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火葬场送我飞升了》秾裕

40、小礼物

　　血色溶溶，暗界沉沉。
　　幽深的石壁上，诡异的图腾泛起邪光。

　　“呵——”
　　一阵低吟声传来，带着吸食血液之后饕足的谓叹。

　　“吾主，到底是鲜血的滋味令您享受呢？还是魔气的滋养更让您舒心呢？”
　　手执红扇的拘逍遥，站在一旁，轻轻询问。

　　血魔之主道：“自然是魔元更吸引本座的注意。但无奈现今局势，受制于鳞魔一族，本座再不甘心，也只能饮血为生。”

　　拘逍遥劝道：“或许吾主该考虑找找新的盟友了。”

　　“嗯？如今能与鳞魔稍稍抗衡的魔族除了魔界的策氏一族，哪里还找得出第二个？难道你要本座向那等自视甚高的纯魔皇族低头吗？”
　　血魔语气愤怒且不甘。

　　拘逍遥微眯长眸，借机追问：“那吾主可知，鳞魔为何忌惮策氏一族，不敢直接返回魔界夺取魔源？而是这般大费周章地引渡魔脉……”

　　血魔冷哼一声：“因为那个人才是魔界曾经真正的强者。”

　　“哦？”拘逍遥沉眸。

　　摩罗继续道：“虽然昔日传闻策赢犹为阻魔界天劫，在魔天九重身死魂消，但魔的气息不会破散得这么快。”

　　“这么说……策赢犹真的有可能未死？”
　　拘逍遥谨慎追问。

　　血魔默然片刻，才道：“只能说，如果他还活着，将会是策氏一族最有力的一张底牌。”

　　“……”
　　拘逍遥若有所思垂眸。

　　余光瞥向身侧微微激动的蒙面“小仆”，笑意不禁揶揄了几分。

　　他继而又道：“既然魔界已无同道中人，吾主何不将目光放向魔族之外？”

　　“嗯？”
　　质问的鼻音刚一想起，殿堂上忽然飘来一缕妩媚的娇香，徐徐洒落在角落的蛾粉，微微泛起亮光。

　　“摩罗，好久不见。娆甚是想念你啊。”
　　娇媚的声音酥透了在场众人的耳朵。

　　不禁偏头回看，唯见一道娇柔又凌厉的妖影，轻盈而入。
　　红颜媚人，眼神却刁钻轻慢，而后高贵的身姿，徐徐走近图腾。

　　“哈，妖后，许久未见，你仍是这般娇艳动人啊。”
　　血魔轻声笑道。

　　曼妖戎娆抚弄鬓发，笑意渐浓：“这还得多亏摩罗你当初送给娆的小宠物啊，他们的皮囊，他们的魅香，真是养颜啊。”

　　“区区几只魅魔，抓给你享用，若能搏你一笑，便是他们最大的价值。”
　　血魔风轻云淡道。

　　曼妖含笑垂眸：“可惜绝种了。不若娆可不会放过这样上等的货色。”

　　妖魔间试探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入旁人的耳朵，掀起“小仆”心中惊涛骇浪般的仇恨，隐忍到最后，唯见掌心不断滴落的鲜血。

　　残忍的女妖，吸食了他族人的魂元，却说得这般天经地义，恬不知耻。
　　怎能不令人含恨愤怒？

　　“嗯？风中的血腥味有一丝魅香？”
　　曼妖警惕回头。

　　拘逍遥连忙站出来解释道：“吾主刚刚补了气血，想必气味未散，让妖后多心了。”

　　“哦？魔界也喜欢同类相残的滋味吗？”
　　戎娆打量了他几眼，傲慢地哂笑。

　　“……说出你来此的目的吧。妖后。”
　　摩罗不愿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

　　“娆听闻岐苍重新出世了，特来求证。”
　　戎娆低沉道。

　　血魔不可置否：“你与他交情岂非更加深厚，直接上暗世三华做客，不就一清二楚了？”

　　“哈……”
　　戎娆笑而不语。

　　摩罗看穿她算计的心思，哂笑道：“怎么？妖氛运河开始枯竭的现状，令妖后这般心急如焚吗？主意都打到魔脉上来了？”

　　“娆，从不心急。因为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戎娆凌厉抬起一双美眸，眼波流转间，多情更狠绝。

　　“可惜，岐苍可不会让你染指他的魔元。”
　　摩罗嘲讽道。

　　戎娆轻轻勾唇：“所以，娆与你才会是最佳的合作盟友呀。”

　　“本座底牌尚未摸清，妖后便如此笃定这趟浑水可以涉足了吗？”
　　摩罗语带试探。

　　戎娆沉眸，语气逢迎：“强者的实力，不容随意置喙。”

