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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黑暗中1 ...

  •   凯瑟琳趁着夜色钻进了一道小巷里。夜晚的伦敦出奇的冷,但她衣着单薄,灵巧地踩着湿润的泥土和石子,不顾靴子上占着的脏污,只是循着目标而去。

      她会伸出手,触碰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砖块,她手和冰冷的石头的温度一样冷,像是死物。小巷里并没有光亮,只能看见水洼倒映出的月亮,朦胧荡漾。

      最近的伦敦并不太平。

      有人说在晚上看到了鬼魅,她飘在伦敦的小巷里蛊惑醉酒的男人;还有人说,上个世纪被烧死的女巫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会在夜间开始她的复仇……可从未有人能描述出这位鬼魅的样子,他们只是在睡梦中看见窗外有个影子猫一样跃过,便是害怕得裹紧了被子。

      可今天不同。

      宁静得只有狗吠的某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啸,在湿冷空气的传播中带着一丝血腥味飘进了凯瑟琳的鼻子里。她微微蹙眉,抬起脚尖循味而去。鲜血的气息让她有些兴奋,但又带着一丝疑虑。她的头发已然被湿润的空气打湿,混合着血腥味和泥土的气息,让她有些躁动。

      她在黑暗中看见了躺在石板上的红裙女人,她嘴唇张开,一双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红色的长发洒了一地,凌乱不堪。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尖锐的匕首,鲜血流出,在石板上流淌——再慢慢滴进泥土里。

      凯瑟琳盯着那只匕首,随即瞪大了眼睛。

      -

      白天的贝克街倒是热闹无比,马车走过的地方必有掉落的马粪,有人的地方必有脏话烟草味。孩童在石砖铺成的小路上叫嚷着挥舞着手上的报纸。

      “昨日荷默街发生命案!一位红裙女士半夜离奇死亡!”

      凯瑟琳透过窗帘看见了楼下的报童,又看了看今天的天气。此时本应该是艳阳高照的天空此时却乌云密布,但对于伦敦来说这种天气并不稀奇。

      然后,门响了。

      “贝克小姐——”门外传来哈德森太太的声音,“这有几位警官想要问你一些问题,你能让他们进来吗?”哈德森太太是凯瑟琳的房东,她拥有贝克街221号的两间房子。而凯瑟琳租了A座。

      凯瑟琳打开了门。

      穿着警服的两个男人站在门口,哈德森太太见开了门便是对两位警官点点头,离开了。最近伦敦并不太平,苏格兰场加大了巡逻力度也没能遏制住夜晚的凶杀案。只是这次,他们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凯瑟琳知道今天一定会有人来找她,所以她便是没有和平常一样一觉睡到晚上。空气湿润常年阴天的伦敦是她的避难所,只是没想到即便是从巴黎来到了这里,也摆脱不了街头的臭味。实际上,伦敦的空气质量还要更差一些。

      “喝茶吗,二位警官?”凯瑟琳让他们进来,走到了小厨房开始烧水。

      “不用了,贝克小姐。”其中一位警探拒绝道,“我是雷斯垂德,这位是葛莱森,我们来问你几个问题。”雷斯垂德有些疑惑眼前的女人为什么如此淡定。按照之前的经验,一般单身女性一般在警官刚刚踏入门口时,就会开始害怕得啜泣甚至是晕倒。但不得不说,这位女性有些漂亮得过头,她有着一双透蓝的眼睛,红色的发丝被随意挽起,只在头顶垂下两道红色的卷曲长发,在灯光照耀下呈现出淡淡的橘黄色。

      “我们来问问你,昨晚的十二点到三点,你人在哪?”葛莱森直接问。

      “听起来和昨晚的命案有关。”凯瑟琳云淡风轻,“但是警官,无可奉告。”

      她在说长句时会有一种奇怪的口音,她生于罗马尼亚,又在巴黎定居了不少年,即便她英语不错,但长期呆在法国导致的吞音仍旧会在这时候显现出来。或许是因为门并没有关,又或者是本身两位警官走入的动静太大,221A座的对门突然被打开了。

      “命案——”对门突然走出了一名穿着马甲的男士,还未穿上西装,但手上正拿着烟斗,显然是打扰到了他的私人时间。他站在门口,见两位警官回过头来,便是问好:“早安,两位警探。”

      凯瑟琳从未见过对门的邻居。她一向只在夜晚出门,再加上不愿意和人打交道,即便是已经搬入221A将近一个月,也没有和除了哈德森太太的其他人说过话。

      她看向门口,却见这两位警探先惊讶地踏出一步:
      “噢——您搬到这里来住了,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先生。
      凯瑟琳对这个姓氏有些印象。她了解外面世界的方式是读报纸和杂志,而福尔摩斯的姓氏似乎无论是在附近的凶案报道,还是在一些政治板块上,都见到过。
      那么一结合,这位应该就是那位天才侦探了。

