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不言之

61、婚事

　　袁柚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蒋越枯坐床前的凳子上，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人出神，直到她睁开眼睛，他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触，他猛然起身，差一点带倒身后的椅子。

　　他半跪在地上，俯身过去：“你醒了。”

　　“蒋越？”袁柚微皱眉头，但很快她就想起了什么，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片刻后，她翻身背对他。

　　蒋越也不恼，动作轻缓的上床，平躺在她空出来的一小块地方，双眼出神的盯着天花板。

　　“许檬十月份进入的公司，用的是造假的学历，并且诱导了王主管以为她是你的亲妹妹，才给了她这个机会，中间我来过一次公司，出门的时候她在后面喊我，我当时正在和你打电话，没有听到，第二天，她又故意诱导了公司员工，让大家误以为我和她有什么关系！”

　　昏暗的房间，他的声音平缓，不带什么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

　　“今天…”蒋越侧头看向身边背对着他的姑娘，她长发披在身后，整个人抱着被子蜷缩在一起，“今天她忽然闯进我的办公室，我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愤怒……”

　　“蒋越！”她忽然出声。

　　蒋越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肩膀微微颤抖，巨大的恐慌淹没了他，心头一片荒凉。

　　他不管不顾的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讨厌她，我怕她被你看到，我让她滚，我没有被她碰到，连一片衣角也没有……”

　　他说着忽然翻身，从后面抱住她，一只手从她的脖子下面穿过，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双腿并用，将她完全固定在自己的怀里，像两只密不可分的勺子叠在一起。

　　他的脸埋入她的长发，声音哽咽颤抖：“所以，别嫌弃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袁柚没反抗他，任他牢牢抱着，只是眼泪不停从她的眼角滑落，沾湿了她的枕头，也滴落在他的手臂上，烫的人心里发慌。

　　“蒋越，我生病了！”她哽咽着说出事实，“你一定察觉到了对不对，我生病了，和我妈妈一样的病，甚至将来或许我会比她更加糟糕和疯狂！”

　　从关月到许檬，其实袁柚心里很清楚，蒋越不可能和她们有什么，从关月以后，除了上课和回宿舍睡觉的时间，两人几乎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还有许檬，她那点事情去公司稍微一查就能一清二楚！

　　可是她就是会胡思乱想，在信任他和被他欺骗之间反复跳横，只需要一点刺激就可以点燃她的怒火，进而引发她的精神问题。

　　她清楚的知道，她生病了，她不能再逃避了，也不能再拖累蒋越！

　　“我不在乎！”蒋越咬牙，“你生病了我就陪你看医生，你疯了我就陪你一起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些我通通都不在乎！”

　　“我在乎！”袁柚低吼道，她哭的泣不成声，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皱眉看着他，“也许有一天我会失去理智杀了你，甚至杀了我们的孩子，你也不在乎吗！？”

　　周慧就是她的前车之鉴，她确实很爱自己的女儿，可是失去理智后，她也差一点杀掉自己的亲生孩子！

　　“那就不要孩子！”蒋越坐起身，双眼通红按住她的肩膀，“只有我陪着你，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袁柚惊讶的看着他。

　　蒋越凄惨的笑了笑，伸手将她按在怀里：“柚柚，你根本就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袁柚呆愣愣的任他抱着，然后就听见他开口问：“你真的舍得不要我吗？就这样把我推给别人？”

　　那种场景袁柚连想都不愿意想，她委屈的摇摇头：“可是我生病了啊，蒋越！”

　　蒋越摇头：“生病了我们去看医生，我给你找世界上最好的心理专家，还有，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应该早点发现许檬的事情，这件事情怪我！”

　　袁柚委屈的哽咽，哭的像个小孩子，她也很怕啊，怕会变成妈妈那个样子，失去理智，谁都不认识，只能住进疗养院里，发疯了还要被人绑起来……

　　“蒋越！”
　　“嗯？“

　　她抬头看他：“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可不可以不要让别人绑着我，到时候你就直接给我解脱好吗？”

　　蒋越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好。”
　　我会陪着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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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0宿舍的姑娘们都不知道袁柚和蒋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偶尔会觉得袁柚有些怪怪的，她的精神时好时坏，身形也逐渐消瘦下去。

　　只是冬天大家穿的厚，不太容易被发现罢了。只有一次，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王萌忽然看着袁柚出声：“柚柚，你在减肥吗？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

　　邱英和刘慧慧闻声也看向袁柚，刘慧慧惊讶道：“是哦，脸都小了一圈。”

　　邱英和王萌对视一眼，试探着开玩笑的问袁柚：“最近你和蒋越怎么样啊？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害你食不下咽！”

　　袁柚朝三位舍友笑笑：“没有，对了，我们打算等寒假回老家就领证呢！”

　　“真的？”毕竟袁柚还在上学，乍听到这个消息，几个姑娘既惊讶又兴奋。

　　刘慧慧拍着袁柚的肩膀：“你可是我们宿舍第一个出嫁的姑娘噢，太牛了！”

　　“看来蒋越同学是迫不及待要套牢咱们的柚柚了！”王萌逗袁柚。

　　袁柚笑了笑，脸上尽是甜蜜和幸福。

　　邱英忙道：“你们打算在哪举办婚礼？现在准备会不会来不及啊？

　　袁柚摇头：“我们打算先把证给领了，婚礼等研究生毕业以后再办！”

　　“这样好这样好！”刘慧慧掰着手指头算，“这样等咱们从国外毕业回来刚好可以给柚柚当伴娘！”

