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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南溪村。

      近两日村民出入心里总是怪怪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不像是坏事,可又有点不安。

      聚在村口闲聊的婶子一提出,顿时得了旁人的应和。

      “……我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但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也有这感觉,是什么人什么事啊?”

      几个人琢磨半天,越想越觉得奇怪,过了好半晌,才听一人抚掌惊呼:“我知道了!是村头的那些泼皮无赖!”

      “昨儿我家丫头去河边,还说一路平平安安的,没再被那讨不着媳妇儿的赖子们纠缠,就连这两日咱们出门,是不是也没见着他们?”

      经这人一说,剩余几个恍然大悟。

      “我要不说少了谁,原来是二虎他们!”

      叫许多村民困扰的无赖不见了自然好,然几人一合计,没有一人晓得他们去了哪。

      这叫几个婶子好是一番担忧:“要是真的死了坏了倒好,就怕他们出去惹什么祸事,不知糟蹋了哪家,到时别牵连上咱们村子吧?”

      正当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却听角落里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如果你们说的二虎那一群……我大概是看见他们了。”

      “?”

      “今儿早我看见他们捧着东西去盲女家了,昨晚我回家时也见到过他们,也是从盲女家的方向来的,正巧这两天没看见盲女……”

      “啊这——”

      非是人们偏要往坏处想,可一个孤苦无依的盲女,对上一群无甚德行的混混,实在难以保全。

      婶子们虽喜话人家长短,但心地不坏,再想那村头的小盲女——

      孤零零一个小姑娘,又天生眼疾,没了家人庇护,可不是任人欺辱。

      可怜见的。

      “我一会儿回趟家,要是我家当家的在,我就喊他一起去叶洛家看看。”

      说话这个家里是做屠宰生意的,家里男人一身横肉,对上二虎等人,也不至于露了怯。

      “那行,你看看怎么着,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出了这档子事,众人也没有闲话的心思了,三三两两散开,各自回家去。

      只这些婶子们不知道,被她们念叨着的二虎等人,这时却是不在村子里的。

      至于去了哪儿?

      几人昨日给鸢送完东西,得了好一顿感谢,还有那些轻飘飘的又戳心窝子的话,可叫几人一阵飘飘然,被哄得全然找不着北,更是为了鸢的一句“实在清苦了些”,改了一贯游手好闲的性子。

      到了今早,几人给鸢送过东西,就赶着最早的一般牛车去了镇上。

      南溪村临江,江上多有往来商船,又在镇上有个停靠码头。

      附近的许多年轻汉子都会去码头找活儿,帮大商人搬搬货物什么的,不仅能管一顿饭,这一天工钱也有足足七文。

      七文钱听着不算多,可他们一伙七八个,加起来也有五十文了,好东西买不着,一包哄小娘子开心点点心总是买的起的。

      “也不知道洛洛爱吃什么,咱们这做哥哥的,等赚了钱,就一样买点吧。”

      那一声声“好哥哥”“坏哥哥”,哪里是几个乡下混混能招架得住的。

      到头来少不得被鸢蛊惑,满心都是讨她欢喜。

      可惜码头上的活儿是有数的,有经验的早早就守在能派活的好地方,像二虎他们这些新手,只能以时间取胜,早早的去,方可能抢到点活计。

      就在二虎他们离开没多久,鸢稍稍收拾了一番,也从家里走了出去。

      鸢把屋里的家当翻了个遍,可算从床底的石头下面摸出二十几枚铜板。

      想她是个多不在意金银的,如今却因这十几二十几文钱,生出一种欢欣庆幸来。

      临出门前,鸢把铜板留了一半,只带了十二文出门。

      她已洗去面上的脏污,将容貌原原本本的露出来。

      但凡有国师府的人在,定会为她的样貌所震惊。

      无他,实在是这张脸蛋,与大都国师一模一样,就连嘴角小痣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鸢夜里擦洗的时候更是发现,这具身体的后肩上有一小块凸起,是个花瓣的形状,与国师背后的胎记大小形状都一样,只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年前她曾推演出机缘将至,那时她还将信将疑。

      直到如今真切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模样,她才觉出真实感。

      思绪回转,鸢从床头寻出一方软帕,简单挡住面孔,又去门口摸来一根长树枝。

      一切准备妥当,鸢走出家门。

      她一路摸索着,又按照二虎他们的说法,用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村边土路上。

      又等小半刻钟,一阵铃铛声响起——

      “去往镇上的牛车,三文钱一人,最后六个位子,有需要的赶快!”

