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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十二章 ...

  •   界门,通感天地,两界交汇,是天道显化最能被人所窥的存在。
      道历出现前,六界一体,天地之间充斥着混沌之气,山海大荒与其他五界不分你我,而后混沌之气以清浊分化,六界才逐渐有了雏形,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界不是妖界,也非仙界,而是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被护得死死的人间界——中洲。

      其实想找到通往仙界的道路并不难,只要足够强大能感知到天地间气息不寻常的地方,可是往往整个大荒能有几只妖精做到便不错了,幸好燕棠有这个本事。
      但是这些因为仙界的灵气与妖界的妖气碰撞而产生的裂隙十分危险,更有可能是假象,燕棠最开始在东荒尽头的山崖中找到了一处,枝繁叶茂之间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方圆几百里的妖物都离开了这里。
      她那时候借口要解决想要暗杀她的妖族,与宁子归告别后在大荒之中飞了整整一天,才找到一处仇眠所说的勉强能作为界门的裂隙,她没来得及欣喜,将一块石头扔了进去,那漩涡就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便开始扭曲,那石头被吐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粉尘。

      接连找了数日都没有什么收获,燕棠按照与宁子归的约定又飞回了桐山,免得他在家担心她,却又怕打扰了她办正事。
      但实际上燕棠的正事就是给他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燕棠虽然并没有血缘亲人,但是通过在出生时便刻在骨头里的传承,她自然知道亲缘对于生灵是多么重要,不仅仅是妖族,人族同样如此,宁子归虽然平日里没有表现出对于亲生母亲的思念,可燕棠知道终有一日他会想回到仙界。
      况且她往后也会有一场恶战,如果宁子归可以回到仙界的话,也能免得受她牵连。

      燕棠风尘仆仆回到桐山时,宁子归还未睡,她推门一瞧青年正大半夜不睡觉泡在桶里,使劲搓着自己的胳膊和手,燕棠哑然失笑,也顾不得水渍,直接扑到他背上,贴着他的脸问:“宁子归,你大半夜怎么想起来洗澡了。”
      宁子归就知道她会直接推开门,本来就揉搓的泛红的皮肤又添了一抹薄红,他扒着桶边坐了下去,拉了拉她的手腕却没扯动。
      宁子归有些哭笑不得,“出门时染了些污秽。”

      燕棠来了兴头,用手撑着作势要跨进去,“那我也要一起洗。”
      宁子归撩起来水泼向她,燕棠闪躲的时候他扯下挂在一旁的里衣,赶紧从浴桶中跃出来,连身体都来不及擦,匆忙穿衣的动作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吃人的妖怪,燕棠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这么多年了宁子归还是如此好调戏。

      燕棠将羽毛洗濯完,换上一身新衣裳,透过窗棱一看便看到宁子归还未睡,正靠着墙失神地望着从梧树间漏下的月光,燕棠知道他有了心事,又从床榻上起身推门站在他身边。
      他们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只要几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宁子归对着燕棠硬是带出三分笑意,可是燕棠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很苦,她拉住宁子归的手晃了晃,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
      他问燕棠:“若有一日,我成了你的累赘怎么办?燕棠,终有一天你要做万妖之上的王者,而我只是个脆弱的人族,总是会拖累你的。”

      燕棠气得笑出声来,伸手拍住他的脸,微微用力让他那张清俊的面容有些挤压,“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你是我在大荒最亲近的人,就算你是个病秧子,我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宁子归抱住她,轻轻一叹,正因为知道燕棠那颗炽热的心,他才不愿意燕棠因为他的私事而受到阻碍。
      但愿他的剑,在最后一刻能护住他最爱的燕棠。

      她在这里待了一晚,次日清晨离开桐山时却遭到了妖族的截杀,其中不乏隶属孟家的豹妖,燕棠能在孟怜尘眼皮子底下生活,自然不怕有她这个威胁,更别说这些了。
      宁子归闻声赶来时,燕棠已经杀的只剩下一只年轻的豹妖,漫山都是尸体,血水混着雨水浸润在铺满树叶的土地之中,燕棠伸出舌尖舔了舔指腹上的鲜血,转身看到提着剑的宁子归,眼底那抹猩红才褪去。

