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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男人与猫【二】 ...

  •   当然不是第一次,已经是第十次了。

      “尽管说出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你经历过这一切,而且应该不少次了,就像是宠物箱里踩轮子的可笑仓鼠,不断重复地做着无用功。”

      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贴在了望月慎的耳边,紧接着随性地笑了下。

      压在他手腕上的刀刃锋利无比,很快就割破皮肤,露出一道血痕。

      对于这份疼痛,他没有任何反应,分外平静,像是无关自己的事。

      但是下一秒这份平静就被打破了。

      因为望月慎挣扎着将菜刀扔掉,然后将自己右手的手腕露在对方眼前,那是一道原本没有但是刚刚出现的伤口,殷红的血液正从皮肉里渗出。

      血液上涌,窒息感逐渐加重,扼住喉咙的手臂有轻微松动,他张着嘴能稍微喘几口气,抓住这份动摇的机会望月慎继续说:“我们被绑在一条船上,施加在你我任何一个人的伤害都会被平等地牵连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所以你也应该有所谓的窒息感了。”

      因为被扼住喉咙,所以声音低哑,却又透着一股平静。

      这在琴酒看来非常不爽,因为对方太游刃有余了,从容不迫的状态,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平静地像戴了一块假面。

      被对方说中的状态也让他心情更加不爽,仿佛刚才话里那个可笑愚蠢的……困兽……是自己。

      这份不爽让他加大了自己施加的力度,但是正如他所说,同样的窒息感被反馈在了自身,碧色的双瞳紧缩微眯,昏黄的夕阳下,琴酒脸上被笼罩住浓郁的阴影。

      望月慎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在这十次里,这个无名氏袭击过来的方式不下四种,其中用枪威慑后直接扼住喉咙是三次,摸出利器直接一击毙命的方式是两次,用钝器趁人不备是意图除掉活动能力是两次,还有就是将整个房子全部弄乱埋伏偷袭是两次,还有一次是直接用他画画的颜料做了陷阱。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望月慎搬家了好几次,花光了所有积蓄。

      现在又来了。

      喉咙上被扼住的力度减轻了不少,只剩下用来阻拦的作用,他抿紧嘴唇努力调和着自己的呼吸,心里想的是明天出门得穿高领衣服,不然这个印迹一时半会去不掉。

      对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明明窒息感消失不见,他却像是真的被勒住了脖子一样。

      望月慎还算心平气和地说:“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

      对于这个身份不明,此刻宛如黑雾凝结成的男人,他已经有一定的免疫力了,或者说麻木了。

      长年累月的怪异见闻给了他不错的心理素质与反应能力,两周的相处让他摸清楚了一些这位阴晴不定的心情。

      某种程度上,说他像猫,真没错,动物里大型的狩猎者,几乎也是猫科动物。

      对于猫,最需要的大概就是耐心了,而自己的耐心一向很足。

      所以望月慎微微仰着头,灰色的眼眸里露出晦暗又冷静的色彩,淡漠地注视着对方。

      琴酒很少会被人这样看着,没有人敢这样盯着他看,碧色眼瞳收缩到极点,视线如同利刃一样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最后停在那双灰色的眼眸上。

      那里什么都没有,像是包裹着一团混沌。

      虽然理性上已经相信了对方的说法,但实际上他的经验告诉他这根本不正常。

      高速思考下的理智承认这怪异的一切,怀疑的本能却在构思着其余可能性,直到那些可能性都被琴酒一一推翻。

      日本废物警察和公安抓住了自己?然后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的怀疑?

      不可能,这帮迂腐守旧的日本人根本不会有这种念头,其次作为犯罪组织的高层,他们也不会傻到觉得这样就能撬开自己的嘴。

      有一个更加神秘的组织和幕后黑手囚.禁了自己,用来操纵愚弄?

      不可能,有这样一个组织和势力,BOSS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唯一的解释只有,这是不正常的,是常人不能理解的异常。

      “我想你睡了这么久也饿了,我做点吃的?”

      望月慎示意对方看一眼窗外,巨大的日轮即将落入地平线之下,盛夏的落日总是会持续很久,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铺上橙黄的色彩。

      这个点的确是晚饭的时间了。

      琴酒盯着眼前的人,恐怖冰冷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直接杀死,戾气颇重的他冷哼一声,“你究竟是谁?”

      “望月慎,不论你再怎么问,我也只能给你这个答案,就不能一边做饭一边聊吗?我们现在是一条船的。”

      望月慎摊摊手,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的疑心病太重了,谁都不信就算了,好像看谁都有毛病要背叛他一样。

      直觉告诉他,这家伙是在黑暗里摸爬滚打的人,刀尖舔血的家伙。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相信对方也格外惜命,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对于死亡会视若无睹但不会不珍惜自己的命。

      琴酒往后退了一步,他抽出架子上另一把菜刀,锋刃折射的冷光在他脸上缓缓拉长,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行,做吧。”

      望月慎撇撇嘴,开始重新准备食材,他准备做的饭菜很简单,鸡肉咖喱,快捷方便也省钱。

      他真的很穷了。

      随着做饭的过程,琴酒的眼神从怀疑转为审视,“独居,生活作息良好,没有亲近之人,警惕性很好,有一定格斗基础,手上有经年累月用武器的茧子,握画笔的茧子是新长出来的,对于枪支和其余武器有一定了解,如何转移也有涉猎,你真的是普通人吗?望月慎?”

