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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异母 ...

  •   当夜,这间宅子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没睡好。
      或许只有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楚沓最安稳,其余人心里都担着沉甸甸的事,不是疗伤就是守夜,劳心又劳力。
      阮如意坐在凳子上背靠房门,打盹打得痛不欲生。她中途醒过几次,每次朝床上望去时,都见颜旸保持着运功的姿势,又不敢去打扰,只得继续坐着。
      到天亮时分,她听见外头有丫鬟走动的声音,隐约还有文陵君的说话声。回头看看颜旸,发现他换了个姿势,躺到了床上,想来已经运完功,便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探头出去看情况。
      外头果然站着文陵君和几个手端餐盘的丫鬟。
      “文陵君。”阮如意轻轻唤道。
      文陵君抬头看见她,朝她拱拱手:“阮掌柜。”边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手势,让她们把东西端过去。
      阮如意定睛看去,是些清淡的馒头糕点,还有米粥。
      她没让丫鬟们进门,自己把东西接过放到桌上,然后走出房间,问文陵君其余几人的情况。
      “都没有大碍,现下还在休息。”文陵君恭敬回道:“不过,楚家的那位伴读至今未醒,大夫说他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颇有些奇怪。”
      阮如意想起楚沓被活粽子拍了个奇奇怪怪的蛊虫,忙把这事告诉文陵君。
      “掌柜的是说,蛊虫?”文陵君摸着下巴:“这倒是不多见,而且寻常大夫也看不出来。”
      他嘟哝着道了声谢,若有所思地走远了。
      阮如意回屋,一夜没有安睡困得很,见颜旸在床上睡得很沉,似乎不需要再守门,便也歪到茶座上眯会儿。
      再次醒来时日头已是挺高,阮如意坐起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床薄被,屋内没有人,桌上摆的食物有被动过的痕迹。
      外头的说话声嗡嗡,听着像不少人在聚集。阮如意打了个呵欠,出去一看,发现姜家两人和颜旸搬了桌椅坐在院子内晒太阳,文陵君也在,手中拿着壶茶,正慢慢泡。
      “掌柜的醒了?”姜辞见阮如意出来,冲她招招手。
      阮如意走过去,结果那几人都站起身,齐齐往游家兄妹住的西厢房走。
      看来是就等着她醒了一起说事呢!阮如意赶紧跟上,进到西厢房,果然游鹏也醒着,正虚弱地靠在床头,脸色还是很苍白。
      “人齐了。”姜辞在茶座边坐下:“开始?”
      “说吧。”游鹏道。
      姜辞点点头:“我是这样考虑的,楚沓能唤出祈经盘,说明他也满足那两条判定。所以颜旸与楚沓应该是血脉兄弟,虽然祈经盘先认了颜旸当主人,但他俩在祈经盘的继承权力上是平等的。”
      “所以,小旸实际是楚家的人?”阮如意问。
      “不一定。”游鹏摇头:“楚沓只是个伴读,伴读并非一定是楚家人,可能是老一辈婢女、奴仆或者长工的孩子,甚至花钱买穷人家资质好的孩子也有可能。”
      “但楚家应当是知道楚沓身世的,否则也不会随便就让他当少当家的伴读,关于这点,颜旸如果想追查,或许我们可以去趟楚家,顺带把楚沓送回去。”
      众人望向颜旸,想听听他的看法。
      颜旸蹙着眉,面露犹疑:“我感觉,有些古怪。”
      感觉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于是不善言辞的家伙又卡壳了。
      姜辞道:“你就把你整个想的过程说出来,我帮你分辨。”
      颜旸组织了下语言:“我从未见过父亲,五岁的时候跟母亲逃难到颜家门口,至此被当家的收留,没再见过母亲。楚沓同我差六七岁,按时间算,他应当是我被颜家收留之后,母亲再与父亲相遇生的孩子……我不懂,母亲为什么单单不要我了?”
