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杭北》薛阿谓

15、第 15 章

　　一念杭北15
　　安静了会儿，杭北和他说道：“梁永杰，我跟杨峻宁之间什么都没有，学校里的传闻我都听到过，大多都是假的，和他认识的确是因为有一天我有事他帮我做了值日，但是后面我已经还回去了。他送我的东西我也一样都没有要过，我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和王佳冉一样没有区别。”

　　“明白了。”

　　梁永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应下。

　　把话说完，杭北总算舒了口气。

　　这时，杨峻宁带着钥匙跑了回来，杭北不再多待，打算离开了：“我先回去了。”

　　正在开锁的杨峻宁侧头看向她，问：“杭北，你不找了吗？”

　　杭北话语洒脱，没有一丝留恋：“不找了，我不要了。今晚谢谢你们。”

　　杨峻宁哦了声，然后看着杭北的身影远去。

　　他看了许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跟杭北离得很远，而究竟是哪里远他又说不上来。

　　梁永杰推了下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杨峻宁终于回过神，重新换上没心没肺的笑容，把钥匙丢向梁永杰，朗声说：“钥匙你自己去还，我回宿舍睡觉了。”

　　梁永杰接过那钥匙，握在手心里，看了眼，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句好。

　　待到杨峻宁离开后，梁永杰拿着钥匙慢慢地走去草坪的那棵树下，他弯腰捡起自己的篮球，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握着钥匙，目光落到眼前的这片草坪上。

　　他忽然想到杭北弯腰在这里找东西的样子，如果真的不想要也不会来这里找了这么久吧。

　　梁永杰想到这儿，就没办法继续若无其事地离开，他既然答应了人家帮她找到，就不该这么轻易地就放弃。

　　梁永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他打开手电筒想要再试一下。
　　…
　　…
　　第二天，在上课前，杭北正拿着铅笔在纸上胡乱画画，王佳冉从外头走了进来，她走到杭北面前，丢了个东西在她桌上，顺带说了句：“那个谁，隔壁班梁永杰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你掉的。”

　　杭北愣住。

　　她本来撑着头，此时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视线里多出来的那串手链，藏青色的水晶，银色的珠子，上面有个小小的北字，是她丢的那串。

　　杭北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她拿起那串手链，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最终弯唇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地重新把它戴在手上。

　　“叮——”

　　上课铃按时响了。

　　随着这串声音，人群鱼贯而入，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老师还没有来，班级里自然就还没有安静下来，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热闹的像过年。杭北转着铅笔低头看着白纸上的两个小人，她没有参与到这些热闹里来。

　　铃声响第二遍的时候，李国平拿着教案，保温杯和圆规尺进来了，因为东西太多，让人看着总担心他会拿不稳，他穿着黑色的T恤，T恤扎进了裤子里，脚上是一双尖头的黑色皮鞋，老成又稳重的打扮。

　　杭北对李国平的印象很好。

　　开学这么久，杭北上过的他的每一堂课里他都很认真，他有点像那种民国时代里的老学究，刻板但认真，斯文又儒雅，偶尔会在课堂上说几个幽默的段子来拯救一下学业的无聊，他是个很称职很好的老师。

　　除此之外，杭北其实很感谢上次他在张主任那儿为他们求情的事，那件事本来是不关他的事，可他非但没有袖手旁观，还跑过来为他们说话，站在学生这一方的角度考虑问题，他很有人情味。

　　“静一下啊！说件事。”

　　杭北抬眼，班里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李国平一边放着东西一边说：“学校马上要办二十年校庆文艺晚会了，要求各个班级至少出两个节目报上去，你们看看有什么想法？”

　　李国平说完就把所有的讨论权利交给了他们，他把保温杯打开嘘了一口慢悠悠地喝着水，底下的人各有各的建议，各有各的想法，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的很热闹。

