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贝克小姐》韵浅羽

7、从黑暗中7

　　对于夏洛克·福尔摩斯来说，生活实际上是变得欢脱了不少。他有了新的室友，有了新的助手，只是唯一让他不太高兴的就是三天两头来这献殷勤的小斯坦福。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佯装来找福尔摩斯，可不到一分钟就被识破了。

　　“你真应该看看你的意图有多明显，斯坦福。”和福尔摩斯他们逐渐熟络起来的华生也调侃，“每次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贝克小姐在不在，你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不去敲对面的门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约翰？”小斯坦福泄气，“哈德森太太说今天一大早贝克小姐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她出去了？”福尔摩斯问。他此时正坐在一边的桌子上研究血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动作稍稍一顿，险些浪费一滴药水。

　　小斯坦福点头，“哈德森太太说她也惊讶，不过听贝克小姐透露似乎是要去报社一趟。她真的是个作家吗？这年头女作家是真的不多……”

　　实际上不仅是不多，还因为大部分女作家会选择使用男性笔名。
　　这样做能让人少些偏见，多一些金钱。

　　显然小斯坦福先生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在他的印象里，能像是贝克小姐这般一个人来到异国他乡打拼，还能独自交上这么贵的房租已经十分稀有。

　　福尔摩斯却在这时候问了一句：“你想娶她？”

　　他的语气很平淡，让小斯坦福分不清他的意思。于是他皱起了眉头，看着福尔摩斯的后脑勺，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本以为福尔摩斯对这一类事情一点兴趣都不会有，但这次为什么不一样了？

　　“没什么。”福尔摩斯将试管放在架子上，回过头来。他灰色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一样东西而长了些红血丝，眼睛下也有了因为熬夜而出来的黑眼圈，但即便如此，他腰板仍旧挺直，看上去十分精神。他似乎终于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成果，放松下来，首先给自己点了个烟。

　　“晚上我或许还得出去探案，希望贝克小姐那时候已经回来了。”

　　晚上是另外一起案子，但和那连环杀手有那么一点关系。所以他们得在晚上行动，去探探虚实。

　　而福尔摩斯说的晚上，已经过了晚上八点钟。他这次没有穿他那身标志性风衣，更是没有戴礼帽，而是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身工人的服装，在敲响凯瑟琳房间门时，还让凯瑟琳险些没认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先生？”

　　“有个案子，我们得一起去。”福尔摩斯说，“或许换上你最朴素的衣服？我们得去一趟工厂附近。”

　　凯瑟琳虽然疑惑，但还是进到里屋换了一身粗粝的棉布衣服，她将头发一挽，倒是像极了工厂里的洗衣女工。福尔摩斯看了看，像是不太满意。随后，他笑了笑，从自己的烟斗中倒出了一些烟灰。

　　年轻的侦探带着笑意，用手指沾了沾黑色的灰烬，将手指凑到凯瑟琳的脸前。动手前还不忘用眼神示意，等到凯瑟琳无奈地闭上眼，才是将那烟灰抹在了凯瑟琳苍白的脸颊之上。

　　福尔摩斯的指尖带着烟草和化学试剂的味道，因为拉小提琴，手指因为要按住琴弦而长着厚厚的茧子。烟灰是绵密的，粘在他粗糙的指尖上，有一种莫名的酥麻感。凯瑟琳一边听着对方的心跳，一边鼻尖中充斥着福尔摩斯的气味，再往深了去，就是他脖颈流动的新鲜血液……

　　“可以了。”福尔摩斯拿开手，将烟灰掸开。他的化装技术一流，只是用最简单的烟灰便是把一个看上去优雅的小姐变为了饱受风霜的洗衣女。毕竟如果凯瑟琳就这么进去，不论她的衣服多么破损和陈旧，都会被瞬间看穿——

　　工人们大多在外奔波，哪里会有如此白皙的皮肤？

　　凯瑟琳睁开眼，忍不住笑了笑。她觉得眼前这侦探为了探案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大晚上的化装潜入工厂？这么鬼鬼祟祟的事情，她会觉得他比自己更像吸血鬼。

　　她拿起手边的烛台用金属反光看了看自己的脸。果然，黑得均匀，他还不忘帮她画上两条浓密的眉毛，好看上去不那么精致。这妆不用太细致，毕竟工人们在这时候也不会用太贵的煤气灯，油灯或者蜡烛更多一些，火光会更加昏暗，看不太清每个人的相貌。