      他每说一句,就观察对方的表情,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不错过,但是望月慎就像是戴了假面,没有任何波动。

      “嗯,普通人。”

      望月慎抬眼望向对方,而后颇为认真地问:“吃吗?咖喱,不辣的那种。”

      好像在他看来,现在所有的事都比不上填饱肚子。

      吃饭对于望月慎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当脊背上出现漆黑的花纹后,他发现自己就变得很需要食物,以往可以随便应付的一日三餐,现在必须要仔细应对,一顿不吃都会带来难以控制的饥饿感。

      虽然他的食量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这种无由来的变化让望月慎很是不安。

      琴酒目睹了做饭的全过程,再想到伤害共享这件事,他顿了下没反对,根据自己对于时间的推断,他现在记忆上的时间应该是一天之前,但是体感的饥饿程度却不止这么多,根据他的推断,自己应该已经有三天没有进食了。

      饥饿会带来不必要的损耗与危险。

      “上一次你醒过来的时候,没有进食,不过原因主要是那次你拆家了,我没时间,清理房间,寻找住处,然后搬家太多事了。”

      望月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琴酒冷笑着:“我们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所以我醒过几次?每一次都会丢失记忆?”

      说实话,琴酒觉得荒谬极了,如果真是这样,并且一直这样,他宁可去死。

      “对,目前来说是这样,这是第十次,我们相遇已经两周了,最近你清醒的频率越来越快,两周前的雨夜,我在东京湾附近的巷子里看见了你,然后我们都失去了意识,为了你的安全,清醒后我将你带回了家,但是很不幸,现在看来我捡了个大麻烦。”

      望月慎的话和琴酒的记忆没有差别。

      两周前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他在东京湾解决一个叛徒,一个倒卖组织货物中饱私囊的叛徒,雨下的很大,他刚从国外回来,伏特加还在执行其他任务,因为不相信任何人,他一个人去了组织的交易现场。

      那个叛徒正在扣留组织走私回来的武器,里面有琴酒需要的枪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可能会让伏特加去解决这个人,而不是自己亲自去。

      但是他很讨厌别人动自己的东西。

      解决完叛徒,处理尸体的事就是清道夫的工作了,他看见了巷口走过一个撑着伞的人,枪支上膛,他的记忆也中断在这里,随后就是清醒过来的一切。

      这说明,望月慎没有说谎。

      “那可是个废弃码头,走私货物的地方,你去那里?”琴酒的表情愈发阴冷,短柄的菜刀在他手上翻飞如花,凛凛寒光不断折射出破碎的画面。

      突然刀刃一停。

      望月慎顶着可怕的眼神挑挑眉,“我们是平等的,我不欠你什么,倒不如说你欠我很多,所以你以为你是警察在审问犯人吗?或者说——”

      声音骤停,他准确地捏住刀锋,然后用力将这把刀往旁边一挥,一张从水槽里钻出来的鬼脸被利刃从中间一分为二。

      没有眼睛,只有黑漆漆空洞的婴儿怪异,像是橡胶制品一样的四肢扭曲起来,如同麻花一样缠绕变异,经过水槽过滤网的它全身都是细长的弯弯绕绕。

      如同被玩乱混成一团的面条。

      而现在这团面条被望月慎直接用刀切开了,它们啪嗒掉入水池,在不锈钢的表面爬行尖叫,发出指甲挠动黑板的尖锐噪音。

      声音过于刺耳,让望月慎皱了皱眉头,厌倦又不耐烦的神情露了出来,“或者说,你想死吗?”

      异常冰冷的话语,望月慎像是闲聊一样抓住了心神恍惚的琴酒,他带着对方的衣领往下一拉,冷淡地抬眼投去视线,用命令的语气说:“看着我,你只要看着我就行。”

      这个从水槽里爬出来的婴儿怀疑他比无名氏更早发现,没什么攻击性的怪异,只是吓人而已,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居然也能看见了。

      而且投去了不正常的观察视线。

      这是不可以,也不应该的。

      必须要想办法让他顺理成章地把视线收回来。

      “你要是想死的话,我不介意像刚才那样用刀割断你的脖子,但是这必须要在我们之间的共感消失以后。”灰色眼瞳里翻涌出让人觉得可怖的疯狂与崩坏。

      琴酒的额头爆出青筋,糟糕的现状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他反手扣住望月慎的脖颈,五指狠狠掐住,神色极为凶狠,嘴角上扬出危险的弧度,“你说什么?谁想死?”

      “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你知道我不知道的,我们之间不是敌人。”

      望月慎毫不在意脖颈上的桎梏,仿佛在进行最日常的闲聊。

      话音刚落,月影憧憧,初升的月亮投下冰凉的光亮,在这片月色下,白雾涌动于厨房之内,身材高大的男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猫,一只被衣服困住的黑猫。

      猫咪的碧色眼瞳一片澄净。

      望月慎蹲下身,俯视着地板上的猫咪,撑着脸颇为无辜地说:“都说让你先吃饭了,你不听,现在只能吃猫粮了啊,毕竟猫咪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嘛。”

      一旦天黑,无名氏会变成猫,然后沉睡。

      这是他故意没有说出来的一件事。

  • 作者有话要说:  阿慎不会真的喂猫粮的,他虽然不是正常人,呃……但是也许大概应该还是正常的吧(目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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