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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从黑暗中22 ...

  •   而凯瑟琳的故事,要从大半个世纪之前开始说起。

      只是出乎福尔摩斯意料的是,凯瑟琳并不是偶然成为的吸血鬼。她是从生下来,就注定要被献给山顶的伯爵——因为在凯瑟琳是在墓地出生的。她可怜的母亲在上坟时破了羊水,就地生下了脆弱的女婴,母亲奄奄一息动弹不得。
      女婴红色的头发打着旋,在象征死亡的墓地中央发出响亮的啼哭声。

      一只黑狗从草丛间缓慢走来,它上前闻了闻满身血液带着羊水的女婴,又看了看虚弱地在那喘息的女人,喉咙间发出低吼声。

      黑夜降临,四周的空气厚重起来,伴随着一层白色的雾气。月光透过那雾,投射在那只黑狗之上,影子斜着慢慢展开,居然就这么逐渐成了一个人形。

      黑暗中,奄奄一息的女人只能看见一双人类的手触碰到自己的面庞,冰冷,但无比温柔。

      “我可以让你活下来。”对方的声音悠远,像是神明降临,“只要你让这女孩成年后属于我,我可以保证你们村落和平,再也不会有人无故死亡且牲畜被盗。”
      ……

      福尔摩斯听到这皱起了眉头,他虚弱但他不傻,于是他当即问凯瑟琳:“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我那位母亲。”凯瑟琳道,“我从未问过伯爵他为什么选中我,所以这一段只有我母亲的版本。”

      凯瑟琳为什么不问,她自己心里也知道。毕竟如果那位母亲是为了整个村庄才送走她的话,也是多少更好听一些。村落倘若仍旧闹灾祸,那些村民也最多会觉得伯爵说话不算话,并不会质疑那位女人的说辞。

      之后,十五岁的凯瑟琳,被送去了黑漆漆的德古拉城堡,每天的工作是听德古拉说话,和陪他吃饭。白天时,她的时间是完全自由的,只要不下山,她去哪都行。

      孤单和无趣成了她生活的底色,一直到她在一次闯入了德古拉城堡的顶层。

      城堡顶层的楼梯无比蜿蜒狭窄,基本只能容纳一个人独自行走,而越往上走,凯瑟琳就越是能闻到一股恶臭,那气味象征着死亡,让凯瑟琳想起了自己在路边见到的一只被猫咬死的鸟。她当时只有不到十岁,看着那地面上沾染着黑红色的鸟,哭得一塌糊涂。
      鸟的胸腔已经腐烂,白色的蛆虫蠕动着,慢慢要将它的血肉吃光。
      年幼的凯瑟琳抹了一把眼泪,从河边挖来一堆泥土,盖在了鸟的尸体上。

      这是她对待死亡的仅有的认知:埋起来。

      而当她推开顶层仓库的门时,认知被完全颠覆。

      本用来盛放红酒的木桶里“睡”着人,他们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狭小的木桶里,似乎在睡觉。有人的头皮掉了一块,露出阴森的白骨,有人的手脚断裂,掉落在地板上吸引着苍蝇。

      凯瑟琳干呕起来。
      她哭不出来,只觉得害怕。

      残缺的“人”听到声音,纷纷睁开了眼睛,他们叹出一口气来,有的人张嘴时嘴里甚至飞出一只苍蝇来。苍蝇飞动时摇摇晃晃,回到了天花板上。“人”从木桶中转过头,脖子以一种不可能弯折的角度歪着,浑浊的眼珠瞪着凯瑟琳,没有欲望,只是好奇。

      其中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朝着走了过来,她似乎是个吉普赛人,身上还带着属于她们种族的项链和手环,容貌惨白,衣服破败,皮肤褶皱,可以清楚看见皮肤之下黑紫色的血管。她看见了凯瑟琳,问:“你是新来的吗?”

      “我……”凯瑟琳说不出话,她颤抖着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僵住,动弹不得。

      女人伸出她的手,撩起凯瑟琳一边的长发。

      “噢——看来你就是他的新娘。”她的手抚摸凯瑟琳光洁的脖颈,语气无比惋惜,“你怎么会来到这,亲爱的?”女人似乎有些悲伤,她漆黑的眼珠望不到底,也没有神,像是一汪死水。

      凯瑟琳在发抖,女人的手冰冷,僵硬,散发着一股子死气。

      “你一定是迷路了。”女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拉起凯瑟琳的手,道,“伯爵没有告诉你不能来这吗?”

