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楠子的养猫心得》八佾于庭

43、不可结缘

　　“所以，你在横滨那边的事就算解决了？”不请自来的某人大大咧咧地霸占了主人的半张床，毫不见外地侧躺着看向刚进门的少女。

　　[嗯，织田一家都已经搬到东京了。]齐木楠子关上房门，略带嫌弃地看着自己床上的白毛，[从我床上起来。]

　　离mimic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坂口安吾和太宰治的帮助下，织田一家完美从事件中脱身，并获得了崭新的、没有任何污点的新身份前来东京定居。

　　目前，太宰治已从港口黑|手|党中叛逃，去向不明，而织田作之助则在好友和齐木兄妹的帮助下在一家出版社成为一名编辑，并时刻准备转型为一名作家。

　　“我是洗过澡才来找你的！”五条悟磨蹭着坐起身，但依然没有从床上离开的打算。

　　【重点是这个吗？】

　　从抽屉里掏出一盒饼干，齐木楠子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边撕包装，一边问：[你那边呢？事情还顺利吗？]

　　接过少女递来的饼干，五条悟笑容灿烂地比了个“OK”的手势：“一切顺利哦！那个变态的武器确实不错，甚至不需要我出手。”

　　在齐木楠子将关于灰原雄的预言告知五条悟后，五条悟就一直在关注二年级两人的祓除任务，在得到消息后也死皮赖脸地跟着出任务，以确保二人的安全。

　　不过事实证明，在齐木空助牌除灵激光炮下，区区一级咒灵，根本不需要担忧这种多余的情绪。

　　齐木楠子拿饼干的手一顿：[没有任何阻拦？]

　　似乎是读懂超能力者的言下之意，五条悟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没有任何阻拦。”

　　【这么说来，如果我没有直接参与，而是世界线上的原定人物主动做出改变，世界意识就没有办法阻拦吗？】

　　【不，这只是第一次，还不能下定论。】

　　五条悟打断她的沉思：“你去横滨救人的时候，祂没有出手吗？”

　　[并没有。]说起这件事，齐木楠子也有些不解。

　　【织田作之助的死亡也算是世界线上的一个重大转折，但在我插手时，祂却不曾出面。】

　　[我直接参与世界线一共是三次，但在这三次里祂都没有阻止我。]齐木楠子重新理顺思路，[是祂不想，还是……]

　　“不能。”五条悟自然地接上齐木楠子的未尽之意，“或许在真正的节点中，涉及主要人物的命运时，祂反而不能对你下手。”

　　“相对应的，假设你走在路上碰到脑花，祂也不会让你把脑花干掉。”
　　【啧。】
　　“不过，”话锋一转，五条悟起身走到齐木楠子面前，俯下身，双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把少女圈在自己的范围内，苍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的笑意“按照游戏和漫画，大boss都会阶段性攻击，说不定祂是在等CD哦！”

　　【憋大吗？】

　　无视某白毛越凑越近的脸，齐木楠子开始思考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倘若真如悟所言，那世界意识的阴招则不可预测，或早或晚……】

　　正思考应对之策的齐木楠子身体一僵，一股还算熟悉的力量将她锁定，动弹不得。

　　【不早不晚，就是现在。】

　　“楠子？！”

　　猛地拽下墨镜，怒火与惊诧充斥着蓝眸，五条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就在前一秒，一个不算陌生的力量突然出现，刹那间，怀中的少女便消失不见。

　　“世界意识！”

　　*

　　【这是哪？】

　　捂着头，齐木楠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大片大片的树荫闯入眼帘，周围的一切都昭告着她被世界意识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太过静谧，此时超能力者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楠子？”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齐木楠子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缓过神后稍微放心了一些，转身看向来人：[悟……？]

　　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齐木楠子沉默地看着面前戴着黑色眼罩，一头白发高高竖起的男人，一时无言，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的超能力，消失了。

　　【所以，我这是被世界意识丢到平行世界，还失去了超能力？】

　　【虽然成为普通人是我的梦想，但这不意味着我希望在这种时候梦想成真啊！】

　　当超能力者还在腹诽时，最强已经来到她身前，一个突脸凑得极近，以至气息交织。

　　五条悟慢悠悠地拉下眼罩，带着白雾的苍蓝色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少女，目光如蛇，一寸一寸地描摹少女的轮廓，暧昧而危险。

　　齐木楠子僵在原地任由成年版的五条悟打量自己，失去了超能力的她完全无法猜测面前男人的想法。

　　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五条悟直起身，绽开灿烂的微笑：“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随着五条悟的远离，最强带来的压迫感在他的笑容中消失殆尽，齐木楠子一时恍惚以为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五条悟。

　　【看来这个世界也有齐木楠子的存在，五条悟还和“我”认识，可以借助“我”的力量回去。】

　　目前为止的第一个好消息让齐木楠子在心里松了口气，可五条悟的下一句话让她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楠子是什么时候复活的呢？”五条悟歪了歪头，带着几分好奇，“代价是什么？你的全部超能力吗？”

