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以风声》天涯牌草草

19、喜欢

　　宋笙声才放好行李，都没来得及跟室友汇报进度就听到楼下有人敲门。一会，王哥在楼下客厅嗷了一嗓子：“都收拾好了没？有老板请吃饭！”

　　下楼一看，客厅里多了俩陌生人，是一对中年夫妇。经王哥介绍，这俩位是王哥的老朋友，也是这间民宿的老板。男老板高胖高胖的，像只卡通北极熊。女老板身材维持的还不错，往旁边一站，感觉只有她老公一半宽。

　　封锋也认识他们，打过招呼后笑着调侃男老板几个月不见又胖了一圈。

　　“小孩上高中了，住宿，不像以前那样每天盯着，眼不见心不烦，饭都能多吃两碗。”男老板拍着肚子笑。

　　提到小孩，跟他们同龄的王哥也颇有感慨，各自吐槽起自家不肖子。说了没几句，话题就绕到了冯愿身上。听说她是准高中生，进的还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以后，三位中年人父爱母爱爆棚，开始围着冯愿嘘寒问暖。

　　可怜冯愿一个纯i人，不得不在长辈面前开启了乖孩子模式，被迫承受这份沉重的关爱。

　　还好吃饭的地方距离他们下榻的民宿不远，一根烟的功夫就到了。

　　老板给他们找的地方是间擂茶馆，门口摆着几只陶碗，里面盛着擂茶的原料。旁边还坐着位大叔，拿着个棒棒在研钵里慢慢的擂成粉末。

　　店里生意很好，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基本上都满了，还好老板提前订了位置。服务员看到老板夫妇，笑盈盈地把他们领到靠窗的大圆桌前。落座的时候，宋笙声照例跟冯愿坐一块，封锋则特别积极地抢了她另一边的座位，没给田威一点机会。

　　“这家压桌菜特别不错。”男老板坐下后立刻扯了两张纸巾在额头上抹了把汗。胖子怕热，从民宿走到这里一共不到十分钟的路，这位北极熊已经淌了一头一脖子的汗。

　　宋笙声问封锋：“他们也是搞户外认识的？”不怪她有疑问，主要是这位男老板的身形看着不是很像。

　　王哥耳朵尖，听到了以后拍了拍北极熊的肚子，手还弹了一下：“我们是大学校友，以前都是校游泳队的。别看老杨现在这样，以前老帅了！大运会还拿过牌的，不然也不能把泳队之花骗到手。”

　　宋笙声眨了眨眼睛。

　　王哥觉得她不信，马上指着封锋说：“真的，我跟你说，老杨年轻的时候不比小封差。”说着还问女老板，“你说是不是？”

　　说起旧日荣光，北极熊挺了挺胸，女老板看看封锋，又叹着气摸了摸自家老公的脸：“嗨，算啦，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我也不知道保质期这么短，这下砸手里了。现在秤都不敢上，也不知道论斤卖能不能回本。”

　　“我要是上秤你看到体重肯定又要说我，我干嘛自取其辱哦。”北极熊脾气挺好，讲话不紧不慢，说得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宋笙声看看北极熊再看看封锋，虽然除了身高她没看出来两人有啥相似的地方。但能揶揄封锋的机会她绝不放过，当下用胳膊肘杵了杵封锋，小声揶揄：“哎，看到没，你未来已经打好版了。”

　　封锋假意不爽：“你那么高兴干嘛？我长胖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笙声笑靥如花：“我可以嘲笑你啊！”

　　女老板听到了他俩的对话，马上笑着说：“小封啊，你可不能学我们老杨。现在小姑娘可没有我们这么不挑。不控制体重小心哪天就被休了。晓得吧？”

　　“我晓得。”封锋很乖巧地答应着，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宋笙声。

　　看我干嘛？宋笙声战术后仰。

　　还好服务员来上菜了，越跑越偏的话题终于结束了。有吃的堵嘴，宋笙声松了口气。

　　她还是第一次吃擂茶，很新奇地看着服务员一碗接一碗的上菜。碗都不大，但是量多，二三十碗小吃摆了一桌。甜咸辣，煎炒炸腌都有，她好些都叫不上名字。

　　上完菜，服务员拎着铜壶挨个斟茶，宋笙声看着米黄色的茶汤还以为是奶茶口味。结果一口下去发现居然是咸的，除了米香茶香，还有生姜的辛辣。味道过于复合了。

　　“是不是喝不惯？这碗给我，让他们给你换甜的。”宋笙声还没说话，封锋已经从她脸上看出来了。说着就伸手要把宋笙声那碗拿过来。

　　“别，我喝过了！”宋笙声赶紧按住碗。

　　“我又不嫌弃。”封锋特别自然地拨开她的手，“别闹，一会打翻了。”

　　这是他嫌弃不嫌弃的问题吗？！还有，那带着点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宋笙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然后她无意中看到了田威幽怨的眼神。想到田威这根花心大萝卜刚才还想挨着她坐，宋笙声觉得她已经明白了封锋的意图。

