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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命数 ...

  •   因还在守制中,冯父轻装出行,衣着服饰俱是朴素。

      当天晚上,冯渊跟弟弟一起吃饭,才坐上桌子,冯渊接过米饭自己吃,弟弟则由丫鬟喂,简单的几样素菜,是冯渊每天看到的日常。

      吃完饭后,冯渊带着弟弟回了小跨院。

      等收拾洗漱好,冯渊带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床上。

      冯渊躺在床上感叹:“还是床上舒服呀!”

      次日,冯渊难得被放了一天假,他便去弟弟屋子玩,与弟弟共进早饭。

      冯义还在迷迷噔噔,被丫鬟抱起穿上宝蓝色的小衣裳,又穿小鞋子。

      冯渊很是耐心的等着,坐在圆櫈上,冯渊晃着两条小腿,桌上的又是素点心并粥,加上咸菜之类的。

      他默默想着孝期有分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古代守孝制度是古礼,指守孝,遵行居丧的制度,大致春秋末期形成。

      古代基本守孝制度:按照礼法,亲人去世,守孝期根据亲疏关系分五档:斩衰三年、齐衰一年、大功九个月、小功五个月、缌麻三个月。是五种不同等级的丧服,代表服丧者与逝者关系。

      最重是子为父,嫡孙为祖父母,妻为父。

      冯渊想自己爹守孝三个月,娘是守孝一年,他和弟弟是要守孝九个月的。

      冯渊又想起昨天晚上,冯父告知他,打算在外招一西席,在家中教导他的功课,顺便给弟弟启蒙。

      虽然每月又多出一笔不小的开销,但冯父还是很开心的,解决了两个儿子不能外出求学的问题。这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否则这在近一年,也学不出什么花样,总归还是要人夫子教授的。

      崔举人名气大,学识好,收的学生不少,恐不是合适人选。

      冯渊看着启蒙书上的繁体字就头大,现在相当于重新学过了,现在还只是《三字经》《弟子规》,再大些便要学《四书》《大学》等。

      科举第一步先从童生试开始,冯渊还要学五六年,之后的院试、乡试,过五关斩六将,让冯渊简直不敢想,毕竟科举的录取比例是多么恐怖了。

      冯渊胖胖的小身子,抖了抖,小肚子也晃了晃,这时冯义也被丫鬟抱过来了。丫鬟把冯义放在冯渊近前,之后在旁边随侍。

      冯渊开口:“弟弟,我们吃饭”。

      冯义蒙蒙,半闭上眼睛,嘴里啍唧:“嗯嗯”。

      冯渊自己亲手盛了一碗粥给冯义,让丫鬟慢慢喂给他吃,免得烫到了,自己又盛了碗,慢慢吃了起来。

      饭毕,冯渊带着弟弟在小跨院里转转,让冯义练练走路,然后又去正院书房里逛去了。

      五岁的孩子最是淘气,冯渊显然已经过了五岁,两世加起来,他的灵魂已经有三十岁了,但不防碍他爱逛,毕竟古代不是想来就来。

      安安静静在屋子里待一天,他可坐不住。

      一天总是很快过去,现在快近春末,难得的一天可以休息,冯渊可不会放过。

      晚饭后,冯渊躺在床上,带了一天弟弟,他也累了,让雨儿去厨房拿了一整盘,守孝内他可以吃的,慢慢躺在床上解决。

      看着酸枝木床上,雕刻的“梅竹兰菊”四君子雕花,让冯渊有些出神。

      他真的会在古代待一辈子吗?死了会回去吗?还是这一世没了就没了。

      冯渊不确定的在想,想着想着,他又想到死前不久看完的《红楼梦》。

      “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想着想着他便念出了一句诗,他觉得有点伤春悲秋的意味。

      冯渊无聊又想,这红楼里有哪些家族,扳着小胖手,开始数了起来:“贾家,林家,史家,薛家,王家,甄家,姓氏还有秦、蒋、尤、花、周、赖、封、冷、刑、李、刘、金、嗯嗯,还有哪个姓,对还有水姓,还有冯姓,冯紫英的冯”。

      在丫鬟端水,洗漱后,冯渊又躺回床上,渐渐睡意朦胧,又像是做梦,想着好像还有个姓冯的,是谁来着,又实在想不起,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冯渊是被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给吵醒的,醒了后也不起,在被褥上打起滚来,累了想到昨晚临睡前想的,“红楼里还有一个姓冯的,到底是谁,跟我一个姓,我叫什么,冯渊,冯渊”!

