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娇娇》东拉西圆

9、【9】

　　打发走李乐阳，云婵并没有放松下来，这次回来，还有许多麻烦等着她。好在无人敢来叨扰太后，她在慈宁宫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今晚的靖水楼依旧门庭若市，食客络绎不绝。三楼高级雅间，都被订满。

　　李琰在竹间宴请宾客，主要是宴请赵抉，其他人都是顺带。

　　上次赵抉回宫，李琰就想约他，奈何人家刚入京不过一天，又走了，而且还没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今日一听说赵抉入京，便派人在宫门拦截他，约了今晚来此喝酒。除他二人，还有定王府的嫡子李奕，以及文国公府的三公子。

　　另外三人早到了，赵抉姗姗来迟，主动罚酒一杯。

　　入了席，李琰追根问到底，问他又去哪里潇洒，赵抉说他去北营军，先行考察。

　　李琰不信他，提出疑点：“你的任职日就在下月初，以后可是要常年待在那的，来回奔波那几天，岂不是多此一举。”

　　面对李琰的质疑，赵抉并没有多做解释，他淡声说：“我乐意。”

　　”……行。“李琰无话可说，为他斟满酒，道：“喝酒吧，过两天我得出京一趟，赶不及回来送你，今晚这顿就算是为你践行了。”

　　“多谢。”赵抉与他碰杯，两人皆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三楼雅间不是由门墙隔出，而是用屏风和纱帘隔成大小不一，环境不一的空间。每个空间都不严密，若隐若现更能钩住食客的兴致。

　　几杯醇酒入喉，听得候在门外的侍从禀报：“殿下，二公主来了，正在向酒楼老板打听你们的位置。”

　　他们好友聚会，李琰并不欢迎其他不速之客，当即道：“不让她进来，叫她去别地玩。”

　　”是。”侍从领命下去。

　　李琰有些无可奈何道：“跟屁虫，你到哪，她跟到哪。照我说，你就直接狠心点，跟她一次性说清，让她别再纠缠了。父皇给她赐了婚，还不死心。她再触父皇逆鳞，谁也救不了。”

　　“你以为我没说？”赵抉反问，他在男女之事上从不拖泥带水，即使乐阳没有同他明确过心意，但他也一直在防患未然，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他们最多只能做兄妹。

　　“让她进来吧，今晚把这事摊开来讲，彻底解决。”与西陵的议亲正在进程中，不可再节外生枝，断绝乐阳的念头，劝她安心准备出嫁。

　　李琰呼叫侍从，命侍从将李乐阳带过来。侍从领命去办，不一会儿，带着李乐阳进来了。

　　李乐阳进到雅间，目光就没从赵抉身上移开过，眼神里含着许多复杂情绪，思念、爱慕、委屈、热烈……而赵抉始终不冷不淡地望着她。

　　李乐阳被心上人这副漠然神情刺激到了，心中生出更多委屈。她紧张，声音都在颤抖：“璟承哥哥，我……”还结巴，“我……心悦你。从前一直不敢跟你说，怕你疏远我。可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你给我个机会吧，我会好好爱你的。”

　　李琰看着这个二妹直叹气，虽然平时不是特别喜欢她，但见她这般卑微求爱，还是有点心疼。可惜他也无能为力，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璟承，赐婚之路行不通，直表心意更行不通。对不感兴趣的女人，赵抉从不怜香惜玉，眼泪撒娇委屈统统不好使。

　　赵抉想，孟贤妃对他还算好，少时跟着父母进宫，贤妃总会邀请他们一家去做客。看在贤妃的面子上，他不想让她女儿过于难堪，语气比平时温柔两分：“乐阳，从前便与你说过，我是你哥哥，一直都不会变。你不笨，应该懂这句话的涵义。”

　　“我懂，可我不想只做你妹妹。”

　　“我不喜欢你，懂了吗？”

　　李乐阳眼眶湿了，亲口听他说，比预想中的还要心痛。可她还不死心，执拗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告诉我，我改。”

　　“你整个人，改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喜欢。这样说，能让你明白么？”

　　李乐阳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心如死灰，世界都淡了。她得不到赵抉的心，还要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那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帮我去跟父皇求求情。还有二哥，我求求你们了。我不想嫁给陆时元。”

　　李琰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权宜之计，你若真不喜欢他，过了这段时间，与他和离便是。”说实话，陆时元不论是长相为人才略，都算拔尖的了。他这个二妹，空有美貌内里棉絮，性子又实在难以评价。陆时元娶她才是委屈了。

