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带着本丸玩》王依北风

29、回答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脚蹬和软椅，这次纲吉身上并没有带上大片的沙粒和尘埃，可气氛却比昨天两人第一次见面交谈时还要沉寂。中原中也这回双手交叠扶着窗沿，侧着身子站立，并不直面纲吉。
　　其实从中原中也自身的立场来看，他做得决定是符合他的团体利益的，和羊介绍纲吉的时候也明说了对方不加入，但纲吉怎么说现在也是他中原中也罩着的人，不想看到纲吉被那些混蛋爬到头上撒野的样子，下决定要祸水东引前犹豫了一番，但最终还是想弄清纲吉底细的心思占了上风，自己这个战斗力在旁边也不是个摆设，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事情就已经结束了，这误会可就大了……
　　见中原中也皱着眉纠结着始终没有开口，纲吉不是中原先生肚子里的蛔虫，却能从之前的行为和语言分析出中原中也的性格是意外的理性加感性的矛盾性格，却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
　　纲吉过惯了有话直说的日子，再加上这两天事情属实是多到他头疼的地步，因此他也不装了。
　　“中原先生，有些双方出于立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我们暂且撇开不谈，我对于你的疑惑也有几分明了，同时我很感谢中原先生昨晚的坦诚相见，因此接下来中原先生可以随时提出见解，回答的话我会尽我所能。”此时时候不早，房外是呼喝邀饭的喧闹，一点余晖吝啬地打在纲吉膝上，注意到衣服上的皱痕，他整理着自己的衣摆，将褶皱捋直的同时缓和自己意外尖锐的情绪，让自己的语言不至于显得过于激烈，“也希望我的一些要求能入了中原先生的眼，谈得拢那便皆大欢喜，可若是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也不介意领教一番神明大人的伟力。”
　　对上纲吉半开半阖的眼，即使这样略微疲懒的态度看着毫无威胁，但也许是昏暗的房间给了些环境加成，中原中也还是能感受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压力，但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相反语气比那张臭脸平和得多：“了解了。”
　　这时纲吉在中原中也面前才有了平等对话的权利，此前一直是中原先生占据主导，费了些灵力手牌还有些独属于自身的秘密来获得这个能够半主导的机会他并不感到可惜，在对方面前展示些脾气和底气，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是有利于接下来的行动的。
　　“中原先生想必对我的来历抱有很大的好奇心？”用陈述的语气提出这个疑问，得到中原中也有些沉默的回应，纲吉按照自己打的腹稿缓缓道来，“其实也没什么，等你查到我的资料就能知道我存在和行为间的矛盾点，你可以把我的身体和灵魂当成两个不同的个体，只不过现在合二为一了。而我现在所拥有的、所施展的全部来自于我漫游的灵魂。”
　　“谁给予你的这些？谁教你的技能？”中原中也毫不客气指出自己早有疑惑之处。
　　纲吉则稳当地回答他：“该是我的总会到我手里，要么继承，要么用钱。有部分系统教学，有部分家学渊源，还有部分是捡得漏。”
　　中原中也不是很满意他含糊的回复，继续追问：“哪来的教学？哪来的家学？又是哪里捡得漏？”
　　“独属死亡的机构，流传千年的历史。”纲吉说到这停顿了会儿，“也许不是我在捡漏，而该说是我被捡去了才算准确。”
　　即使仍旧含糊其辞，中原中也也得到了不少信息，因此不打算捉着不放，而是换了个话题：“为什么你会分离，又为什么会融合？你怎么会和那个‘黑腔’有联系？”
　　关于这点其实纲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好将自己知道的概括着告诉他：“分离是因为有歹人作祟，逃窜至今，时机一到，因此融合，制止祸患。不是有联系，是有了解和研究，以后也要继续下去，直到它们的消逝。”
　　“你……有没有在远处对我说过些什么？”
　　“说过——什么？”纲吉觉得他们的对话逐渐抵达了会产生这个场面的矛盾源头，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中原中也抿着唇皱着眉，含糊着道：“同类……什么的。”
　　乍然间纲吉并没有明白中原先生在问什么，这提问不在他准备的说辞之中，因此卡了个壳，认真思索起中原先生的问话，中原中也则抱臂靠在窗边，夕阳挥洒着犹带热力的光晕将其笼罩，就算中原中也面对着他，纲吉也看不清他脸上是个什么情形，光将中原先生的人形虚化了，明明是圣洁代表的光明，却暗含着漠然和杀机，电光闪烁之间，纲吉突然想到昨天交谈到的“神明”，石板说得也许会接应的人，有些模模糊糊的东西有了联系，原本堵在胸口的一股气突然就指向了另一个存在，原来那个人指得是中原先生，只是由于石板有违于常人的脑回路和出人意料的行事，将事情推进到今天这个状况。
　　“祂是这样和你说的吗，”默了默，“那也许祂有这样说的道理在。”
　　注意到了纲吉此时的语气变化，代词也存在他难以聆听却能理解的部分，中原中也忽然就福至心灵，许多的疑惑就算没有解答也在一一化去，那种感觉很微妙，怪到他忍不住皱了眉，他学着纲吉的语调：“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和，祂，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受制于嗯，祂，吗？”
　　沉思一番后，纲吉觉得这样的回复刚刚好：“没有存在不自由，没有存在是肆意的。”
　　经过刚才那一番奇妙的感受，中原中也没有对这番言论表示异议，甚至有着难言的赞同，他原本对这场非常谜语人的交流是耐着性子强行忍耐的，纲吉看着好像没有给出标准的回答，他实际上的确什么也没明白，却又什么都明了了。
　　中原中也接受了这么个情况，他从窗边走到了床沿，一手撑在身后后仰，颇有些放松的意味。见他如此，纲吉也调整了下坐姿，一阶段算是告一段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争取他自己的福利了。
　　“那边轮到我这边了。”
　　纲吉直视对方，目光明亮且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