      他连忙起身,在想看过的红楼情节,在英莲被拐,贾敏仙逝杨州城,黛玉抛父入京都,后面是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他喃喃自语:“薄命女偏逢薄命郎,指的是人命关司,两家争一婢,是薛蟠为抢香菱,打死了乡绅之子冯渊。”

      “这冯渊难道是我,我穿进了红楼?”他突发奇想。

      可随后倒床上说:“稀奇古怪的,我可真能想。”

      话虽如此,冯渊还是细细回想看过的内容,毕竟是他看完的第一部小说,至今印象深刻。

      他记得红楼里的关于冯渊的介绍,是出自葫芦僧对贾雨村所言“这个被打死之鬼,乃是本地一个小乡绅之子,名唤冯渊,自幼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只他一个人守着些薄产过日子。长到十八九岁,酷爱男风,最厌女子。”

      “……谁晓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那薛家公子岂是让人的,便喝着手下人一打,将冯公子打了个稀烂,抬回家去三日死了。”

      想到这被打死的结局,让冯渊五岁的身子一凉,有种胆寒的感觉。

      “打死很疼的,我可不是他”,冯渊越说,心里越不得劲。

      “真真是薄命女偏逢薄命郎”,冯渊还待细想,自己有弟弟,红楼里的冯渊可能是自己了,但又可能不是,毕竟自己有弟弟,不过红楼里第一个冤死的人真的惨。

      冯渊安慰自己,自己穿的人家,不说大富大贵,钟鸣鼎食之家,却也是个地主人家,安安稳稳。

      冯渊想好后,正待下床,丫鬟雀儿便哭着进来了,让冯渊觉得大事不妙。

      雀儿惊慌失措的进来,走近床时,不小心人给跌倒在地,脸色雪白,颤抖的对还在床上的他说:“大爷,不好了,老爷回来路上遇上贼人,被贼人害死了。奶奶也不好了。”

      冯渊听了这话,气血上涌,眼睛一白,晕在了床上。

      晕过去前,他想对大喊:“贼老天!”。

      雀儿看哥儿昏死过去,眼睛止不住的流泪,忙上前爬起,使劲抱起哥儿的胖身子,小跑出去找管事的冯叔。

      雀儿小跑进正院,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抱着五岁的哥儿,委实撑不住,所幸,在找到冯叔后,把哥儿交给冯叔,雀儿才倒在地上。

      冯叔也无暇顾及,忙把哥儿送进里间,让刘叔亲去东厢房找刚请的大夫。

      冯母连日病着,原就底子虚了,听此噩耗,更是惊起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床上彻底动弹不得。

      刘叔叹气,这是什么运道,一难接着一难。忙进东厢房探问情况。

      刘叔在外间叫道:“大夫,李大夫。”

      丫鬟秋月开了门,红着眼急问:“刘叔这是怎的了,可是两个哥儿出了什么事。”

      刘叔忙问:“是渊哥儿晕了过去,我来请大夫,夫人没事吧”。

      秋月听了更是伤心:“大夫说只能等日子看,全看造化”。

      说完,忙请了大夫出来。

      李大夫刚写了药方,才出来就又被刘叔拉去看诊。

      刘叔带着大夫来了正院,冯叔在院口一见人来了,忙迎进去,连忙说:“一定要尽力呀,哥儿才五岁大,才刚读了书一年,不能出事呀”。

      李大夫不敢保证,忙入内给这家哥儿诊脉。

      冯叔和刘叔俱是神情疲惫,这一天经历颇多,再经不住吓了。

      冯义刚睡醒,听着外头闹哄哄的,想叫人,不知怎的,脑子不再晕晕糊糊的,对眼前景,此前事倒清晰了起来。

      冯义小小丧气,知道已经晚了。

      两岁大的孩子倚着床栏,就要下来,他的丫鬟这时才刚从外面进来,见状忙去扶着。

      云儿看着带大的哥儿,面色愁苦,看着小小人儿,眉目清秀,玉雪可爱,就是太命苦了,一家子就只他还好好的了。

      这边,正院。冯渊被大夫扎了几针,过了许久,才醒过来。

      甫一醒来,冯渊像是看透了,冯父一去,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怕是真入了红楼里,真是那个红楼里出场即死的炮灰。

      现在他真的是伤心,冯父对他很好,冯母也是,虽有缺点,但终究好大于坏。

      冯渊自从醒就明白了命运是逃不过的,是被定好了的,自己真有点薄命郎的命运,越想冯渊越觉得自己是红楼炮灰了。

      冯渊抓住了刘叔的手,问他:“刘叔,你听过荣国府吗?”