      “你们是……”凯瑟琳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说出几个词来。她不知道伯爵是个什么人,她只听说他不老不死,很有钱,是一个贵族,有人说他是恶魔,可她又怎么能知道恶魔的阁楼上藏着什么光景?

      “我们是他的仆人。”吉普赛女人回答,“放心,姑娘,你是他的新娘,不会变成我们这样的。”

      女人带着凯瑟琳重新穿过那狭窄的阶梯,最后到达中层。凯瑟琳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但刚刚看见的一切仍旧萦绕在脑子里,她问女人:“你们不逃吗?”

      女人笑了:“我们是他的仆人,逃做什么?”

      “可你们被关在那。”

      “你可真有趣,姑娘。”吉普赛女人笑起来清脆无比,“你不也被关着吗?”

      ……
      福尔摩斯沉默了,他抬起一边酸痛的胳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也很复杂。”凯瑟琳有些难回答,“其实我是因为战争趁乱上了船,才一路到了法国。”

      当时俄国在侵占他们的土地,即便是他们如此偏僻的村落也没有幸免。或许是求生的欲望太强烈,甚至强过了她对德古拉的忠诚,才是让她决心离开了城堡。

      而在离开之前,德古拉则是送给了她一个礼物。

      他抓住了她,在那白净的脖颈上落下带血的一吻,最后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血灌入凯瑟琳喉咙中后折断了她的脖子。“咔吧”一声,无比清脆。

      “所以吸血鬼转化需要先死后生,在死前需要注入吸血鬼的血液。”福尔摩斯很会抓重点,“如果你没咽下去呢?会直接死吗?”

      “……应该不会。”

      “那么如果有人拿了吸血鬼的血喝下去,然后自杀呢?是不是也会被转化?”

      “不是所有吸血鬼的血都有用,否则这世界早就满是吸血鬼了。”凯瑟琳回答,“但是我觉得你的假设是可行的,可要拿到德古拉的血不容易,他的伤口会在瞬间愈合,所以取血的速度需要非常快。”

      “那么仆人呢?他们都是些什么生物?”

      既然已经问到这了,那么凯瑟琳也就顺带要把一些说了。于是她坐得直了一些,抿了抿唇,道:“关于这个,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

      凯瑟琳终于是完全对福尔摩斯坦白。

      而其中让福尔摩斯感到稍微有些惊讶的,却只有乔纳森·哈克已经叛变成了凯瑟琳血奴这件事。甚至,他对这件事甚至没有提出一丝丝道德方面的批判,只是接受了。

      “你就不想说些什么?毕竟我也算是全程在干扰你办案,还顺带的是你案子的始作俑者。”凯瑟琳本期望福尔摩斯生气,而此刻他的这副平淡的模样倒是只让凯瑟琳越发愧疚。

      “不不不,你想错了。”福尔摩斯眼皮都快闭上了,但还是强撑着解释,“我是因为你和这些案子有关系,再加上你的潜力才让你参与的。如果单单是靠苏格兰场那群蠢货,这几个连着的案子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哈,看来他状态不错,甚至还不忘踩一脚苏格兰场。

      “而且——你确定你干扰成功了吗?”

      凯瑟琳闻言瞪大了眼睛,她恍然大悟:是啊!她也没干扰成功啊!这案子的真相不还是按照夏洛克的计划得到了吗?

      她站起身,忍不住走到床前,仔细端详福尔摩斯的面容,试图从这个角度彻底看清楚他的能耐。

      福尔摩斯咳嗽一声,只觉得胸腔带声音,让凯瑟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还好吗?”凯瑟琳叹气,到嘴边的问句又被她咽了下去。

      “……不会死。”福尔摩斯道,“就是你明天得和穆瑞小姐说一声,我估计得有几天不能出门了。”

      “奚灵山庄的仆人多,可以让他们把餐点放在门口。你有让安排书房吗?如果有书房那你得去书房躺着。”这样也好编造个理由,说是专心想案子不便外出。

      福尔摩斯懂她的意思,喉咙里发出“哼”声,眼皮再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也是,他思维活跃,但身体可撑不住。
      失血过多不让他直接晕过去已经是万幸,亏得他还能说那么多话想那么多事情。