      他们本就是打算为了向养伤的孟怜尘邀功,才敲定了猎杀燕棠的主意,可是没想到现在却只剩他一个活物,他刚刚起了退意想要求饶,一口妖息便迎面而来,火焰与雨水对撞之中,他和这些尸体一同被焚烧殆尽。
      燕棠走到宁子归面前,亲昵道:“放心吧,这下没有妖可以伤到你了。”
      “燕棠……”
      “怎么了?”
      宁子归摇摇头,伸手将溅在她脸颊上的一点赤红血滴抹去,“平安回来就好。”

      不过燕棠这次没飞多久,就碰上了一条长长的丧葬队伍,白色的纸钱从高空中盘旋中落下,很快又被雨水打湿落在了泥土之中,为首披麻戴孝的人她有些眼熟,他举着一个用人族文字写就的“朗”字木板。
      燕棠只是停驻了片刻了,朗沐衣已经抬头发现了他,他有修为在身,身上没有被打湿,并不狼狈也很难瞧出来伤心,仿佛做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朗沐衣停了下来,将那块牌子交到了一旁的少年手中。
      她知道朗夫子是在等她,索性便落在了路旁,等着他离开队伍上前来。

      朗翰死的很突然。
      燕棠瞥了眼棺材,对朗沐衣说道:“你们到时候把棺材埋深点,要不然被食腐的异兽挖出来,连全尸都保不住。”
      朗沐衣挤出一个带着冷然的笑,“他的尸体被水狮所伤,本来也没几块好了。”
      燕棠耸耸肩,并不关心那个小人的死活。

      朗沐衣从前只把燕棠当做孩子,一只大荒之中无依无靠的妖,即使她出现在毗诸岭,朗沐衣也只是认为她不自量力罢了,可是她却活着出来,后来还杀了孟柯尘重伤孟怜尘,现在他不得不正视眼前的女妖。
      墨发高高梳起,从发冠上垂下两个红珠子坠在发间,她的红衣黑袍与丧葬队伍的一片惨白截然不同,燕棠那双凤眼中流转的全然是自信与冷淡,还有睥睨一切的傲然,令人不敢直视。

      良久,朗沐衣问燕棠:“你为什么要和孟家争妖皇的位置?”
      燕棠微微蹙眉,“和孟怜尘争?”
      她嗤笑一声,话语中夹杂着淡淡的不屑,“夫子,你弄错了,我从未争过什么。”
      “你会没命的……”
      “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仅此而已。”燕棠打断了朗沐衣看似苦口婆心的劝说,“真正的强者,是不会被规训的。”

      学堂的确是对幼崽们的保护,却从未教给他们该如何自保,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大荒,用人族那些淡化了妖族之间差别的规矩来教导他们,用家族保护的幌子哄骗他们,不过是将这些苗子掐死在襁褓中。
      燕棠有时怀疑,那个死去的妖皇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保护他们,还是想要假借孟家师家之流除去这些潜在的对手。

      她也不是全然绝情,可是朗家那样坑害宁子归,她也是断然没有道理和朗沐衣再亲近,“不管今后夫子你投靠大荒那个妖族,但愿我们不要再碰上了。”
      说罢她展翼而起,朗沐衣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才发现她其实同桐山学堂中那个逃课的女孩并没什么不同,只是时过境迁,她身上那股傲然再不能被解读成少女的任性了。
      到底是旁人看轻了她。

      朗沐衣回到丧葬队伍中,母亲含泪念念不休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趁机杀了燕棠,被那女豹妖知道该怎么办,他抿了抿嘴没有回答,看到那棺材,朗沐衣想起了父亲去世那天。
      朗翰是被暗杀的,朗沐衣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几口气好出,救治他的途中朗沐衣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冷漠,即便伤口很明显是兽类所致,但却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宁子归知道了家中尽力掩藏的秘密过来报仇的,客若是复仇,那便也合情合理。

      朗家确实靠着在大荒妖族中站队才有今日的富贵和安宁,可他自己本可以用更干净的形象示人,却被朗父拖下了尘埃,成为了欺瞒他人的共犯,沾上了一点他本厌恶至极的泥腥子。可没办法,他们是亲生父子,这是永远抹不掉的关系。
      某一瞬间他竟也有些羡慕脱离亲缘束缚的宁子归,父亲彻底没气的时候他居然可耻地松了口气。
      朗沐衣想,他已经受够了夹在学生与大族之间,难道不能打破这个现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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