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桑七月

6、第 6 章

　　楚煜因为和贤王的约定，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但是看着皇兄一直没有再来东宫，楚煜便有些坐不住了。

　　想要派人去问问兄长什么时候来看望自己，可又拉不下脸，当然他也怕兄长来看望自己的消息被人泄露给母后，便将这股心思按捺住了。

　　一天的讲读结束后，楚煜正拿着皇帝他父皇派人送来的奏折奋笔疾书。

　　一旁只有吴总管和几个宫人陪着，其他人都被他给打发走了。

　　等终于将奏折处理完，楚煜忍不住舒展了一番筋骨。

　　“殿下，是否要沐浴。”贴心的吴总管赶紧上前问道。

　　“不用，孤现在还不困，想再看会儿书。”

　　在太子认真看书的时候，被太子心心念念的贤王却突然来了东宫。

　　自从那日离开东宫之后，贤王便一直在犹豫。只是到底是不忍让弟弟失望，贤王今日便趁着夜色到访东宫。

　　太子殿下虽然是他的弟弟，毕竟君臣有别。宫中无论是他们的父皇，还是皇后都不愿意让他们走得太近，所以他才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见太子。

　　“殿下，贤王来了。”

　　门外的小太监进来禀报贤王来了，太子很是高兴，但是却不想让人看出来，便装作不在意的说道，“把贤王请进来。”

　　贤王进入书房，给太子行了礼后才环顾四周，在看到太子面前的桌案上的奏折时脸色有些不自然。

　　“皇兄来看我，都不知道早一点，现在夜深了，皇兄怕是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今日微臣听武师父说太子殿下的武艺大有长进，太子殿下可愿意和微臣过招。”

　　贤王笑眯眯的看着太子。

　　听到皇兄愿意与自己比试，楚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上次他们私下比试，皇兄被母后斥责之后就不愿意和自己比试了。

　　但是楚煜实在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教导他武艺的师傅虽然很负责，但是和自己进行比试的时候，总是不着痕迹的让着自己。不仅仅是武师傅如此，就连东宫的侍卫也是这样。

　　楚煜不是笨蛋，他知晓为什么武师傅和东宫侍卫如此，不过是怕他受伤罢了。

　　可是皇兄不一样，和自己比试的时候皇兄可不会让着自己，当然皇兄也有分寸，也从来不会伤了他。

　　吴总管看太子殿下和贤王要去比试，有心阻止可是也不敢拂了太子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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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和贤王站在东宫的演武场上，两人各自执一柄未开锋的剑。

　　太子率先发动攻势，但是贤王到底比太子年长，在面对太子的进攻时应付得游刃有余。更何况贤王时常与同窗和伴读过招，经验之丰富远不是太子能比得上的。

　　只是太子到底是由名师教导，虽然经验不足，但是剑招巧妙，硬是挡住了贤王的反击。

　　剑刃相接后发出的声音充斥着演武场，东宫的侍卫们看着太子和贤王之间的比试，忍不住暗暗叫好。

　　比试到最后，还是贤王获胜，未开锋的剑尖距离太子的脖子仅有几寸的距离。

　　“皇兄，我输了。”

　　虽然剑法的比试上输给了皇兄，但是拳脚自己不一定输，眼睛一转太子便将剑丢远。

　　“比试剑术我输了，但是赤手空拳皇兄可不一定能赢我。”

　　“那我拭目以待。”

　　贤王将剑丢远，逼近太子开始出招。

　　两人在演武场上打得那是酣畅淋漓，只是确实如太子说的，光是拼拳脚，贤王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过在和太子过招的时候，贤王也不会一直落于下风的。每次太子即将制服贤王的时候，贤王总能想到招数挣脱。

　　两人在演武场上过招，你来我往打得酣畅淋漓，根本没心思注意自己的形象。为了更方便过招，两人的发冠都取掉了，甚至连外袍都已经脱掉了。

　　楚煜郁闷的心情在和贤王过招之间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在两人沉浸于其中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东宫演武场外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演武场上的贤王被这道声音吓住了，呆楞着站在原地，没有躲过太子的攻击，被太子一拳打在了脸上。

　　太子这一拳得力量不弱，一拳下去直接让贤王的脸火辣辣的疼。

　　东宫的宫人们此刻已经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非是他们不提醒太子和贤王，而是陛下不准他们提醒。

　　楚煜看了看被自己打了一拳的皇兄，有些内疚，想要何皇兄道歉。可是又看了看父皇，倘若当着父皇的面向皇兄道歉，皇兄怕是又要被父皇斥责了。楚煜只能暂时将这股歉意压住，等父皇离开之后他再找机会给皇兄道歉。