　　“复活”一词宛如雷霆直轰齐木楠子，少女的脑中一片空白。

　　复活？

　　所以，我是，死了？

　　不，死的是这个世界的齐木楠子。

　　谜题解开，属于这个世界齐木楠子的记忆一瞬间全部灌入少女的脑海。

　　与自己相似，但在后半段又完全不同的人生如同电影在大脑中加速播放，不过一瞬，齐木楠子接收了此世超能力者所有的记忆。

　　揉了揉太阳穴，齐木楠子抬头看向正微笑看着自己的五条悟，心情复杂。

　　【根据她的记忆，这人是她的老师，也是男朋友吧？】

　　【复活这种事，就算是超能力者也做不到的。】

　　【她已经，死了啊……】

　　在那一场决战，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救了所有人，却救不了她自己。

　　“我……”不是她。

　　骄傲的超能力者不屑于假扮他人去欺骗面前的最强，即使那人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即使这样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好处。

　　但即将说出真相时，齐木楠子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阻止她说出自己的身份。

　　“嗯？”五条悟对齐木楠子说到一半的话略有些疑惑，但没有再纠缠下去，轻描淡写地跳过这个话题，“楠子不想说就算了，我刚好做完任务，我们回家吧。”

　　齐木楠子张了张嘴，最终沉默地点点头。

　　【先顺其自然吧，回家后就能联系这个世界的空助了。】

　　两人并肩在林间穿梭，阳光透过叶隙，一道道光柱打在地上，金色的光点洋洋洒洒地散落在他们身上。

　　齐木楠子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身侧的男人——五条悟在见到她后就将眼罩换成了墨镜。

　　时光对这个男人太过偏爱。坦白说，很难从他的脸上找到时间流逝的痕迹。

　　在两个齐木楠子的记忆中，18岁的他长这样，28岁的他长这样，现在可能有30多岁的他还长这样。

　　黑漆漆的学生制服变成了黑漆漆的教师制服，小圆墨镜变成了眼罩和方形墨镜，身高也增加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齐木楠子能很明显地意识到两个五条悟的差别——面前的五条悟有着18岁的他所远不及的成熟。

　　那是阅尽千帆后的淡然，是铅华洗尽后的沉稳，是18岁的他所没有经历过的一切苦难打磨过后的成熟。

　　如果说18岁的五条悟是正午的太阳，将万丈光芒普照人间时，又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那现在的五条悟则是深夜的月亮，清辉依旧夺目，却比阳光少了几分刺眼，沉默地在黑暗中守护和指引。

　　少女收回视线，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思绪，也遮住了男人同一时刻投来的目光。

　　借着墨镜的遮拦，五条悟的目光可以说是肆无忌惮，苍蓝色的眼眸甚至不肯从少女身上移开片刻。

　　【由我来做出选择吗……】

　　*

　　“五条先生，您辛苦了！”伊地知在远远望见熟悉的身影从树林中走出时就下意识鞠躬，等再抬起头时，才发现多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齐，齐木……五条夫人！？”

　　下意识唤出少女的姓氏，可当视线触及五条悟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伊地知冷汗大作，强行改口。

　　【？？？】

　　【什么玩意儿？】

　　齐木楠子：当我发出问号时，不代表我有问题，而是你们有问题。

　　失去超能力的超能力者无法从心声中得到答案，只能把目光投向身旁笑得灿烂的五条悟，示意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读懂了齐木楠子的意思，五条悟揽住少女的肩膀，弯下腰，低头凑在她耳边，唇齿轻启时呼出的热气扑在如玉的耳垂上，低沉华丽的嗓音带着温柔的调笑：“都结婚了，改姓也是应该的吧？不喜欢的话，我叫齐木悟也是可以的哦~”

　　结婚？！

　　被这个词语震撼到的齐木楠子甚至没有拒绝五条悟此刻过于暧昧的举动，卯足了劲去翻阅“齐木楠子”的记忆，生怕自己看漏了哪个细节。

　　五条悟把头搭在齐木楠子肩上，注视着陷入自我怀疑的少女的眼神温柔得能让夜蛾正道高呼“不可能”。

　　“咚”！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五条悟直起身，一脸委屈地捂着自己的头，而他身旁的齐木楠子则是面无表情。

　　【以为我没了[心灵感应]就能随便忽悠了是吧？】

　　“我又没说错嘛~”五条悟眨巴着自己的眼睛，从外套内侧的口袋掏出一张盖有章的婚姻届。

　　齐木楠子瞥了一眼，顿感无语：“这种东西大可以伪造，就连我的名字都是你自己填上去的吧。”

　　自己的字迹齐木楠子还是能认出来的，而这所谓的婚姻届上的“齐木楠子”四字她一眼就能看出是五条悟签的。

　　“而且，‘我’已经死了。”

　　【你总不能和死人结婚吧？】

　　五条悟仔细地将婚姻届叠好，放回内袋，笑容不变：“凭五条家的实力，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

　　齐木楠子哽住了，一时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脑子里只剩一句。

　　【你还真能和死人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