　　520宿舍四个人，三个人要出国读研，大四开学以后，大家也都在各自忙着未来的读研的事情。

　　“说起来，柚柚你不想去国外读书是不是舍不得你们家蒋越同学啊？”

　　“是啊，咱们这个专业，去国外镀过金回来才能更好的靠开展工作啊，柚柚不去肯定是为了蒋越呗，这还用猜！”

　　袁柚笑笑，其实她是自己不想去国外的，从大三开始，她就总觉得有些提不起精神，对什么事情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她不敢告诉蒋越，也不想让舍友们为她担心！

　　“等放完寒假回来，我和蒋越先请你们吃喜糖！”

　　“成，那我们就等着了！”

　　几个女生说说笑笑的离开餐厅。

　　*

　　袁柚和蒋越离开京市那天依旧是大雪，差点延误航班。

　　安江倒还好，天气虽然阴冷，但还没下雪，也不影响出行。

　　杨叔在机场门口等他们，上了车，杨叔笑着道：“你外公外婆可想你了，今天哪都没去，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袁柚笑笑：“我妈妈怎么样？小姨在家吗？”

　　“在，都在，你妈妈出国一趟回来后精神也不错，现在都在家住呢，不用去郊区别墅了！”

　　袁柚朝蒋越眨眨眼睛：“紧张吗？”待会儿就要正式见家长了。

　　蒋越握住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有一点。”

　　车子很快就开到周家的别墅门口，周慧好久没见到女儿了，想的紧，站在大门口等她。

　　袁柚下车就朝周慧冲了过去：“妈！”

　　周慧抱住女儿的肩膀：“可算回来了！”

　　外婆也从家里出来了，祖孙三人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才松开。

　　袁柚松开妈妈，仔细打量周慧的神色，发现她气色确实不错！

　　蒋越正从后备箱里往外面拿礼品盒子，都是从京市带回来的，按照安江的风俗准备的上门礼品。

　　周敏扶着周华章站在屋檐下，远远的看到蒋越手中的东西，俩人对视一眼。

　　周敏笑道：“看来是有备而来呀！”

　　周华章“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客厅。

　　外面，外婆和周慧也看到了，外婆朝蒋越招招手：“蒋越也来了。”

　　蒋越提着东西过来：“外婆，周姨。”

　　周慧“唉”了一声。

　　外婆笑着点点头：“好好，走，先回家！”

　　一行人走进客厅，周华章坐在沙发正中间，袁柚率先冲了过去：“外公！”

　　周华章这才收回摄人的视线，笑眯眯的跟袁柚说话。

　　等到人都落座后，蒋越才开口：“外公外婆，周姨，我有点事情想说。”

　　众人停下说笑，看过来。

　　蒋越看了看周华章身边的袁柚，鼓起勇气：“我想娶袁柚！”

　　客厅里的人其实都不是很意外，毕竟刚才蒋越上门时从他手中提着的礼品都能看出来他今天肯定是有目的的！

　　外婆和周慧都愣了一下，其实对于蒋越她们都是满意的，这么多年了，蒋越对袁柚的心思，周家人都看的很清楚，他自己也有本事，相信以后也不会让袁柚跟着他吃苦，只是……

　　外婆道：“你们现在还在上学，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周慧也是这个意思，她觉得女儿还小，现在也不急于结婚，可以等过两年再说！

　　“我们想先领证，婚礼等研究生毕业后再办！”

　　周家人沉默下来，对周家来说，孙女结婚是大事，得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袁柚看看外婆，看看妈妈，最后起身坐在两人中间，撒娇：“外婆，妈妈，你们就同意了吧！”

　　周慧无奈的点点女儿的额头：“不害臊！”她亏欠女儿太多了，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蒋越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她生病那段时间一直照顾女儿，对女儿的心意她看的清清楚楚，人品应当没什么问题！

　　“那您是答应了？”袁柚笑着问。

　　周慧无奈点了点头。

　　周慧这个当妈的都答应了，外婆和小姨也就没有反对，那接下来就剩下周华章了！

　　周华章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而他，此刻正紧盯着蒋越。

　　“你跟我来！”

　　蒋越朝袁柚安抚的笑笑，起身跟着周华章去了书房。

　　一个小时后，蒋越从书房走了出来。

　　袁柚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不光袁柚，周慧和外婆都望着蒋越，倒是周敏，很淡定的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估计是心里早就有答案。

　　蒋越朝几人微微点点头。

　　大家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全都笑了起来，外婆更是立刻喊保姆给她拿日历来，她要看看哪天是好日子，适合孙女孙女婿去领证！

　　袁柚拉住蒋越：“外公跟你说了什么？”

　　蒋越顺顺她的长发：“也没什么。”

　　是真的没什么，周华章就是怕袁振东的事情再次上演，所以想要个保证而已。

　　但他也清楚，蒋越和袁振东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性格，他不会靠着岳家生活，也不需要周家给他带来什么便利，甚至他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给了袁柚！

　　当然，没了这些，就以他的才华，想要重新创造出财富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如果他要变心，光靠利益是牵制不住他的，这也是他和袁振东最大的不同！

　　但往往这样的人，心思反而没那么复杂，他和袁柚之间的感情和羁绊，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够分开！

　　所以对于蒋越，周华章心里其实也是满意的，只是他老了，护不了孙女多长时间了，心里总是不放心，想再多交代几句而已！

　　蒋越看着她：“不如我们婚后也住到别墅里来，这样可以多陪陪老人！”

　　“真的吗？”不用和家人分开，袁柚当然同意，迫不及待的点头。

　　蒋越笑笑，亲亲她的长发。

　　他没有家，而袁柚和周家给了他一个家。

　　从此，这个家就归他守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