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不言之

14、赌钱

　　进入初中以后，课程难度跟小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在袁柚的基础不错，她自己努力，再加上还有云希时不时帮忙补课，她的成绩一直维持在年级前几的位置。

　　开学不久，就是袁柚的十二岁生日。

　　她每年的生日都要过两次，中午去爷爷奶奶家吃饭，晚上去外公外婆家吃蛋糕。

　　今年因为是本命年，两家人商量后就决定在一起过了。

　　马芳芳同学为了表示一视同仁，送了袁柚一个云希同款的笔记本，而云希…他送给袁柚一个水晶玻璃杯。

　　杯体是淡粉色的，晶莹剔透，袁柚看一眼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把玩。

　　“谢谢你，云希。”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直觉这个杯子应该不便宜。

　　云希笑容淡淡的：“不客气。”

　　这杯子的确不便宜，最起码对于此刻的云希来说。

　　不过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笑容，云希又觉得值了。

　　*

　　云家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后，花销也开始多了起来，吴桂枝不论什么东西都想给自己的儿子用最好的，这就造成了家里入不敷出的现象。

　　好在家里有一个店铺，生意一直不错，为了创造额外的收入，云希重拾吴桂枝以前的老本行，不过为了维持店铺卫生，所以只回收纸箱和塑料瓶，其他的就算了。

　　小区里居民多，好多人家攒起来的纸箱子都懒得往楼下拿，云希趁着放学的空隙时间多跑几趟，拿下来回收，整理好以后再卖去大型的收购站，这样可以赚个差价。

　　初一一整年，云希都很忙碌。

　　弟弟还小，身边离不了人，为了缓解妈妈的压力，云希下课后从不在学校耽误，一放学就往家里跑，烫奶粉换尿布这些做的比吴桂枝都熟练，这也造成了云希身上时常带着一股婴儿的奶腥味。

　　班里的男生有时会在云希经过的时候故意捏住鼻子，然后大声嚷嚷：“云希，你这么大还喝奶呀？”

　　每当这个时候，其他男生会跟着一起大声哄笑。

　　袁柚冷眼看着，总觉得日子好像回到了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班上有个男同学因为吴桂枝的工作，就经常夸张的嘲笑云希身上有气味，还给他取难听的外号。

　　不过云希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他甚至比袁柚还平静些，好脾气的笑笑，并不说什么。

　　男生以为云希好欺负，嘲笑起他来更加变本加厉。

　　就在袁柚忍不住要替云希出头的时候，学校举行了一场足球比赛。

　　训练的时云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足球像被装上了定位器，一次次朝着那男生飞驰过去，“砰砰砰”几声，男生手忙脚乱的，一会儿捂着肚子，一会儿捂着腿，脸上表情痛苦不堪。

　　中场休息时，他一瘸一拐的朝云希走去，表情不善：“你是不是故意的？”

　　云希一脸无辜，仍是好声好气的模样，开口道歉：“对不起啊，球网在那边，我速度太快，没有避开你。”

　　男生一脸菜色，云希这话明面上是道歉，实际不就是责怪他跑得太慢避不开，还耽误他进球吗？！

　　果然，教练了解情况后，在两人之间做了取舍，很快那男生被踢出了校足球队。

　　男生心里怀疑云希是故意报复，但看云希在球场上踢足球的狠劲儿，他也并不敢去找云希报复，从此也再也没有说过他身上有奶腥味的话。

　　那次足球比赛，他们学校最终赢过了其他学校，拿到了区比赛的冠军。

　　*

　　孩子总会长大，等到云希升到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弟弟也一岁多，开始断奶了。

　　吴桂枝给小儿子取名叫云瑞，这个字是她查了几天的字典才定下来的。

　　小云瑞现在已经会跑了，云希也可以稍稍松口气，袁柚和马芳芳也算是看着小云瑞长大的姐姐，她俩一致认为云希这个哥哥当得比爸爸还要累。

　　十月份天气稍微凉爽了一些，傍晚吃过饭后小区的居民喜欢在小花园里乘凉，袁柚和马芳芳也拿了拍子在院里打羽毛球。

　　云希在店里理货，就听到马芳芳气喘吁吁的喊他：“云希你来跟柚柚打一会儿，我不行了，快累死了。”

　　吴桂枝抱着孩子在门口乘凉，跟邻居闲聊，闻言也喊他：“云希别忙了，出去跟柚柚玩吧。”

　　云希应了一声，将最后一盒巧克力摆好，去洗了手往外面走，没走出几步，他忽然顿住脚步，微微偏头，余光瞟到隔壁小仓库的门开着一条缝隙，他皱了皱眉，脚步一转，朝小仓库走去。

　　“你在干什么？”

