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信约 ...
-
诧异之后,慕朝露立身站直,看向对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你……”
“前辈,稍作调息,稳住心脉,一切交由我。”
向扶摇在危急关头及时赶来。
她连兵刃都来不及化出,便接过慕朝露的云月剑,初展剑上武学,一时技惊四座,耀眼夺目。
眼前磨难重重,谁来都是地狱求生。
向扶摇却仍是义无反顾冲入战局,为她解围。
慕朝露心生感激,也更信任她的实力,与她肩背相靠,并肩作战。
“小人难防,我为你守住空门,你全力一搏吧。”
“嗯。”
向扶摇默契点头,转手使剑,一展锋芒。
曾为同修切磋,如今已是势不两立的对敌。
寄愁雪依着对她昔日的了解,并未在乎。
却不料一时大意,剑走偏锋,险关临身。
“嗯……你的剑艺何时精进得这般高深?”
寄愁雪微微愕然,更有些心情复杂。
本该是对他独一无二的指点,却在他走后,原飘渺全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向扶摇。
他如此小气地揣测。
嫉妒更甚。
“……”
向扶摇无心与他多言,竭力压住心中悲愤的仇火,誓要一剑破开眼前生路。
观望的众人眼见情势多变,便也蠢蠢欲动。
向扶摇冷眼一睨,与寄愁雪交手之际,同时再起玉瑶族秘术。
霎时间,周遭冰雪忽转霜冻,万千银蝶振翅,旋风而起,抖落的霜芒,扑闪成雾,扰乱群魔视线。
见此,她一剑挥开酷雪锋意,转而直指一旁的谷千风,欲夺回他手中的头颅。
“啊……”
不及交手,谷千风却似配合般将布袋转交她之手中,佯装受伤。
“嗯?”
向扶摇诧异一瞬,便迅疾冷静,转而拖住伤势沉重的慕朝露,趁乱离开。
“前辈,走!”
……
已然脱离险境,向扶摇将手中之剑郑重交还慕朝露。
“前辈,你的伤势……”
慕朝露利落接回长剑,泰然道:“无碍。”
“那我送你回清阳休养吧。”
向扶摇欲上前搀她。
“不用了。”
慕朝露抬手婉拒。
“此行目的已达,我还是回露落桃居自在。”
“嗯。”
向扶摇也不过多相劝。
正要岔路分别,慕朝露忽然牵住她的手腕,神色殷殷。
“你的剑法,别有一番意境。”
向扶摇神情一怔,遂淡淡道:“是湘座教授到位。”
“呵,以你的悟性,他还需要教吗?”
慕朝露满目欣赏之意,毫不吝啬地夸赞她。
“……前辈赞誉了。”
向扶摇却是谦虚摇头。
“做我的对手,待我伤好,我们一同证剑如何?”
慕朝露诚挚作出邀请,心生期待。
“前辈盛情,扶摇受宠若惊。但如今双魔祸世,迫害苍生,连湘座都……我想先带师尊回家。”
她抱紧手中锦盒,眉眼含悲,低眸压抑哽咽的声息。
慕朝露神色亦略显遗憾:“原飘渺,确实是一个令人惋惜的对手。”
……
*
大战休止,暗沉的夜色中仍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道路两旁的芦苇随风晃动,一身洁白雪衣从中掠过,暗红的持扇身影紧随其后。
“你为何还没走?”
寄愁雪停住脚步,余光往后瞥去。
拘逍遥淡淡一笑:“我来为你解答心中的困惑。”
“……”
寄愁雪默然垂眸,嘲讽地扯了下嘴角,“我没有疑惑。”
“本来由你将尸首送回,途中尚可再次查证我们的猜测。但偏偏尸首到了谷千风手中之后,便被向扶摇等人轻易夺回……”
拘逍遥语气一顿,悠悠道。
“这其中,问题到底出在谁的身上呢?”
“够了!”
寄愁雪忍无可忍打断他,负手冷冷道。
“暗世三华,坚不可摧,不是你能挑拨的对象。”
“哈,非是挑拨,而是我想提醒你……原飘渺当真死了吗?”
拘逍遥直白发问。
寄愁雪顿时冷汗涔涔。
他重重咬牙,恶狠狠道:“他若未死,我必再杀他千千万万次!”
“呵……”
拘逍遥意味深长一笑,轻飘飘离开。
寄愁雪站在风中,发神半晌,目光渐渐惘然。
“愁雪……”
谷千风寻来见他,颇是意外的语气。
“我听温琮说,你到处寻我,所为何事?”
“……”
寄愁雪并未转身,忽然回忆起战中各种细微之处。
他沉声质问谷千风:“大哥,你方才为何失手?”
“嗯……”
这几近刁难的语气,令谷千风浑然不适。
他抿了抿唇,也沉眸掩饰了自己的心虚。
“我也是未料她会转来攻击……”
“可大哥难道不觉得自己刚才的招式,似乎太过保留实力了。”
寄愁雪直接打断他,几近逼问。
谷千风顿时警铃大作:一念心软,确实极易让自己和盟友陷入险境。
片刻。
在寄愁雪审视的目光下,他面色平淡,甚至有些无奈:“愁雪,为兄还有伤在身,你能体谅一下吗?”