　　这话顿时取悦了血魔，他放声大笑：“哈，不错。待犬子回归，你我之间的缔盟便可正式生效。”

　　“嗯。”
　　戎娆舒心一笑，慵懒扶鬓。

　　拘逍遥顺势贺道：“恭喜吾主，恭喜妖后，达成共识，属下这就下去筹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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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出了殿堂，黑帽人疾行离开，一身戾气亟待舒缓。

　　拘逍遥快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我冒险带你入局，可不是让你来意气用事的。”

　　风烟陌客迅速冷静，渐渐松开扣紧掌心的手指，抬起血迹未凝的手腕，解开了头顶的黑色帷帽。

　　“她会来，也是你一手策划的，是嘛？”

　　“唔……我倒也确实不知你与新任妖后有此渊源。”
　　拘逍遥淡淡嘲道。

　　风烟陌客抓过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这般卓越的谋士，何等轶闻野史不知？故意激怒本王，是在挑衅我的耐心吗？”

　　“欸，怎能这么褒贬一个人的才华呢？我只是以利博利罢了。”
　　拘逍遥神情轻松。

　　风烟陌客压住怒火，缓缓松开了他：“试探底线，是友变敌的开始，望你自重。”

　　“……”
　　拘逍遥不做表态，目送他远去。
　　转而化出两份黑白暗信，交予下属：“暗世三华与清阳学府，各送一封，记住黑白顺序。”

　　“是。”
　　魔影瞬间消散。

　　＊

　　灵识之境内，光鱼空游，链接天涯两端。

　　“如昔，这已是寄愁雪手中另外一半的魔脉分布图，你将两张合并起来对比，看是否有异？”
　　温和的嗓音时而模糊，时而微弱。

　　原如昔深知他对面的局促，加快验证手中两纸残页，确认无误后，才点头致意。

　　“是真。并且上面显示龙涎山脉地层三千米处，便是人魔两界的通道入口，若是想要防止岐苍魔孽出没，就需先毁掉此处，也能断绝岐苍最后的魔元支撑。”

　　对面的声音沉吟片刻，又道：“成功销毁的几率能有多大？廉贞君他们那方的计划是否可以同时进行？”

　　“兄长，我手中已有涅槃灯，封魔箓两物，可以封印龙涎关隘。”
　　原如昔提醒道。

　　“但我交予你体内的千机舍利尚未羽化成功，这三者缺一，你并没有绝对的优势。我在想，可否另设他法，不让你冒这个险。”
　　他的担忧使得光鱼浮动的频率忽然加快。

　　原如昔感受到对方的不舍，淡笑着宽慰：“小妹定然不负兄长嘱托，兄长切勿挂心，只管依照计划行事便是。”

　　“哎……只愿此行一切顺利，我也好早日脱离魔窟，正面回到你的身边，卸下你这段时日为我所累的沉重担子。”

　　“不必如此客气，小妹相信你。”
　　原如昔软糯了声音，带着几分依赖的情绪。

　　此时，不及叙旧，光鱼洪流波动剧烈，即将断裂。

　　“啊，我这方有意外状况，先暂别了。”
　　对方倏然断去联系，光鱼的影子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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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世三华殿内，忽来数名不速之客。

　　“鳞魔，多年未见，如今怎羞得不愿见客了？”
　　曼妖戎娆的声音率先回荡大殿之上，带着几分妩媚的气息，摄人心魄。

　　寄愁雪与晏听辞凝神侧目，眼神一凛。

　　“嗯？好俊的人族，眉目疏冷，丰神俊秀，真是勾人心魂啊。”
　　戎娆打趣上前，一手抚向寄愁雪俊逸的侧颜，一手纤长的指尖挑逗地摸向晏听辞蹙紧的眉峰，好不享受。

　　“哎呀，你这妖女放尊重点！”
　　晏听辞嫌恶大喊，二人双双退步，却也不敢对鳞魔的客人过分指摘。

　　“哈，娆的手段，你还未见识过，怎地就出言拒绝了呢？”
　　曼妖捂嘴轻笑，挑衅地牵起晏听辞的手，忽地施下妖媚之气。

　　寄愁雪眼疾手快，剑鞘横挡在前，冷冷地盯着她：“……”

　　“呀，这位俊生可是先心急了吗？”
　　戎娆轻轻别开他的剑柄，顺势滑过他冰冷的骨节，一路触摸至手腕，正欲沉息试探他的功力。

　　寄愁雪凌眉一皱，寒气瞬冻那根根妖艳的指尖，迫使戎娆打消目的。

　　“哎呀，真冷啊。”
　　她眼神一沉，蓄力待发。
　　“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可是要挨揍的。”