      赶牛车的老汉呦喝一声,驱着黄牛停下。

      这边只鸢一人,她交了车马费。

      车上的人见她眼睛不方便,在她上车时帮了一把,又扶她在最靠里的位子上坐好。

      “姑娘怎一人出门了?家里人没陪着吗?”

      “小女正是要去镇上寻家人的,多谢阿叔帮忙。”鸢信口编了一句,稍说两句,便借口晕车不应了。

      冬日风寒,饶是鸢把家里所有的厚实衣裳都穿上了,冷风一吹还觉冷。

      别管她在国师府有多少掣肘,好歹衣食住行上是没受过亏待的。

      现在有了自由,可说实话,这小日子也着实贫苦了点。

      鸢又紧了紧衣领,将探路的树枝揽在怀里,把双手也缩进袖子里去。

      牛车颠簸,晃晃悠悠的让人静不下心。

      鸢掐着手指头一算,此时应是才过了祈福祭典,她招惹来的那些莺莺燕燕,也不用再顾忌扰国师分心了,说不定就一窝蜂全去了国师府。

      也不知那纯良懦小的盲女,能不能应付了去。

      鸢有那么顷刻的担忧,可一想到此刻的自由,又实在不愿回那牢笼般的大都去。

      她倚靠在车板两侧的扶手上,轻叹一声:“我的好妹妹,辛苦你替姐姐挡灾了……”

      旁侧的人隐约听见她嘟囔了两声,然风声太大,又听不真切。

      那人想追问两句,可偏头一看,这盲眼的姑娘已经闭上了眼睛,无奈,他只得作罢。

      ……

      国师府上,趁着去见小侯爷的空档,叶洛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这小侯爷是何来历,怎成了国师府的账房先生?你可知我平素如何与小侯爷相处的?会不会不小心说错话,万一……”

      也亏得宫漪早早把暗卫打发到远处去了,不然叶洛的这些疑问,少不得在暗卫面前露马脚。

      宫漪打断她无休止的忧心,细声说道:“大人多虑了,您不过是去听小侯爷说说府上这两日的收支,断没有说错话的说法。”

      “至于小侯爷如何成为府上账房的,属下也不是太清楚,只记得三年前的宫宴上,您与小侯爷独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小侯爷便留在了府上。”

      “浔阳侯原在户部给小侯爷某了个差使,因小侯爷闹着来国师府帮忙,只得作罢。”

      外人不理解小侯爷是中了什么邪,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偏要给国师做个账房先生。

      就算国师难得,可用前途去换……

      百姓尚且觉得不值,何况是老侯爷和夫人。

      为了这,小侯爷和家里闹过多少次,浔阳侯一度说出要与他断绝关系的气话,多亏国师在中周旋,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和。

      不过浔阳侯说了,最多五年,池埔安要是还不回去,就永远不用回了。

      距离五年期限截止,只剩下不足两年时间。

      宫漪简单介绍几句,很快,叶洛便到了前厅。

      不等她走进去,厅里的人提前听到脚步声。

      男子惊喜转头,果然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缓步而来。

      “大人。”池埔安喜上眉梢,对着叶洛拱手一拜。

      他身姿修长,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身上自有一股王侯家子弟的贵气。

      池埔安刚弱冠几月,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到他这个年纪早有了妻妾。

      然侯府给他安排了几次亲事,池埔安连面也没露,就直接给拒了。

      要是被追得急了,他索性直言:“国师大人圣洁无双,我既是为大人效力,自当向大人学习,如何能留恋小情小爱!”