　　“别再任性了，现在这个选择总比嫁去西陵好吧。你这阵子乖乖地等待出嫁，父皇和皇祖母都高兴，说不定日后会更疼爱你。”

　　李琰的话戳在了李乐阳心上，她是所有皇子皇女中，除了生母是宫婢的四皇子李苏外，最不受父皇和皇祖母宠爱的一个人。她从小资质平平，不似大姐三妹那般有才情，更比不过几位哥哥。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李琰加大剂量：“你听话按时与陆时元成婚，接下来，我们只要静待西陵选派公主过来，这事就成了。父皇他们会因为你的懂事和善解人意，对你产生好感，他们也会觉得亏欠于你，便会拿出态度来对你进行补偿。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等风头过去，你选个时机提和离，父皇不会不同意。”

　　李乐阳被说动了，认真思考起来。她的爱情之路已经被堵死了，再挣扎也不过就是那样的结局。不如多考虑考虑自己，二哥说的很有道理。

　　可即便想清楚了，还是抑制不住对赵抉的喜欢。为了更好的割舍，她不再看他。对李琰道：“二哥，我明白了。”

　　“委屈你了，和离时，我会帮你与父皇说情。”

　　“谢谢二哥。”

　　“行了，回去吧。别在外面待太晚。”

　　“那我走了。”李乐阳蔫蔫地说，再不舍，也得走了。她看出来，这里并不欢迎她。

　　“嗯，去吧。”

　　李乐阳转身朝通道走，到了入口，却被迎面而来的人墙挡住了去路。她与对方身高差距过大，李乐阳首先看到的是来人那身与众不同的异域穿着，十足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往后退。

　　这些是西陵人！

　　退了两步，才发现对方不止一人，后面还跟着同样魁梧的四个男人。

　　她转身拔腿便往回跑，竹间几人看见她去而复返，又见她神色慌张，李琰忙问怎么了。

　　李乐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几个西陵人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赵抉不知，但李琰却一眼认出为首那位正是西陵国王子。

　　西陵王子粗犷的声音在竹间回响：“贵国也太不把西陵放在眼里了！谎话连篇，还说适龄公主都有婚姻在身，原来是临时设计好的。”

　　西陵国王子臭名远扬，李琰冷笑一声，“彼此彼此。王子都在青楼住下了，每日都叫三五花魁寻欢作乐，恶心死我了。”

　　西陵王子这段时间都在上京待着，等出嫁的妹妹过来，听了很多小故事。他眼神阴狠地看了李乐阳几眼，高声道：“还有一个主角呢，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把祁国的小美人们都吓得躲起来，还吓得清宁郡主连夜出逃。”

　　在场众人面色皆变，特别是定王世子李奕，怒火直窜。都是这人害得云婵在外流离失所，他找了那么多天还没找到她。

　　“听说还是沈奉的女儿，他哥哥是我们西陵勇士的手下败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胆小懦弱。”

　　西陵王子的出言讽刺，彻底激怒了李奕，他起身拍桌，怒吼道：“你找死！”一面说，一面要去出手教训西陵王子。

　　见李奕要动武，赵抉阻止了他。李奕对他怒目而视，“你干什么！你没听见他说的吗？”

　　“我来。”

　　赵抉说完，提起桌上空酒罐，朝西陵王子掷去。西陵王子堪堪躲过，赵抉再次出手，刚才被西陵人偷袭打晕的侍从醒了，进来护主，赵抉从他手里拿过长剑，直直朝西陵王子刺去。西陵王子的随从纷纷上前保护他，一齐朝赵抉发起攻击。

　　这些小喽啰，赵抉丝毫不放在眼里，他打算速战速决。

　　西陵人甚至都没看清他如何出招，便一个接一个被击倒在地。西陵王子见自己人那么快就被团灭，不禁傻眼。他不知这人是谁，竟然有如此高强的武力。

　　赵抉并不报名号，眼里寒光冷冽，“这下该你了。”

　　西陵王子生出无限惧怕之感，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敌对方。然而已经没有人再替他挡招，他下意识想逃，但还没做出行动，便被长剑刺住胸膛。剑刺的不深，未伤及要害，疼痛刚袭来，对方已经利落地拔了剑，顿时鲜血四溅。

　　西陵王子痛得单膝跪地，抬手紧紧捂住出血处，抬眼见对方杀意波动，吓得拿身份压人：“我可是西陵的使臣，代表整个西陵，你敢动我！就不怕引起两国交战吗！”