“啊……抱歉,大哥,我忘了。”
寄愁雪一听此话,瞬变了态度,甚至面露愧疚。
“我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毕竟义父的状况,实在令人担忧……”
“……”
谷千风微微诧异。
深知他看穿了,怀疑了,却什么都不深究下去。
生性敏感多疑,却唯独对亲近的人收敛这份试探。
一身雪冷,却仍有这样温柔炽热的体贴。
谷千风黯然伤神:“什么时候,你能把对义父的那份在乎,匀出来给其他关心你的人,或许更好。”
“大哥……我不是不在乎你们,只是义父更需要我的保护,我对他一心一意。”
寄愁雪语气激进。
“嗯。我们谁不是对魔主忠心,耿耿呢?”
谷千风淡笑点头,咬了一两个字眼,略带情绪的宣泄。
他深邃的眼神中泛起一丝同情与怜惜的意味:愁雪啊,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你何苦啊?
“大哥,但愿我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襄助义父早日完成大业。”
他鲜少说这样充满憧憬的话语,此刻却如此坦诚了心意。
谷千风不忍拂逆他这般卑微的希望,轻轻眨眼附和。
“嗯。一定会的。”
尔后,他语势一顿,皱眉问道,“话说,自大战之后,怎地一直未见三弟的身影?”
寄愁雪笑意微凝:“他……早前便说要外出一趟,至今未归吗?”
*
一轮明月,飞彩凝辉,照得世间空灵如梦。
月下江畔,一道落寞身影,徘徊数日,久久不曾离去。
“姑娘,你又去哪里了?为何又失约啊……”
晏听辞低头看着手中那块已被抚热的光滑暖玉,喃喃自语。
他不停摩挲着,企图缓解心中那份焦躁的思念。
却是无用。
故人未来,信物失效,直教他心烦意乱,胡思乱想。
“哎……”
他叹息,心想一直这样苦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便回忆起那名女子所言:“原如昔是我挚友,你杀她,便是杀我……”
“那姑娘与清阳学府的原如昔如此交好,或许我可以效仿二哥,伪装成学子,入府一探她的踪迹,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有利的讯息。”
凝思片刻,晏听辞笃定主意,拾好玉令,转而向南一行。
……
得知清阳蒙难,花宗主匆匆赶来,询问详情。
彼时,未见向扶摇身影,素来沉稳的他心急如焚,直奔主厅。
萧问情接待了他,一路说明了近来状况。
“……扶摇现在正在里面为原祭酒准备后事,打算明日便悄悄入葬。”
行至长巷末尾,萧问情指着身后一间屋子,沉重说道。
“花宗主,请吧。”
古朴的白墙上,霞光未褪,竹影微晃。
屋中光线明暗交错,梁上悬着几片洁白的缟素,随风轻浮。
无声的哀伤,随那灵堂苍凉的烛光,照进心房。
“啊……”
花宗主站在门外,隔着那重重悼词,望见屋中情景,不由深深一叹,眼中心疼更甚。
这样的打击对向扶摇来说,定然不小。
她还能如此沉着冷静地应付眼前残局,将原飘渺身后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果然不负众人所望。
只是这样迅速成长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花宗主轻轻踏入门槛,对着她守护原飘渺的沉静背影,低声唤道:“扶摇……”
“嗯,花宗主,您来了。”
她像是就这样枯坐了一晚,神色憔悴,忧心忡忡。
花宗主皱紧眉头,安慰道:“连番周转,你为何不休息呢?”
“我……我想再多陪陪师尊……”
向扶摇眸光微暗,哑着声应道。
“我听闻你去了暗世三华殿,为原飘渺夺回了完整的尸身,差点遇险,是吗?”
花宗主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悬得高高的,万般担忧。
而此刻,向扶摇却是轻描淡写道:“还得多谢云月剑主的鼎力相助,不然单凭我一己之力,毫无胜算。”
“那如今,你又打算如何做呢?”
花宗主问道。
向扶摇沉吟片刻:“首先定是要让湘座叶落归根,入土为安,但丧事不可对外公布,以免动摇军心……”
“嗯。我亦是如此想法。”
花宗主点头应和。
但双方神情都凝着一股悲怆。
原飘渺生前如何受人敬仰,死后竟连挽歌祭文都难有多余。
“其二,清阳现在溃如蚁穴,须得赶紧寻回如昔司主,领导众人,继续完成湘座除魔夙愿。”
向扶摇蹙眉忧思,为此事伤透脑筋。
“可是要联系上司主,眼下或许只能用玉花令中的密语一试了,但是玉花令也并未在湘座身上,那他司主之前到底是如何联系的呢?”
“这……”
花宗主神色犹疑,目光落在屋中那道白布遮掩的尸身上。
二人沉思之际,清阳学府校门外,再传一声巨大破音。
向扶摇瞬间警醒:“嗯?司主所设的最后一道护校结界被玉花令引动了!难道是司主回来了?”
她惊中带忧,顾不得多想,直奔学府大门,一观详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