      “我们本来想问完贝克小姐就去找您的,先生。既然你就在对门,那就说说你的观点如何?”葛莱森首先说道。他和雷斯垂德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凯瑟琳。

      “我没什么好说的。”福尔摩斯先生道。他侧身靠着门,又吸了一口烟斗,随后走入自己的房间将今早的报纸拿出来。他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凶案描写,说,“我得去现场看看,这篇报道有些过于主观了。”

      他或许捕捉到了凯瑟琳的不信任,便是干脆也踏入了221A。凯瑟琳这才看清楚他的相貌:这人约莫三十不到,有着一双灰色的眼睛,面上最突出的便是他那细长的鹰钩鼻,薄唇,颧骨突出,看起来精明但不刻薄。
      这样一副样貌,不能说是特别,但却让凯瑟琳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让自己囚禁在孤独里近一百年的人。

      “你看上去通过我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人。”福尔摩斯说,“无意冒犯,小姐——刚刚你们问到哪了?”他在说话的期间顿了顿,随后蹲在了凯瑟琳的门口,他看见了什么,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我们在询问贝克小姐昨晚的动向,有邻居说经常见她在附近出入。”雷斯垂德说道。

      福尔摩斯听着他的话,道:“真是难得,你们居然也有判断正确的一次——昨晚这位小姐确实去过荷默大街。”

      即便是凯瑟琳已经足够小心,她出去过是事实,既然做过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在回来后清理鞋袜,洗掉衣服,打扫门口的脚印,却忽略了老式木板会因为沾水而展现出一种深色的印子。而巧合的,最近伦敦的天气很阴,无法在短时间内让木头的水分消失。

      苏格兰场的警官们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但你不认为我是凶手。”凯瑟琳说。

      “你可能不是凶手,但你有可能是目击者。”福尔摩斯眨了眨眼,试图从面前的女人身上找到可以推算职业的证据,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小姐?”

      “作家。”凯瑟琳说道。

      “你的手上确实有墨迹,但你的中指并没有写字留下的老茧。你也不是使用的打字机——刚转行吗?”这位先生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了,而飞得太高有时候会被太阳灼伤。

      他的话引起了雷斯垂德的注意,他和葛莱森对视一眼,上前一步:“住在贝克街的贝克小姐,哈?听上去有些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随意编造出来的假名。

      “实际上并不是巧合,警官。当你姓贝克又刚刚好经过贝克街,当然会多留意一些。”凯瑟琳没有慌张,相反的她挑起了一边的唇角,“哈德森太太当时在附近贴上了招租广告,这对于我一个单身女性来说自然是个完美的地方。”

      她的回答天衣无缝,即便是福尔摩斯也不觉得有什么大破绽。只是——她的职业到底是什么?
      贝克街的租金并不便宜,就连他都需要需要减少开销寻找一位舍友,一位单身女性又是怎么有这笔钱的?

      福尔摩斯现下决定还是把这个疑问搁置一边,和两位警官说了两句便是准备前往荷默街的现场。
      与此同时,他提出了希望凯瑟琳同行的邀请。

      凯瑟琳没有选择强硬拒绝,而是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感谢今天的天气,没有直射阳光的天气对她来说是一种馈赠。但即便如此,防止突然有一阵风吹散云朵,她还是带上了她的伞。

      福尔摩斯已经换好了衣服,全副武装,穿着他的长风衣,以及伦敦每个绅士都会戴上的高帽。他和凯瑟琳并肩走在两位警官的前面,倒像是他们俩才是领头人。
      凯瑟琳原本想走在后面,但他们大概是怕她逃跑,总是在走路过程中一步两回头。

      于是,她干脆走在了前面。

      “你之前来自哪?”福尔摩斯询问。他能够听出她有口音,却无法直接判断出她的家乡。

      “巴黎。”她说。

      福尔摩斯不认为她就是那的人,她不如法国贵族女人有那般奢靡轻佻的气质,相反的,她的倒像是经历了无数压迫,造就了她这样带有锋芒的外表。

      “巴黎是个好地方。”他道,“为什么来伦敦?”

      凯瑟琳实际上对这两个地方的好感都没有多少,她独来独往不出门,只在晚上外出自然看到的更多的是这些城市肮脏的一面。流浪汉和女支女在夜晚躲在肮脏小巷中或行走或揽客,即便是鲜血的味道都是泛着苦味的。

      所以她沉默了。
      因为她离开巴黎的目的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不会衰老的面容。

      福尔摩斯见她不愿回答,便是也没有进一步询问下去。
      马车从几人身边经过,带出一阵带有臭味的尘土。两人并排走在这碎石铺成的道路上竟意外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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