　　昏暗的仓库里，正撅着屁股翻东西的云志国吓了一跳，手一抖，刚拿到手上的盒子掉在了地上，里面装着的明信片掉了一地。

　　云希脸色一变，眼睛沉沉的瞪着云志国。

　　云志国被云希吓到，恼羞成怒的伸手就要给云希一巴掌：“小兔崽子，我是你爸，看看你东西怎么了！”

　　云希在他的巴掌落下来前伸手捏住云志国的手腕。

　　云志国个子并不算高，这些年因为糖尿病的缘故身材也变得消瘦起来，真要打起来，他不一定是云希的对手。

　　只是云志国没想到云希敢跟他还手，气急败坏的怒骂：“松开，你还反了天了你，敢朝我伸手！”

　　云希顿了一下，松开云志国。

　　云志国还是气不顺，揉着手腕，厌恶的看着云希：“你的钱藏哪了？给我拿点！”

　　正要弯腰去捡明信片的云希顿住，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云志国：“没有。”

　　“没有？“云志国眼睛一瞪，“你不是有奖金吗，怎么会没有，赶快拿给我，就算我借你的好了！”

　　云希一言不发，云志国没办法，只好骂骂咧咧的退了出去。

　　云希拧眉，盯着门口的方向沉思几秒钟。

　　他弯腰将地上的明信片一张张捡起来重新放好，旁边小床也被翻得乱糟糟的，只好重新铺了一遍。

　　袁柚和马芳芳还在花园里，等了半天没见云希人影，以为他还在店里帮忙，也就没去打扰，一个回合过后，小云瑞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怕碰到孩子，两人就收了拍子。

　　袁柚戳戳小云瑞的脸蛋：“你哥哥呢？”

　　小孩小手一指：“哥哥。”

　　袁柚转头，正好见云希朝这边走来。

　　云希走过来先弯腰摸了摸的弟弟的脑袋，才问袁柚：“怎么不打了？”

　　袁柚指指摊在一旁的马芳芳：“她没力气了。”

　　云希看出来小姑娘明显还没打过瘾，正想说“那我陪你打”，旁边的云瑞就朝他伸出胳膊：“哥哥，抱！”

　　云希看看云瑞，只好无奈的先将弟弟抱起来。

　　云瑞很喜欢云希这个哥哥，小胳膊一搂，小脑袋埋在云希的肩膀上。

　　袁柚佯装生气的拍了拍云瑞的胖屁股，逗得小孩拧着身子，躲着她哈哈笑。

　　这边玩得正高兴的时候，云志国不知从哪个地方忽然蹿了出来，他走到跟前就强硬把小孩往自己怀里带，云希怕伤到孩子，赶紧松了手。

　　云瑞冷不丁换了个怀抱，被吓到了，小嘴一扁带着哭腔嚷嚷：“我要哥哥！”

　　云志国捂住孩子的嘴巴，边走边呵斥儿子：“什么狗屁哥哥，他不是你哥哥，你没有哥哥！”

　　云瑞还在哭闹，但很快被云志国抱走。

　　袁柚皱眉看看云志国，又转头小心翼翼看了云希一眼：“你没事吧？”

　　云希摇头，勉强朝袁柚笑了一下：“没事。”

　　这天过后，小区居民来买东西的时候，经常会听到云志国对教训儿子，说什么“你没有哥哥，他不是你亲哥哥”之类的话。

　　吴桂枝也听到过几次，也提醒过云志国，但云志国不知从哪里憋着一口气，根本不停吴桂枝的劝解，两人因为这件事，还吵过几次。

　　他甚至再次提出要把云希送走，但吴桂枝根本不同意，云志国气急败坏，越发看云希不顺眼，时常言语上找茬。

　　云希表面上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但私底下提醒吴桂枝，让她把钱看好，特别是柜台里的钱。

　　店铺现在生意不错，每天光流水都上千块，云志国心思不正，云希怕出什么事情。

　　吴桂枝其实最近也发现了云志国有些不对劲儿，他最近好像花钱特别快，三天两头的管吴桂枝要钱，以前他虽然也要，但不多，大都是买酒喝，一瓶酒才多少钱，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更何况现在家里铺子有酒，也用不着他出去花钱买。

　　母子两人越想越不对，一合计，觉得云志国多半是跟人赌钱了，就算不是赌钱那反正也是没干好事！

　　吴桂枝被这个猜测吓的腿软，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怒，当天晚上就跟云志国吵了一架。

　　云志国理亏，很快就承认了赌钱的事情。

　　他表面上答应不再赌了，但私底下却又觉得都是云希坏了他的好事，他那么聪明，一定是他猜出来并告诉吴桂枝这个蠢女人的，要不然吴桂枝根本猜不到他在赌博！

　　他更加变本加厉的找云希麻烦，他就算再怎么混，但毕竟还是一家之主，而云希，只不过是个上初中的少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