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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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北做完班里的卫生，便回了宿舍，写写作业洗洗澡，一会儿功夫天便暗了。
杭北照例下了楼，慢悠悠晃到篮球场时，意外地发现今天的人还有些多，杭北巡视一圈找了个空位置，她走过去坐下。
还没坐稳，眼睛一晃，突然看到她旁边坐着的女生她认识。
杭北顿了下，却也没有打招呼，只是安静地坐在了那里。
女生当然也看到了杭北，她没有和自己打招呼，令她有些许意外，不过转而一想也觉得合理。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空位的距离，不算远但却是避免谈话接触的合理距离，所以两人哪怕心里面都有想说的话却还是安静着。
过了会儿，杭北另一边的人起身离开，又过了会儿，坐下来了一对小情侣，刚好挨着杭北，杭北思量了下，起身往右边挪动了下，她和这个女生挨近了，那份合理距离也被打破了。
篮球场上，梁永杰正在运着球往篮球框跑，有人拼命阻拦他，但他像是一只敏捷的鹿机警地避开了所有的陷阱，顺利又明朗地往前奔跑，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他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扣篮。
人群爆出一阵喝彩。
只有两个人没有发出声音，眼睛却闪闪发亮。
一个是杭北。
一个是杭北旁边的女生——于珉柔。
杭北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她们坐在这里，却默契地没有任何争执。
有些东西，似乎即使没有说，彼此也懂得。
她们两个身边的人又走了一些。
杭北开口问道：“你喜欢梁永杰吗？”
于珉柔被杭北的直白问的一愣。
她给她的第一观感不是这么有棱角的人。
杭北看了她一眼，又多给了一句作为解释：“连续好多次在有他的地方看到过你。”
其实并不难猜，杭北本就是极度心细的人，在察言观色，揣度人心这方面她强过很多人，甚至连杭南都不如她。何况于珉柔隐藏的其实也不算好，她看向梁永杰的眼神里“心虚”的成分过于明显，也很正常，暗恋一个人的时候最常有的眼神便是心虚。
有些东西被打破磁场以后就会变得逐渐清晰明了起来，就比如，杭北以前也不曾注意过于珉柔，直到她当众打翻餐盘那天，她对她有了一点印象，从此以后每在一个场合看到她就会加深一点印象，和杭北一样，她也是几乎每晚都会来篮球场，在杭北看见她的每一个场合里几乎都有梁永杰，所以有些事实在太好猜了。
于珉柔沉默好久，她在心底思索杭北是不是值得信任的人，是不是会保守秘密的人，思索良久，感性占上风，她遵从了直觉的选择。
于珉柔承认了：“对。”
于珉柔说：“我喜欢他一年多了，从我刚进这所学校开始我就喜欢他了。”
杭北听的很安静，安静的像是夜里的风。
于珉柔轻声说：“学姐，你知道吗，他说他以后要去金城。”
杭北点头：“我知道，食堂那天我也在。”
于珉柔愣了下，又突然释怀。
她自顾自地说：“如果他要去金城，那离我就更遥远了。”
杭北没有接话。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接话。
于珉柔突然笑了笑，笑里带着几分苦涩与逞强，她侧头看向杭北，问道：“那学姐呢，学姐也喜欢他吧？”
杭北眼睛眨了眨，没有立刻回答她，她盯着那道篮球场上的轻快身影，又看了眼于珉柔，最后重新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前方，她没有来得及回答。
于珉柔就又说：“你如果喜欢他，那我应该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杭北还是很沉默。
过了会儿，杭北又突然出声，似乎是题不对面的回答：“我喜欢看他打篮球的样子。”
声音低沉，隐在风里。
杭北知道于珉柔那句“你如果喜欢他，那我应该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不够漂亮，或是没有杭北漂亮。
杭北突然说：“不过，你觉得他会是那种以貌取人的男生吗？”
于珉柔一愣。
又突然很肯定地说：“他不是。”
“不然之前有漂亮的女生给他写情书的时候他不会就连看都不看就全部放在课桌里了。”
杭北哑然失笑。
于珉柔起身，在离开之前又忽然停住。
她不是个外向开朗的人，慢热又挑剔的心让她看起来很孤单，事实也是如此，无论是交朋友还是暗恋的人，她都有一颗清高的灵魂，她喜欢梁永杰，她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有多好，每每看到他都会让她重拾信心与希望，哪怕那是一个没有买到煎饼和豆浆的糟糕早晨，只要看见了他背着黑色的背包从阳光下走过，身上带着和阳光一样暖和的气息，她似乎又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还是有希望与期待的。
她很喜欢梁永杰。
但她，也不讨厌杭北。
她不曾和她深交，但仅凭刚刚交谈的寥寥的几句话于珉柔的直觉就告诉她这个女孩儿也很干净美好。
于珉柔在离开之前最后说：“学姐，如果我不喜欢他的话，我也许会更喜欢你，也会愿意跟你交朋友。”
…
…
梁永杰今晚打出了好几个漂亮的球，他下场以后心情舒畅，连带着眉眼都是灿烂的笑意，喝完了自带的水，他觉得还不是太解渴，于是决定去小卖部买饮料。
李科洋急着回去补作业，就没跟他一起。
两人在篮球场上分道扬镳。