　　杭北没有任何想法。

　　甚至本能地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她没什么关系。

　　所以李国平说完她就处于半放空的状态，也没参与进去。

　　直到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十几分钟后，李国平开始叫停，然后摆摆手，拍板定案：“那就听同学们的意见，一个集体的合唱，歌曲你们先选，立意积极正能量的，不是情情爱爱的就都可以。另外一个单独的表演的话…”

　　说到这儿，李国平停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一瞬，然后才说：“我记得入学资料表上写过杭北同学的琵琶弹得很好，那么就由你代表班级出一个单人的琵琶表演可以吗？”

　　被突然提到的杭北看向李国平，愣怔了几秒。

　　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老师，我已经很久没弹过了，要不要问问咱们班其他人。”

　　李国平无奈地笑了笑：“杭北，你恐怕不知道，咱们班啊，本来会才艺的就不多，能上的之前大大小小的晚会也都上过了。而且，我听说你学琵琶学了很久，既然辛苦学了一样技艺，也不要荒废了它啊。”

　　杭北还是犹豫，她的心忐忑不定。

　　王佳冉远远地朝她喊了句：“杭北，你上吧，相信你，可以的。”

　　王佳冉一起哄教室里其他的人都跟着起哄，那个时候，学校里的单人才艺大多都是弹琴跳舞的，琵琶算是比较小众的乐器，大家都想让杭北上，所以众人的期望一时间就把杭北推到了众矢之的。

　　杭北的确紧张，但她的紧张却不是因为怕自己弹不好。

　　虽然没有说过再也不弹琵琶这样决绝的话，可是杭北确实是在刻意的避开和琵琶有关的东西，琵琶曲，琵琶谱，琵琶弦，这些她都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

　　她回过神，看了眼讲台上的李国平，他的眼神清风明朗，有期待却并不会让杭北感觉到压力，她想起了之前他在张主任那儿为她们求情的事，一瞬间心又软下来。

　　她应下：“好。”
　　…
　　…
　　杭北打了个电话给杭南，让他把自己的琵琶寄过来。

　　那边说好。
　　语气平静，然后出乎杭北意料地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杭北也不会主动提些什么，于是两兄妹莫名平静地结束了这通电话。

　　那时杭北站在图书馆的走廊里，打完这个电话后她还在门口站了会儿，她看着栏杆外的风景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只是杭北好像早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些难受的感受只麻木地腐蚀在心脏最底处，只要她不刻意陷入自我纠结中，就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杭北敛了情绪，然后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仍然有不少人，空位留的不多，杭北没看见王佳冉和舒荔，推测是自己先到了，她们还没来。

　　她扫了一圈，然后发现了梁永杰，他坐在老位置，靠右边窗的最角落的位置，他那个位置空位还算比较多，杭北没有犹豫地就走了过去。

　　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梁永杰感受到了有人坐下来，他微微侧了下头，余光一瞥，立马猜出了是谁，他收回那道轻微的动作，然后什么都没说，连招呼都没打，甚至连个对视都没有。

　　他的桌面摆了不少东西，他正在写一套试卷，左手按着一套教材，右手握着黑色的中性笔，笔尖的墨不知何时无辜地晕开了一个点。

　　杭北一边放书包，一边说了句：“选B。”

　　梁永杰懵了：“什么？”

　　杭北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侧头看他，梁永杰也正把目光落在她脸上，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的表情不再忽明忽暗，而是非常清晰。

　　杭北懒洋洋地说：“选B，你现在正在做的那道选择题。”

　　梁永杰低头看了眼那道题，然后翻开了正确答案，的确是选B。他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杭北不该是学习厉害的人。

　　梁永杰问：“你怎么知道的，我们的课明明还没上到这道题的知识点。”

　　杭北语气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地说：“因为我之前休过一年学。”

　　这回，梁永杰又愣住了。

　　明明是休学这么严重的事，用她的语气说出来却好像是跟昨天没吃饭一样稀松平常，就好像这的确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什么事情才会休一年学呢。

　　那一年里杭北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