　　“父皇，你怎么来了？”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楚煜万万没想到父皇居然这个时候来东宫了。

　　贤王紧跟在楚煜身后，来到皇帝面前给皇帝行礼。

　　看着太子眼神和蔼的皇帝在看向贤王的时候，眼底充斥着对贤王的不满。

　　皇帝转过头看着对着太子，用严厉不失温柔的语气说道，“太子，作为一国之君，得时刻保持自己的风范，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说完之后，皇帝让宫人伺候太子穿好外袍，戴好冠帽。

　　眼见太子穿戴完整之后，皇帝才转过头看着贤王，“贤王应该谨记身份，作为臣子如何能与太子动拳脚，倘若太子有什么闪失，你如何交代？”

　　“父皇，是我让皇兄和我比试的。而且皇兄有分寸，不会伤到我的。”太子眼见皇兄又被父皇斥责，赶紧开口辩解。

　　只是皇帝的反应却并没有如太子预料中的那样，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子。

　　“太子你给朕闭嘴，朕没有问你。”

　　贤王低垂着脑袋，任由皇帝责骂，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可是贤王到底还是难过，作为儿子他对父皇的孺慕之情不比太子少，可是从小父皇就不怎么喜欢他和三弟，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斥责于他们。

　　“东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少往东宫来。”

　　贤王听完脑袋埋得更低了，“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收起眼底复杂的情绪，贤王转身退下，离开了东宫。

　　皇帝一直望着贤王远去的身影，等到贤王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淮儿，离东宫远一些吧！

　　离东宫远远的，你才能好好的活着。这是朕作为父亲，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太子站在皇帝身后，虽然看不到皇帝的表情，可是聪慧如他大概也猜到自己父皇此刻肯定是在看皇兄。

　　收回视线的皇帝将自己对贤王的担忧彻底掩藏，视线重新放到了太子身上。

　　楚煜对于父皇一来，便将皇兄赶走非常的不满，好不容易皇兄来东宫看望自己，却被父皇给赶走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这样对皇兄。

　　“煜儿，作为父亲，朕想要保护自己的每一个孩子。贤王和邑王也是朕的儿子，所以朕希望他们活着。而你是朕最重视的孩子，贤王和邑王加起来也没有你重要。”

　　皇帝虽然没有说得太直白，可是接受了这么多年储君教育的楚煜还是明白了自己父皇的意思。

　　想明白后的楚煜心底的不满渐渐散去，可是接下来皇帝的话却让楚煜心底满是凄凉。

　　“可是朕是一国之君，而你是一国储君，你与朕都是孤家寡人。无论是谁，你都不要轻易的相信。哪怕是你皇祖母，你母后，还有你的兄弟姐妹，都不要轻易的相信他们。”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皇帝的心情开始有些低落。

　　“你的皇祖母，还有你母后，他们会为了给自己的母族谋取利益而和你作对，你的兄弟们可能会因为皇位之争而杀你，你的姐妹也可能会利用你、背叛你。所以你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父皇，皇兄不一样，他永远不会伤害我的。”听了皇帝的话，太子直接大声反驳。

　　皇兄他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皇兄想要太子之位，当初便不会几次三番的救自己了。

　　“太子，作为一国之君，怎可如此天真。”

　　皇帝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想到太子居然这么信任贤王。

　　倘若西楚如今的局势不是这般，他很乐意看到太子与贤王交好，看到他们兄友弟恭。可是眼下西楚的局势容不得太子与贤王走得太近，一不小心太子或是贤王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贤王是长子，太子是嫡子，这两个孩子在他心里的分量与其他孩子不一样。他希望太子顺利继承皇位，而贤王也好好活着。

　　现在贤王和太子感情好，但是将来呢，谁也说不准将来会发生什么！

　　“将太子禁足在东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太子轻易离开东宫。吴平，若是让朕知道太子又去和贤王厮混，小心你的狗命。”

　　皇帝看着太子，曾几何时他也如太子一般天真，也如太子一般信任自己的兄弟，可是梁王却辜负了自己的信任。所以他不希望太子如他一般遭受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背叛，也不希望贤王因为嫉妒太子而生出野心来。

　　“太子，你若是不希望东宫的宫人丢掉性命，这些时日便好好的在东宫读书。”

　　皇帝拂袖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的宫道上。

　　徒留太子一人，站在东宫的演武场上，不知道是该怨恨父皇的无情，还是怨恨自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