梁永杰愉悦地往小卖部走，经过跑道，路过食堂，在即将穿过绿化时，他被人叫住了。
校园里有许多菩提树，一排而站，青绿伟岸。
树下有一方种植着绿柏，中间有条小路是从跑道穿进小卖部的近路。
夜色安静，月光温柔，这个点，这一块地方几乎无人驻足。
梁永杰就是在这个地方被叫住的。
一声清清凉凉的女生声音，还有些耳熟。
“梁…梁永杰。”
梁永杰回过了头。
于珉柔就坐在树下的一座大圆石子上，看他回头她就站了起来，眼神紧张怯懦，却又带着些许的坚定。
梁永杰心里升起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两人站在一棵树下，气氛变得又诡异又尴尬，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梁永杰却莫名心虚，总觉得下一秒张主任就会从某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瞪着眼睛质问他们在干什么。
梁永杰有些受不了此时此刻的气氛。
于珉柔本来低着头，不知道鼓了多大的勇气终于抬起来一点看向少年，她说：“学长，我…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一年多了。”
梁永杰的脑子里宛如经历晴天霹雳，炸得他脑内神经外焦里嫩。
于珉柔接着说：“今年你高三，我高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努力跟你考同一所大学，我想…我想跟你在一起。”
气氛宛如静止。
但很快少年便给出了答案，坚定的一声：“抱歉。”
于珉柔鼻子微酸，她让自己镇定下来。
其实这个结果她早已经预料到了，但她想了很久还是做了决定要让自己来表白，因为就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只是哪怕做了那么久的心理预设，哪怕给自己披盔带甲，真的亲口听到暗恋了一年多的男孩儿对自己说出抱歉二字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做到波澜不惊。
于珉柔保持笑容，轻轻地问他：“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梁永杰说：“当然没有。”
于珉柔问：“那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呢？”
梁永杰想了很久，发现自己确实说不出任何理由，于是还是干巴巴地说了句：“抱歉。”
于珉柔低下了头，看样子大概是在擦眼泪。
梁永杰也很苦恼，他总怀疑自己真的是个gay，按常理来讲，遇到女生表白应该不至于这么无动于衷吧，但他怎么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这正常吗？
梁永杰没有立刻走。
其实他从未经历过这种面对面表白犹豫要不要拒绝的时刻，他有一瞬间在想，要不答应一下吧，至少能证明他不是个gay？
可是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瞬间，就被他放弃了。
虽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真的做不到。
梁永杰在准备离开之前再次和这个女生道了歉：“对不起，真的不能。”
于珉柔终于兜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声音微微发颤地问：“为什么？”
梁永杰显然比她还郁闷，微叹一口气地呢喃道：“大概可能我是个gay吧。”
于珉柔：“……”
坐在小卖部旁边的石凳下不小心听了整个过程的杭北终于在听到这句话时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正在喝牛奶，那一声把她呛得连连咳嗽。
而梁永杰和于珉柔都看了过来，并且都是不太友好地看着她，尤其是后者，眉眼愠怒。
杭北把饮料扭上瓶盖，她自知理亏，赶紧识相地乖乖地道歉：“对不起…我…这个…gay…我真忍不住。”
杭北坐在那里，巴掌大的小脸无比乖巧。
她一直都是温温柔柔清清冷冷的，还从有过这么老实本分的时刻。
看的两个当事人又生气又无奈。
于珉柔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失落地走了。
这里只剩下了杭北和梁永杰两个人。
杭北坐在石凳上，浓密的头发披散着，脸上素面朝天，皮肤却好的人神共愤，手里握着一瓶营养快线，然后，眼睛清亮又心虚地看着他。
梁永杰无语地站在那儿，站姿闲散，身形高瘦，碎发挡额，五官纯良，没有一点儿攻击性，有点像邻家哥哥般的温和，但那温和里又藏着些少年不愿被改变的棱角，棱角坚硬，很吸引人。
杭北见到他的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他常见于人的那一面，温和，寡淡，少言。
杭北见到的是他奔向目标时的劲头，风吹起他的头发，灌进他的衣服，衣服被鼓起来像风筝，那一刻，他好像完全自由。
杭北走神了。
再次回过神时，两人已对视良久，但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就在这时，下来宿舍买水的杨峻宁路过了这儿。
他从不知名的角落窜出来，探头探脑地看向距离挺远但仍保持对视的两人，奇怪地问了句：
“你俩干嘛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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