……先说说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不,景光是怎么告诉你们的吧。”

      松田阵平打量了他两眼,放下了热水这个傻瓜话题,只把旁边椅子上的外套扔过去,似乎是让他自己看着办。

      被兜头扔了件外套的贺池垣把衣服扒拉下来,终于变回了平时的样子,冲松田阵平无辜地眨了眨眼。

      8

      前一天夜里。

      被穿越、系统、组织、损友、U盘和乱七八糟的其他回忆轮番袭击,贺池垣睡了多久,就做了多久的噩梦。

      掩护住自己大半身体的战友和颤抖着逃命根本没有回头余裕的自己,告别后第二天就以残肢的形式出现在战场边缘的联络人和装出一副又嫌弃又漠然的表情的自己,偶然相遇却把刀刃送进自己身体的杀手和扭断了杀手手腕的自己;

      国旗面前沉重的宣誓和一脸郑重的自己,即将成为自己上司却被自己放了鸽子的男人叹息的表情和倔强的自己,养父分明担忧却没说出口的反对和低头沉默的自己,妹妹温暖的拥抱、令自己愤怒又窝心的追随和强装平静的自己;

      心怀不轨试图架空自己的舅舅和有那么一丁点失望的自己,对父母无比忠心却对自己格外不满的“家臣”和铁血手腕的自己,离开战场后用尽了不入流手段暗杀自己的敌人和一枪打破对方脑袋的自己……

      月上中天,贺池垣从混沌的噩梦里醒来,记忆停留在自己第二次巡视领地、强行装出习惯了断臂残肢的样子,却意外发现妹妹缩在平民堆里、隐蔽地冲自己眨眼的那一刻。

      不是每一个悲剧都有机会被挽回,在这个世界,他成功阻止了很多令人遗憾的死亡,但他的目的却是回到那个无法打出完美he的地方,并且肉眼可见的没有进展。

      最近一段时间,他在游戏剧情里努力暗示“竹叶青”的来历问题、让剧情变得更有冲击力,试图让这个同人游戏出圈,从而让能帮助他的人猜到自己的处境。

      直接写出真相风险太大,只能用暗示的方法。经过测试,游戏的观测组只能看见世界意识放出的部分,虽然会初步审核剧情,却不会做出太多改动,没办法成为他的求助对象,所以最后的希望只有他的妹妹贺莳箐,也许还有他的养父周扬。

      但想要让妹妹注意到这种二次元游戏,还要脑洞大到猜出“自己失踪的哥哥穿进了游戏里”这种真相,可比顺利打败黑衣组织困难多了。

      不过,这个游戏的本质是利用最新的“观测异世界”技术,在上面也有报备,从这个角度出发,联想到“穿越”这种题材也不是不可能……吧?

      贺池垣回忆着妹妹看过多少日漫,最终发现答案是零。

      ……唉,目标遥遥无期啊……

      几十分钟的徒劳努力后,贺池垣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披衣起身,月色冰凉如水,没有什么可以深夜打扰的“张怀民”陪他演一出“怀民亦未寝”,于是他随手换了一张脸,把自己折腾到不能更清醒的程度后,终于慢吞吞出了门。

      深秋的黎明之前一点暖意都没有,但健康的身体就是他半夜造作的资本,贺池垣随意走着,大脑放空,但在停下的时候,他很快意识到这里是松田阵平家楼下。

      ……是因为那个被他口头上篡改了倒计时的炸弹。

      他以为只有从一开始就了解对方本质的自己交出了太多真心,“松田阵平”只会把他扮演的这个作家当成认识的时间久了点的普通朋友,却忘了这些红方一个比一个真心且赤诚,认定朋友从来不拘时间长短,半年就足以认定一辈子。

      儿时和刚成年时的记忆影响了他太多,至少对他来说,那些短暂的相处不足以让陌生人彼此认同,但松田阵平却傻到被他语气轻浮的一句话欺骗,就好像“久贺池垣”的重要性已经足以令他失去理智……

      在发现了这件事之后,他潜意识里对松田阵平的认同已经提高到了令他惊愕的程度。

      难道是直觉系大猩猩的超能力吗?完全看穿了萍水相逢的朋友心中暗藏的真诚?这是什么谍战交友动漫啊?!

      贺池垣无声地叹了口气,避开面前愣住的路人。

      ……好像把人吓到了……应该没问题吧?早餐店老板应该经常见到街头游荡的怪人?

      ***池垣之所以半夜出门,是因为他有点绝望了

      他之前的计划是这样的:原世界的观众认同什么,柯学世界就会默认这样的发展(即能量条增),就好像观众们认为景光没死,景光就再也不用一个人呆着、避免对世界产生影响,而是能回到公安。
      那如果他们认为竹叶青是一个来自异世界、主线结束后就能回家的人,说不定池垣就能得到世界允许,成功回去。

      现在的问题是,虽然穿越在咱们这是灵异玄幻范畴,但在我给这本书的设定里,却是可以被研究的(也就是本书简介里,游戏制作的“观测组”),所以池垣不能直说(万一对面一开始没发现问题,公布出去哪怕一句,都很容易出问题,主要是不敢赌),也不能随便写个摩斯密码放在主线剧情里,因为这些技术的成熟程度完全没有达到可以向民众公开的等级。
      至于被世界意识拉去异世界,这种操作更是闻所未闻,如果池垣能回去,肯定要写报告上交国家然后参与相关研究、甚至组织异世界开发的计划,更不可能暴露给公众和别国。

      要传消息,就只能让自己人看懂,如果池垣说出去、被破解,这种只存在于小说里的东西会造成的后果……(我没经验,只是幻想一下如果全世界都在同一时间往某个地方派间谍找情报,会在暗地里造成多少死伤,更不用说其他的安全或财产损失了)
      池垣想回家,想告诉妹妹我没失踪,但这些秘密比他的失踪与否更重要。之前误以为千治死了发疯难受的时候,他想过一了百了直接自爆,但最后也没那样干。
      作为大周某部门的成员,池垣没有一部分读者想的那么合格,他也会动摇,但至少目前为止,他真的在大方向上问心无愧。

      说回解决方法,最好的办法是①悄悄引导舆论但不能到穿越的地步(如果能让柯学世界迎来魔法时代那好像也挺有希望,不过太危险了);②想办法在剧情中暗示,但必须只有他和妹妹能理解;③让妹妹在最好的时机看见自己的剧情和自己的评论。
      最后妹妹上交国家,从更高的角度来解决问题。哪怕短时间没法研究穿越,也能让观测的人别停,继续播放名侦探工藤新一,跟妹妹单方面视频通话一下嘛
      这里的问题是,柯南的受众太广,喜欢解谜的特别多,细节党也多得是,无论怎么暗示都有可能被发现,这个难点只能靠运气和彼此的默契,还要祈祷妹妹有足够大的脑洞。

      前段时间池垣还在默默努力铺垫,但今晚,回家遥遥无期,消灭组织的关键方法却已经到手。
      主线剧情结束后,唯一有可能联系家人的渠道说不定就会彻底关闭,而池垣做不到因为这种理由而拖延决战,因为每时每刻都有因组织而死的人。
      ——换算成大家更能共鸣的方式,就是远在一两年后的ddl突然提前到两三个月之后,而你的计划表还没列完……
      所以池垣心态当场崩溃,身边还没有任何能倾诉的人,出门看月亮越看越难受,虽然自己救的人都甜甜蜜蜜,但想起自己以前没阻止的死亡,这简直跟往自己身上捅刀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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