      见他态度坚决,家里也不好再逼迫。

      就这么拖着拖着,他的同窗都有了孩子,只有他还单着。

      不知实情的人为他惋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有多快活。

      能得国师垂幸,这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随着叶洛入厅,池埔安的视线也完全黏在她身上。

      不等叶洛坐下,池埔安便迭声问候:“大人近来可好?臣回乡祭祖,耽搁到今日才回,也不知有没有耽误府上的事,千万别给大人惹麻烦才是。”

      “臣回乡前听大人有些咳疾,如今可好了?臣寻了一味良方,大人不妨一试。”

      “对了,臣这次返乡路上听了不少新奇见闻,大人可是好奇……”

      这话匣子一开,可是关不上了。

      叶洛原本没想制止的,谁成想池埔安越说越兴奋,连着眼中的热切都快溢了出来。

      说到情急,他甚至往前两步,抬手欲抚住叶洛的手。

      有了昨晚的经历,叶洛的反应快了许多,她蓦地缩回,成功躲开池埔安的触碰。

      池埔安一愣,面上的兴奋褪去,继而化作落寞。

      但他没有抱怨,亦没有多言什么,只若无其事地将手伸回去。

      “臣……”

      “不是说要汇报这段时间的账目的吗?现在开始吧。”

      叶洛恐他又有什么举动,只得打断。

      “……是。”

      有了先前种种,叶洛算是明白了。

      这位小侯爷,怕是同国师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一个暗卫首领还不知如何面对,竟又冒出来一个。

      叶洛转着她不慎灵敏的小脑袋瓜,莫名有种预感——

      小侯爷绝不是最后一个。

      池埔安毕竟是侯府悉心培养出来的,简单一个账簿,着实不是什么难题。

      他将账簿摊开在桌面上,一边指着一边说:“上月最大的开支是……”

      叶洛有心去听,奈何根本听不懂。

      什么东大街西大街的商铺,北大街南大街的祭场,江南一带的供奉,西北一带的信物……

      天南海北,送往国师府的东西数不胜数。

      而府上开销更是杂乱,有许多名头是叶洛听都没听过的。

      她眼中闪过迷茫,越听越是困惑。

      好在她还知道装一装,时不时点一下头,假装自己在听的样子。

      而这点滴回应,无疑是对池埔安的莫大鼓励,他翻动账簿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想快点汇报完,好跟大人说一说这两月的趣事。

      就是不知道他离开大都两月,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有没有旁人,占了大人的心。

      “……大概就是这样了。”账簿被合上,池埔安吐出一口气。

      他把账簿放到叶洛手边,再也等不及:“臣此行带回了许多地方特产,已经差下人送过来了,大人今日可有时间?臣想邀请大人共用午膳。”

      “正好臣前不久得了一只画舫,大人要是觉得无趣,不如将午膳设在画舫上吧。”

      到时画舫一驶离岸边,除了赶船人,船上可就只有他和大人了。

      只是想想,池埔安的呼吸就乱了。

      “我……”

      “画舫?什么画舫?原来小侯爷有画舫啊。”厅外忽而传来声响,不等外头的人露面,这声音先传来了。

      下一刻,仍着蟒袍的太子出现:“孤可有打扰到老师和池先生?”

      池埔安在朝堂上没有职位,浔阳侯府的爵位也未传袭到他身上,他虽被称一声小侯爷,可仔细讲来,他还只是白丁之身。

      太子故意称他先生,也是为了暗戳戳讽刺上一句。

      但这讽刺完了,等面对叶洛时,他的神色已经转变。

      太子瞧着有些感慨:“老师终于肯原谅耀儿了吗?”

      太子姓赵,单名一个耀字。

      叶洛不晓得太子与国师的渊源,闻言也只得保持缄默。

      还好赵耀和池埔安都见过国师面无表情表示不悦的时候,对叶洛对沉默也未有怀疑。

      大人/老师情绪不佳。

      两人虽不对付,这时却想到一处去了。

      池埔安说:“臣知道大人喜听戏文,准备去请大都最有名的戏班子,只求博大人一笑。”

      赵耀:“耀儿知老师与北国将军不和,北国将军归朝在即,孤已求得父皇下旨,追责北国将军渎职之罪,希望老师闻得此消息能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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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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