      阮如意听到那句“不要我”,心中不由一痛。
      这可怜孩子,什么宝物,什么祈经盘,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抛弃他、不要他。
      “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姜辞神色如常,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听我慢慢给你讲。”
      “还记得在山洞里时,为了拖时间,也为了干扰颜猷月和那活粽子,我说过的那些话吧?”他道。
      众人齐点头。
      “我当时对他们说了两句,一句是‘你们先前也杀过一次吧?’,他们对这句话的反应相当大,并且丁点没有反驳。由此可推断,祈经盘的前任主人——颜旸和楚沓的血脉两亲,多半是他们参与杀害的,至少他们有亲眼目睹杀害过程。”
      颜旸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当时他身处在危险的打斗当中,即便听到了姜辞说的那些话,也根本无暇去细思。
      如果真如姜辞所说,颜猷月杀了他的父母……
      “然后还有第二句。”姜辞继续道:“第二句是‘即便杀了颜旸和楚沓,你们又怎么保证,再没有下一个呢?’,当时那活粽子很笃定地回我说‘不可能,就只有他们两个’。这说明什么?”
      阮如意一击掌:“说明活粽子他们认识小旸的父母,还清楚知道他们到底有几个孩子?”
      姜辞正欲点头应是,游鹏插话道:“等等,我不懂。如果活粽子认识、知道,那他和颜猷月那么多年干嘛不动手?小旸一直在颜家待着,动手多容易,干嘛非得等他跑了才来追杀?”
      “这就轮到我的另一重猜测。”姜辞唰啦抖开扇子:“祈经盘关于血脉的判定,一直以来都无人知晓。我想颜猷月即便知道颜旸是谁的孩子,也没往那方面多想,直至颜阙带着颜旸找到了祈经盘,而偏偏祈经盘又认了颜旸当主人。”
      “很有道理。”游鹏这回终于点了头:“颜猷月不笨,知道前任主人和现任主人的关系,心思便转到了盘的认主是否跟血脉有关上。所以他当时才会急着连夜杀小旸灭口,不仅是为了夺盘,还因为他怕过往的事抖露出来?”
      姜辞道:“就是这样!”
      两人讨论得热烈,阮如意却是又心痛起来。
      若真如姜辞所分析的那般,颜旸就是被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养大的,还是作为一个替仇人卖命的死士养大。不说成长的过程中受过多少苦,单他这十几年皆是怀揣为主家奉献生命的理念,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拼死维护的那个主家,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根本不敢去看颜旸现在脸上的表情,她怕自己看一眼,就会难受得背过气去。
      游鹏道:“那么现在首要做的,就是把楚沓送回楚家,顺便向楚家打听下楚沓的身世?”
      不行,不能让话题就这么缥缈带过,必须给小旸些希望!
      阮如意脑中纷乱又不舍,忽而想到什么,打断他们道:“稍待,我还有疑问。小旸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你们想想,即便颜猷月杀了他的父母,这时间也对不上。楚沓比他小六七岁,证明他母亲在离开他之后起码还活了一年,这一年时间她为什么不找小旸?明知颜猷月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她为什么要把小旸扔在颜家那么危险的地方不管?”
      “掌柜的说得有理,不过关于这点,我也只是猜测。”姜辞朝阮如意笑笑:“可能性有三。第一,颜旸的母亲或许不想要他了,把他送给颜猷月养,但凑巧又再遇了他父亲,两人旧情复燃生下楚沓之后,因祈经盘被颜猷月所杀害。第二,颜旸的母亲或许只是因事,把他放颜猷月家寄养几日,结果凑巧再遇他父亲之后旧情复燃,后被颜猷月因祈经盘追杀,侥幸逃得一命,但势单力薄无法靠自己抢回颜旸,只得作罢,而楚沓作为遗腹子出生,她则在生完楚沓之后身死。”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总觉有哪里不对,却一时又说不上来。
      “以上这两种可能性,都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姜辞证实了大家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感觉,继续道:“而第三种,是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同父异母。”
      众人皆惊:“同父异母?!”
      本就混乱的思绪变得愈发混乱起来。原本还只是一男一女两人的行踪问题,这骤然又掺和进了不知身份的第三人……
      “我……我有点晕,我需要休息一下下……”游鸢率先扛不住,捂着额头走出了房间。
      其余几人虽然也晕,都还留在原地,示意姜辞继续,他们能坚持。
      “那我继续了啊。”姜辞斟了杯茶,润润喉咙:“祈经盘的前任主人,是颜旸的父亲或者母亲,这点可以确认。那么先假设是母亲,颜猷月应当是认识她的,否则她不会带着颜旸逃难到颜家。但颜旸说到颜家之后就没见过母亲,的确,以颜猷月迫不及待的性子,不可能再慢吞吞等个四五六年,等她生下楚沓,才动手夺盘,多半在发现盘认了主的时候就会直接动手。所以,这假设跟之前的一样,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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