　　两人从贝克街出来，坐上福尔摩斯早就定好的马车，快速朝着目的地而去。

　　“这次案子我觉得和‘那个凶手’有关，最近接到消息，有工人会在晚上神秘失踪，等到早晨出现却不记得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福尔摩斯说，“而且回来的，大多会感到头晕四肢无力，甚至是晕倒。”

　　凯瑟琳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地看着马车外面的泥地，半晌才是说：“那你要我去问什么？你这不是都清楚了吗？”

　　“他们没有报案，这些是我的一些小侦察兵们说的。”福尔摩斯解释，“你只需要观察他们的症状，询问他们的去向就好。你问洗衣女工，我去酒馆问男人们。”

　　这个时候，确实是他们下工后一般来说的休闲的时间。一般这时候，工人们会去酒馆打个牌喝个酒，女人们则是等着丈夫回来，或者是和邻居聊天。

　　等他们到了目的地，凯瑟琳才发现这是个什么地方。
　　是染布场。

　　巨大的染缸，晾晒着的五颜六色的布匹，被堆放在仓库里的原料，这块地方明明五颜六色，但对于在这工作的人来说或许是黑白的。被染色的上好布料他们永远无法拥有，他们身上只有粗制的棉布衣服，摸起来粗糙而易皱。

　　凯瑟琳也会变通，趁着没人发现便是走到染缸那将自己的衣服溅上一块又一块颜色。她原本白皙的双手因为染色而呈现出一种蓝紫色，看上去倒还有点像是常年染布料而长的冻疮。

　　这一切自然被福尔摩斯看在眼里，他点点头，便是和凯瑟琳分开，他走去了对面的酒馆，凯瑟琳则是直接走去了后院。

　　后院的灯光很昏暗，只是几个女人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互相说着闲话。或许是因为太过无聊，当他们看见凯瑟琳经过，便是询问她：“嘿——没见过你，新来的吗？”

　　“也不算吧。”凯瑟琳说，“前段时间家里出了些事情……我最近才回来。我可怜的丈夫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整天脑袋发晕。”

　　几个女人对视一眼，好像是有些犹豫。然后，其中一个女人说话了：“他……是不是有一晚上没有回来睡觉？”

　　“你怎么知道？”凯瑟琳佯装惊讶。

　　女人叹了一口气：“我的丈夫也是……他那天和我说去附近的巷子口抽根烟，之后就一整晚都没回来。第二天早上，我看见他倒在家门口，脸色惨白的。”

　　“上帝！”

　　而福尔摩斯那，则是得到了别样的情报。他佯装醉酒，一进酒馆便是倒在吧台上让酒保倒上一大杯。他瘫倒在那，还不忘做戏做全套打个嗝。
　　“要我看，汉普顿那家的八成是晚上碰到了吸血鬼。”男人大声说着，“谁不知道这回事？还大晚上去巷子口转悠……不过不知道那吸血鬼是男是女，嘿嘿……”他说着一边还不忘露出那所谓大家都懂的微笑，喝了口酒继续和人说起话来。

　　这和福尔摩斯从自己的侦察兵那得到的消息基本吻合。
　　如果那人可以在阳光下行走，那就不是吸血鬼，那不是吸血鬼又是怎么能让人有这样的反应的？

　　更何况，那位凶手的目标一直都是红发蓝眼的女性，和这些男人毫无关联。

　　所以，有两个？

　　福尔摩斯也不排除是某种疾病，毕竟在他看来吸血鬼的传说的起源一开始便是黑死病瘟疫一类的，人们害怕得把还没死透的人关进棺材里，在晚上听见死去的人尖叫拍打棺材的声音，之后才是慢慢演化出了这些。

　　他虽然因为休伯特医生的话研究了许久，但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吸血鬼害怕大蒜和十字架的传说人人皆知，再加上那一段传言现在伦敦已经有人整日携带此类物品了。

　　于是想到这，他大声说道：“怕个屁的吸血鬼！老子一把大蒜糊上去！”

　　周围人笑了起来，之前那个调侃的男人说话了：“你是不知道吧！汉普顿那个中招的是最惜命的，自从巷子里死过女人，他就每天在脖子上挂大蒜！那味道别说吸血鬼了，我们都嫌臭！”

　　“所以大蒜没用？”有人发问。

　　“谁知道呢？”男人又喝了口酒，“要我看没什么能真的杀死这些玩意！上帝或许能——你们下次戴个十字架试试？”他说着便是大笑起来。

　　福尔摩斯想了想，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改变一下行程，去一趟乡下，拜访一下休伯特医生。
　　“顺带”看一看他那只保存完好的与子弹生长在一起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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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八点会出去喝酒，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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