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自治区办事处》始祖鸟

61、第 61 章

　　政治斗争总是悄无声息，银行大换血，报纸、新闻里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来办业务的居民除了感叹银行办事效率提高不少，服务态度更好了之外，也并不关心坐在银行办公室里的是否已经换了人。

　　当然这场换血也不是没有受害人，比如捏着肚子躺在沙发上的孙英发。

　　“我要减肥！”他给自己加油打气，“夏天结束之前，我要变回八块腹肌！”

　　“怎么了，这是？”单亦刚从总区拿文件回来，对他这幅打鸡血的样子摸不着头脑。

　　“就银行贷款政策放松，小摊和店铺就多了起来，他每天出去夜跑，没管住嘴。”常尧解释后，竖起四根手指，“胖了四斤。”

　　单亦眨眨眼，故意问：“那今晚的烧烤肯定是不吃了吧？”

　　孙英发举手坐起来：“吃吃吃！”

　　常尧反应快，很快意识到什么：“是不是有好消息？”

　　“勉强算是好消息吧。”单亦将复职文件摊开，“得继续上岗了。”

　　常尧一下子精神了，回到座位将所有文件都搬到单亦桌上，长舒一口气。

　　“都是你的，我的任务总算是结束了。”

　　“另外，你要我查的关于穹顶壁画的消息，也在里面。”

　　办事处日常事务的运行全靠他撑着，这两个月他基本上泡在办公室了，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本来好好一双剑眉都快熬成丧气的八字眉了。

　　这会主心骨回来了，常尧赶紧抓紧时间做任务交接，期盼着今晚能按时下班回去睡个好觉。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看着堆成山的文件，单亦坚强的肩膀一下就塌了，直到晚上烧烤架支起来心情才好了些。

　　常尧为了安慰她受伤的心灵，皱着眉头给烤了一串菠萝片。

　　三人里面，就单亦口味偏甜，还喜欢吃烤水果。

　　“再加一串烤西瓜和一串烤香蕉。”单亦将签完字的文件塞回去，盘腿坐在躺椅上，得寸进尺要求。

　　旁边蹲着的黑猫都看不下去了，跳到她头上，给了她一爪子。

　　都能喝酒，但因为第二天还要工作，每人只分了一瓶啤酒。

　　吃饱喝足就容易谈天说地。

　　常尧问起孙英发最近在地下赌场干的怎么样。

　　“瞎干呗。”孙英发喜欢吃五花肉，又拿了十几串放烤架上，“端茶倒水，算账打扫卫生，外加辅导小学生功课。”

　　他说起这个就头疼：“三年级的数学题目我居然不会做！”

　　常尧颇有感慨：“我读书的时候给人补课赚钱，补习机构给我出了张小学数学卷子，我只拿了个及格。”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酒杯一碰，干了两杯。

　　单亦本来躺着看星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暑假是不是结束了？”

　　孙英发：“应该是，今天还见老于给她孙女买了新书包和文具来着，估计就是这几天开学。”

　　单亦点头，又看向常尧：“今天总区开会的时候，有好几个区长都问我要人。”

　　“你要不要去试试？”

　　接连发生的凶杀案，历历在目的枪袭，穹顶上阴森恐怖的壁画，......

　　这些都昭示着他们正在被动的陷入一场巨大的阴谋。

　　这几天，单亦的左眼皮总是在跳，刚从区里开会回来，引蛇出洞的计划已经初具雏形。她停职的这段时间，翁老师和总区长那边抓住了不少“小蛇”，他们频繁活跃，总感觉有风雨正在酝酿。

　　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事了，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常尧和孙英发总要有个去处。

　　孙英发去了赌场，说是去追求正义。

　　停职的这两个月里，常尧负责对外交接，做事细致周到，有不少区长都认同他的才华，今天开会的时候就开玩笑的跟单亦提了一嘴，给的职位和薪水都不低。

　　常尧过去就有个光明坦荡的未来。

　　对于让常尧离开的建议，最先出声反驳却是孙英发：“老大，你这也没喝多呀？说什么醉话？”

　　常尧听了这话，愣了几秒，思考了下，脸上笑容一下子挂不住了，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太过紧张，失声了。

　　他尝试了好几次，才挤出几个字：“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我是觉得，你本就值得那些。”单亦握住他的手腕安抚道。

　　这是一半实话。

　　另一半，是关于危险，关于计划，单亦没办法告知，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安抚和温度带给常尧不少力量，他的指尖逐渐回温，轻轻在单亦手背上点了两下。

　　单亦低头看他：“我替你选了个不错的，我师弟那边缺了个副区长，你去了刚好替上。而且他性格还不错，不是个难沟通的领导。”

　　常尧抿唇，有些倔强：“我不愿意。”