　　此时，谷千风闻声匆匆赶来调和。
　　“啊，血魔之主与妖界北后大驾光临，千风有失远迎。”

　　“嗯？”
　　戎娆含笑回眸，攻击的姿态一收，妩媚道。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连说话的神情都这般翩翩风度，不愧是鳞魔最看重的义子——风华。”

　　谷千风谦虚笑笑：“请诸位上座，稍等片刻，魔主便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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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阵充沛魔气袭来，王座图腾骤然泛起幽暗光芒，象征宝座之主降临。

　　岐苍霸道落座，环视众人，沉声道：“哈，何处的风竟将妖界美艳善战的曼妖北后吹来了啊？”

　　戎娆轻笑：“自然是来看望你这位老朋友的啊。顺带讨一点礼物回去，鳞魔你不会这么小气不肯给吧？”

　　“呵……”
　　鳞魔一见她与血魔同来，便知对方妖魔联手，已然是来威逼利诱的。
　　倒也不再客套，遂直言不讳。

　　“哦？小礼物倒是简单，只是本座想知道，北后又能为本座带来如何对等的利益呢？”

　　见他开门见山，戎娆也收敛了玩笑的脸色，道：
　　“娆可以提供北妖界所有妖脉的枢纽，作为魔元的载体，为你输送至战局，予你远伐的绝对优势。”

　　“本尊也可为你提供坚实后盾，直到我们的大业雄霸三界。”
　　摩罗适时表态。

　　鳞魔沉吟：“若是北伐，你们的条件听起来确实令人动容，但本座的宿敌，皆在南方，那北后是否能说服小南后与你一道开辟妖界的通路呢？”

　　听他提及乐玲珑，戎娆脸色微变，一丝薄怒欲发。
　　“除却妖脉，妖氛运河也可满足你的要求，但是妖界的矛盾，可不容外人插手。魔主若是怀疑娆的真心，大可婉拒。”

　　妖界南北，两后并治，各自对立，已是不争事实。
　　鳞魔此刻提出疑点，看似削弱了合作的诚心，实则是为压制戎娆的野心，谨防对方战局反噬。

　　“北后勿怒，本座只是想表明态度，若魔界霸业真能在你们的协助下尽快顺成，那本座也愿承诺，三月内助你攻打下南妖界，取下乐玲珑的首级，一统妖脉。”

　　“哈，干脆利落的回答，娆很满意。”
　　戎娆心情大好，颇是放松了神情。

　　“那为了预祝我们妖魔两界的联盟愉快，魔主可否满足娆一个小礼物呢？”

　　“哦？莫非你还真是为了一件小礼物而来？”
　　鳞魔意外她莫名的锲而不舍。

　　戎娆看向寄愁雪，抬手慵懒一指：“娆想要他三日，魔主同意吗？”

　　闻言，鳞魔眼神一怔，有些错愕。

　　从未听闻戎娆如此喜好男色，向来是调戏归调戏，正经归正经，今日怎会突然提出向鳞魔要人的请求？

　　摩罗感到困惑，猜想只能是报复那小子震慑她的一招，不若无有理由。
　　只是鳞魔会同意吗？他倒是好奇。

　　“好。便让愁雪随你回妖界，勘察合适的地势，做好布局，三日之后，我们全面启战神州。”
　　鳞魔只犹豫一瞬，便爽快答应。

　　“啊，二哥……”
　　晏听辞不可置信地望向岐苍，还欲说什么。

　　寄愁雪却已然收敛眼神中那一丝受伤的神情，默然垂首领命。
　　“孩儿定不负义父使命。”

　　“嗯。”
　　鳞魔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看向谷千风：“那接下来的部署便交由你来负责。”

　　“是。”谷千风心疼地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寄愁雪，有种说不出的同情。

　　摩罗见此，也大力举荐自己身边的谋士：“那本尊便让拘逍遥随妖后一同去妖界照看吧。”

　　“嗯——”
　　戎娆欢喜看向拘逍遥，叹道，“很有个性的装扮，娆喜欢你这身红装，如鲜血一样明亮。”

　　“哈，能得北后青睐，是吾之幸。”拘逍遥客气回道。

　　“走吧。我们还有好几个漫漫长夜要度过呢。”
　　她勾勾手，身姿轻盈飘荡而去。

　　抬脚欲走，寄愁雪不甘心，轻轻瞥向岐苍的神色，仍是那般淡漠。

　　他咬紧牙关，暗暗起誓：义父，这一次我绝不再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