　　赵抉抬脚将西陵王子踢倒在地。来不及翻身而起，西陵王子的胸膛便被他踩住，他有意踩在剑伤上。

　　西陵王子痛得惨叫连连，汗流浃背之际，听到对方冷到极点的声音：“只会说大话的畜生，就这点能耐，随便一个人都能让你成为手下败将，沈小将军当年不敌，是因为年纪尚小，你们以大欺小，还好意思提！”

　　嘴上说着，脚下不忘碾了碾，西陵王子面上血色全无。

　　赵抉继续下冷话：“我劝你识相点。若是把两国刚签订的贸易互通搞砸了，我们随便从中运作一下，你的储位就得拱手让给你弟弟了。”

　　对方轻易拿捏了他的七寸之地，西陵王子丝毫不敢乱动。

　　“老实回去等你妹妹过来，别再找事。”赵抉抬手一挥，剑气斩断五米开外的翠竹，“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明白么。”

　　西陵王子呕出一口鲜血，胡乱点头。

　　赵抉气未消，重重补了一脚，将西陵王子踢得滚了两圈。

　　尚还存活的随从艰难地扶着西陵王子逃窜，活像一群丧家之犬。

　　这边的打斗声惊动了酒楼老板，三楼的客人非富即贵，赶紧亲自上来察看。一见是皇子们与西陵人发生冲突，两眼一黑。

　　赵抉对老板道：“尽快清理干净。”

　　老板即刻叫小厮将横陈的尸体抬出去。

　　赵抉接过侍从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才对李奕说：“你们是皇室子弟，动手不好。此等宵小，我来教训，更为保险。”

　　李奕表示理解，是他太冲动了。

　　“今日就到这里吧，真是晦气！”李琰吃不下去了。他想，其他人估计也吃不下去了，特别是李奕，心神早就飘散到九天云外去了。

　　李琰派人护送受了惊吓的李乐阳回宫。

　　待其他人都走掉，赵抉才对李琰说:“知道沈云婵为何不愿去和亲了么？沈家与西陵有旧仇，她恨绝了西陵，怎会愿意去。”

　　李琰想起之前与赵抉抱怨沈云婵忘恩负义的话，不禁觉得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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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婵在慈宁宫一夜安宁。

　　赵抉一大早便进了宫，去找顺帝请罪，将昨晚的事与顺帝说了，顺帝听完不但没怪罪他，还拍案叫绝：“这等小人行径，打了便打了，量他不敢造次。”

　　赵抉内心舒坦极了。

　　顺帝假装不经意问起：“听说你昨天是和沈云婵一起回来的。”

　　赵抉没打算隐瞒，坦率说是。

　　顺帝脸上有些不自然，别扭道：“她还好吧。”

　　赵抉道：“还好。”

　　顺帝点点头，没说别的了。

　　赵抉适时告退。

　　昨日沈云婵请他今天来带她出宫，沈云婵担心太后不舍得放人，又要拉扯半天。赵抉应了她的请求，去慈宁宫接她。

　　有赵抉帮忙游说，太后放了人。

　　两人临走前，太后嘱托赵抉在济州多照顾一下云婵。

　　赵抉答应了。

　　从慈宁宫出来，云婵谢过赵抉的帮忙，赵抉颌首淡道不用谢，又告诉她：“后日我们出发回营。你这两天有什么地方要去么？”

　　云婵想了想，她好似没什么地方想去，便摇了摇头。

　　赵抉说：“那跟我回侯府罢。”

　　云婵看他一会儿，点点头说好。

　　说定后，赵抉带着她步行回府。侯府离皇宫不远，路程不过半刻钟。

　　两位姨娘看见赵抉头一遭主动带姑娘回来，又惊又喜，兴致勃勃。后来聊天中得知姑娘是沈云婵后，就失落地歇鼓了。只管招待好她，别的不多说也不多问。

　　晚上，姨娘们为他们准备了一桌子佳肴，云婵沾了光，美餐一顿。

　　吃过饭，赵抉请姨娘们为云婵安排住宿。姨娘们把云婵安排在客房，给她换了柔软的被褥，又派了两个丫鬟伺候她。

　　云婵睡下没多久，听到窗外有声响。她立即爬起来去开窗，一只信鸽落在她手上。

　　云婵惊出一身冷汗，谁会这么快就掌握她的行踪，还把信鸽送到侯府。她慌张地从信鸽脚上取出信件，打开看见一串力透纸背的文字：“姐姐，回京了，怎么不来找我？”

　　云婵将信拿到烛火上烧了，心里烦躁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