　　“要不先去试试？”单亦劝道，“我们就当是实习，暂定一个月，先去看看环境和薪水？”

　　“单处长，你不公平。”

　　常尧眼睛里的红色蔓延到眼尾，和眼下青黑色配着，惨兮兮的。

　　他连抱怨都是小心翼翼地：“你给了孙英发说不愿意的机会，为什么就听不进去我的不愿意？”

　　单亦拍拍他的背。

　　少年的背脊在轻薄的衣衫下轻轻颤动。

　　常尧好像哭了。

　　孙英发特意躺倒地上，凑近去看他低下的脑袋。

　　“不是？你真哭啦？”

　　“哭成啥样了？”

　　“哈哈哈哈哈，你哭吧，老大是我一个人的啦！”

　　得瑟嚣张的笑声，让人握紧拳头，就想给他梆梆两拳。

　　常尧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没功夫哭了，拿着扫把就去赶人。

　　一时间，院子里面是鸡飞狗跳。

　　单亦笑着，正准备放下茶盏——

　　刺耳的警笛声拉响。

　　呜——呜——

　　紧接着，啾——

　　东边边天空窜上一枚信号弹，直接在天上炸出一片红色，天空被猩红笼罩。

　　红色散去，金色的“九”字亮了三秒后消散。

　　单亦迅速站起：“二级警备！三分钟穿好装备出发！”

　　三分钟后，孙英发将油门踩到底，飙上了130码。

　　常尧打开电脑和手机迅速进入工作状态，不断更新收到的信息。

　　“正东方向二十公里，刚好是第九大道会所上空。”

　　“信号弹为金色，二级警备状态，现在全城戒严，第九大道被封锁。”

　　“除第八大道外，各街道实际管理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目前不知道现场情况，已经向1区和10区申请支援，10区支援正在赶来的路上。”

　　“已经联系上术者协会，支援的术者正在来的路上。”

　　孙英发打断汇报，叮嘱了一句扶好，踩下刹车，车急刹停在第九大道门口。

　　单亦忍住眩晕和呕吐，解开安全带下车。

　　有穿着制服的人迎上来，正要开口说话。

　　单亦抬手打断：“客套话就不说了，现场情况如何？”

　　“第九大道实际管理人死前启动了二级警备，尽管怨气爆发，但法阵及时控制住了怨气外溢，受灾范围可控，受灾人群可控。”

　　“你说，这叫可控？”

　　单亦在遍地血肉面前停住脚步。

　　晚上正是第九街道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怨气爆发，这些来喝酒寻乐的人首当其充，怨气冲入体内直接爆炸，血肉就黏在地砖上、灯罩上、酒吧霓虹色的招牌上。

　　哀鸿遍野，血流成河，仿佛有无数冤魂顺着血液在大街上游走，抓住活人脚踝就挣扎喊出救命。

　　单亦恍惚着，往后退了一步。

　　“没事吧？”

　　孙英发脸色苍白扶住单亦，撑起一个净化法阵。

　　“没事。”

　　单亦站定，面上已经没了笑容，她抬手在孙英发额头上点了一下，指甲盖大小的法阵隐入孙英发眉心。

　　孙英发摸着额头，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影。

　　御气画阵，唯一的一位0级术者！

　　他惊醒，赶紧跟上。

　　会所二楼第四个包厢，是单亦和於鹤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於鹤依旧穿着那身青白色的袍衫，闭着眼睛，右手搭在腹部，左手盖在一个匣子上，面容安详躺在粉红色纱幔中间。如果忽略他腹部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就像是睡着的王子一样，在等待公主的亲吻将他唤醒。

　　黑色怨气在他身体里游走，碰到身下盘旋的金色法阵，又缩了回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金色逐渐变得黯淡，最终在单亦踩上法阵的时候湮灭。

　　怨气找到机会就要冲破牢笼。

　　单亦一抬手，白色的净化法阵盖住整座包厢，白光照耀下，黑色怨气化为虚无。

　　后面气喘吁吁赶来的孙英发愣在原地。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样强大磅礴的能量真的让人震撼。

　　“小伙子，别挡道。”

　　何伯推着坐着轮椅的叫杵在门口的人让个道。（乌思林，第五大道的管理者，原型为爬山虎。）

　　“噢噢。”孙英发从恍惚中醒来，赶紧让开个位置。

　　“单区长。”何伯打了声招呼，将外面的情况一并告知，“那些老家伙都去救治伤员了，让我们过来给你搭把手。”

　　单亦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因为她平常笑得时候比较多，嘴角依旧保持微微上扬的姿态，显得她亲切平和又容易靠近。

　　她点点头：“辛苦大家了。”

　　何伯摆摆手：“谈不上辛苦，就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亦惜字如金：“还未查明。”

　　乌思林扶着轮椅扶手出来打圆场：“现场男士要不要回避下？我处理一下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