      “可怜的大哥儿,您没事吧!急死刘叔了!”刘叔焦急道。

      冯渊也急:“刘叔,你听过荣国府吗?”

      再问一遍,刘叔冷静了些,疑惑回:“荣国府?哥儿问的是四王八公之一的荣国府?”

      “四王八公!那荣国府主人家是否姓贾!”冯渊惊的跳起来,忙问!

      “好像是姓贾,原籍金陵的豪族勋贵,咱们平常人家轻易见不到。”

      刘叔说完话,见哥儿唇都白了,他心疼的给哥儿递水。

      冯渊失落的喝了水,心想这绝对不是巧合,同名同姓,又有荣国府贾家,又丧父,料是差不离了,虽意外他有弟弟,可种种巧合下,他不得不他。

      但冯渊他不甘心,就落的原文中的下场,他攥紧胖手,自已活命的前提是薛家败落,或是一辈子远远躲开薛家,不遇见薛蟠,但这是不现实的。

      他得自救,眼前就有一条路——科举。

      贾史薛王四家,都没有正经科举出身,并活到红楼结尾的,除了现在还未做道士的贾进,便是现在已经七岁的贾珠以及年过半百的贾代化。

      科举一路到底,便有了做官的机会,有了官身,便不是能随便打杀的了。

      想通这一点,冯渊打起了精神,但一想到周围环境,他又泄气,冯父这一去,他得守孝三年,现在已经不是小命的问题了,而是他现在是没法去学堂,他也近一个月没上课了,刚学不到半年,又无法外出寻师,根就得落后别人。

      房间里,只有刘叔留下来了,其他人去布置灵堂停灵,冯渊撑起身子,让刘叔抱他去找弟弟。

      他怕弟弟吓到,更怕弟弟哭,他得坚强,他还有弟弟,不怕,“我和弟弟还得相互扶持,我不落得被人打死的命数的,我会活的好好的。”

      刘叔看着怀里,忍泪不哭的哥儿,又想到良善的主家和还在病中的主家奶奶,也是止不住的可惜。

      冯渊正往小跨院去,云儿抱着冯义也正往这边来,两边正好遇上。

      冯渊连忙看向弟弟,怕弟弟伤心,却只见他懵懂,大大的眼睛微红,像是哭过。

      冯义的衣服也换了,头上的发带换成了白色,云儿抱着义哥儿,不由道:“刘叔,义哥儿之前一直哭,非要出来见老爷,我怎么也拦不住”。

      听了这话,刘叔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看着两个哥儿,只觉得好人没好报。

      冯渊靠近弟弟,他让云儿放下弟弟,发现弟弟悲伤小声哭着,想到现在他俩的处境,以及他的结局,不由得悲丛中来,泪水红了眼眶。

      当天晚上,冯家的当家夫人,乐氏也随夫而去。冯家上下早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冯渊除了看着弟弟,人便是麻木的。冯家人才凋零,来吊唁的不是远亲族人,就是冯父的昔日朋友。直到乐大舅的姗姗来迟。

      乐大舅也不白来,想拿了冯母的嫁妆走,此言一出,当场被冯氏族长打断。

      “这不可能,冯乐氏的儿子还在,这可不符合规矩”。族长如是说道,周遭的冯氏族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乐大舅可不管这些,为了讨回妹妹的陪嫁,他是脸皮也不要了。

      在连日的索要无果后,乐大舅彻底撕破了脸皮,但冯氏族长容不得族人被这么欺辱,请出族中官身的族人出面,乐大舅见强逼无果后,愤愤然离了冯家,自回家去了。

      冯渊瞧着这闹腾的,便明白了为何红楼书中冯渊只他一个人的意思。他牵着弟弟,为他这一世的爹娘摔丧驾灵,哀苦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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