      凯瑟琳确认他睡着后又凑近看了看。侦探睡着时的颧骨更明显了,显得更加的瘦。那双犀利透彻的眼睛此刻被挡住,只让人感到一种柔和。凯瑟琳回忆起刚刚他血液的味道,鬼使神差地弯下腰,凑到他的脖颈边闻了闻——
      烟草味。

      德古拉能从一个人的血液里品到那人的一生,凯瑟琳却没有这个能力。血液对她来说只是个食物,大概就是茶,最多能品出醇香不醇香,好喝不好喝,再无其他。

      但福尔摩斯,凯瑟琳想了想,觉得不论自己是不是有能力,都能品出他的一个特质:

      天才,也是疯子。

      -
      于是,就用这些理由又拖了有一个礼拜,福尔摩斯靠着凯瑟琳半夜去厨房偷的一些额外的食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实际上何止差不多,他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坐在椅子上抽烟喝茶了。

      已经入夜,一切本应该安安静静。

      可就在这时,走廊的某一处房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福尔摩斯“噌”的一下站起身,险些把椅子带倒,他甚至顾不上将衣服上的褶皱拉平,就冲出了房间。

      凯瑟琳叹了口气,打开窗户,用自己放大的感官听着另外那一头的声响。

      那成想,她探出头的那瞬间,看见了属于露西·希沃的一袭白裙。白裙飘在窗沿之外,依稀可以看到女子细白的小腿。

      凯瑟琳瞪大了双眼——这是要跳楼?

      她看了一眼这的高度,虽然不高,但如果真的背对着跳下去又扭到头那是怎么样都救不回来的。

      在凯瑟琳看不到的房内,席沃惊恐地看着只要稍稍后仰就能下去的妻子,他刚刚在后退时打破了桌上的杯子,这才是让福尔摩斯听到。侦探飞奔而来,直接便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女子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一只手抓着床沿,另外一只手却是攥着一把剪刀。剪刀的尖锐处抵着露西的脖颈,娇嫩的皮肤只用一捏就能出现红印,剪刀离得那样近,还未扎进去,就已经划破了皮。

      “露西——”席沃劝道,“你下来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因为阵仗太大,这一下不仅仅惊动了福尔摩斯,更是惊动了奚灵山庄上上下下的人,仆人挤到门口,而威特那老先生在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挂在床沿上,险些吓得晕厥过去。

      “我只是有些害怕……”露西道,“你们不用担心,爸爸,我只是死上几天……很快就会回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威特那用拐杖敲着地板,“快下来!扭断了脖子你会死的!”

      “我只有死了才有生,爸爸。你还不懂我是什么意思吗?”

      威特那见露西的表情,愣住了。

      露西此刻的表情是一种解脱,甚至是对接下来生活的向往。这绝对不是一个想要死的人所能表现出来的表情。

      “雷恩菲尔德呢?”人群中,福尔摩斯突然问露西,“他不在场,你确定你这作为有用吗?”

      周围的人突然都一致安静了下来,威特那先生看向福尔摩斯,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没有看向威特那先生,而是直直看向露西的眼睛,他的语气笃定且不可置疑:“席沃夫人,你确定现在死,会对你有好处吗?雷恩菲尔德这个约定的人不在,谁又能见证这一切?”

      米娜在此刻也挤了进来,她在看到这时浑身一抖,便是想要上前拉住露西。

      露西摇头,“你又知道什么,侦探?据我所知你并不信教。”

      她说完,便是要将另外一条腿也跨出去——

      米娜和在场的人都冲了过去,场面太过混乱,以至于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米娜抓住了露西的手腕,柔弱的姑娘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和体重,被一下连带着身子掉下去半截。

      福尔摩斯和席沃抓住了米娜,并试图将两人拽上来。

      突然,米娜的面前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对方在窗子之下伸出了双手,与米娜对视。

      凯瑟琳见状却大呼不好,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刚想从这飞奔而去,却被雷恩菲尔德抓住了手臂。

      对方的嘴角带笑,朝着她摇头:“别坏了好戏。”

  •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感情嘛……还是得循序渐进!
    更新了额外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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