　　然而她刚刚想通，封锋居然趁她不备，抢过她的碗低头喝了一口，彻底断了她拿回去的可能性。这才招呼服务员给她上了碗甜的。

　　演戏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好吧！宋笙声目瞪口呆，解释无能，在一桌人精彩的目光中恨不得抠条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服务员焦急的声音：“娭毑，你找哪个？别往里走了，坐门口吃口茶要得不？哎呀！我没碰你啊！”

　　宋笙声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鹤发鸡皮的干瘪老太太倒离他们这桌只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刚才拦她的服务员吓得语无伦次，一个劲地摆手说自己没碰她。

　　店里因为这老太太一下子更加嘈杂了。虽然店里坐满了人，但这年代很少有人敢随便扶老人，尤其是这老太太看着身子骨就脆，又摔到了。满屋子食客都坐着没动。

　　另外的服务员喊来了老板，老板也不敢碰老太，只得打了110。

　　这地方小，派出所离得近。十分钟不到警察就到了，老太太人还清醒着，睁着眼能说话，就是她说的话不是当地方言，店里的服务员还有警察都听不懂。

　　倒是封锋先站了出来，听了一会说：“好像是要找她女儿。”

　　宋笙声微微吃惊，这家伙语言能力很强啊，这堪比外语的话他也能听懂？但马上她余光就瞥到了冯愿脸上的惊诧。还有高菲，眼里同样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没来得及说出心中的判断，封锋已经朝冯愿招手了：“冯愿你来，苗语我只能听不会说。”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到了冯愿身上，大概是他说得太理所当然，冯愿听话地走了过去，充当起了翻译。

　　老太太咿咿呀呀说了一阵，宋笙声虽然听不懂苗语，但是能听出来她在不断重复着几句话，看起来精神状况不是太好的样子。

　　不一会，救护车也来了，差不多同时到的还有老太太的儿子，中年人，跟他妈妈一样干瘦，神情木然一脸疲惫，看到妈妈倒在地上也没多少大反应。

　　这位儿子不是个闹事的人，问了一回前因后果，又跟警察说了几句就匆匆跟着救护车走了。

　　他们离开以后警察才跟店老板说了一下事情原委。原来这位老太太的小女儿早年被人骗着私奔，还死外头了。老太太受了刺激，精神状况不太好，儿子把她从老家接过来养着，可老太太上了年龄以后得了阿兹海默，状况更加不好，稍微看不住就偷跑出门。

　　众人听了唏嘘了一阵，这事就揭过了。

　　倒是冯愿会苗语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冯愿喝了口擂茶，说：“我跟妈妈学的，她已经不在了。”

　　一句话让大家不敢再追问。

　　宋笙声心生佩服，这小孩不愧是聊天终结者，永远知道怎么最快堵住别的嘴。

　　———
　　吃饱喝足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回民宿的路上，冯愿走得很慢，宋笙声很知趣地跟着放慢了脚步。等她们跟前边的人拉开点距离时，冯愿忽然问：“你早就知道了吧。”

　　这话没头没脑，宋笙声觉得这小孩连她也想诈，于是干脆打直球：“你是指什么？”

　　冯愿：“我会苗语。”

　　宋笙声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承认，就听冯愿又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队长喜欢你肯定什么都会告诉你。”

　　“咳咳咳……”宋笙声一下子被口水呛了个半死。已经明显到小屁孩都看出来了吗？

　　冯愿递了张餐巾纸给她，表情认真：“要是不喜欢他，你就直接拒绝。不然男人是不会懂的。”

　　宋笙声觉得自己又要再被口水呛一回了。小孩思维跳跃得也太厉害了，还有，现在初中毕业生都开始教大学毕业生谈恋爱了？

　　她想解释封锋是为了帮她断了田威的惦记才故意表现得亲密，可看到前边不远处的田威她就闭嘴了。想着还是忍到回房间再解释吧。

　　然而刚回到民宿院子里，却发现封锋在他们那套房的大门前站着。看表情，明显就在等她。

　　冯愿看到封锋，又回头看了眼宋笙声，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自己掂量。”然后径直进门，还贴心地帮他俩把大门给关了。

　　宋笙声：“……”被小妹妹教育了，心情好复杂。

　　不过封锋这厚脸皮完全不觉得，他带着点笑意，低头看着宋笙声，问：“你不说点什么吗？”

　　宋笙声思索了一下，说：“谢谢？你帮我打发了田威。”

　　封锋表情瞬间有点精彩，片刻才定格在了被气笑的表情上，阴阳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我帮你省了钱？”

　　“啊，对！这个是真的要谢谢你！我哥已经去找梁皇了。”想到即将省下的钱，宋笙声眼睛都弯了起来，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反讽。

　　封锋吐血，再次问：“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宋笙声还是笑眯眯的：“什么感觉？”

　　封锋有点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对我……”

　　宋笙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表情仿佛便秘：“你别告诉我，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