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卷立（服设）》秋一白

19、生日会

　　邱成行程很紧，当晚就要回香港。

　　老宅的前坪里停着大开车灯的黑色加长轿车。

　　则立和爷爷奶奶一道送别邱成和姐姐。他全程沉默不语，只随爷爷奶奶拥抱了姐姐。邱成早预料到他的态度，和来时一样根本不曾把目光投在儿子身上。四人一起走出大门。邱则立侧靠在门框上，停步于此，远望他们在车灯的照耀下依依惜别。

　　真的惜别吗？

　　他扬扬眉，往屋内走去。躺在二楼的沙发上听院子铁门关上的沉闷响声。

　　他疲倦，却又倍感精神。

　　他看着天花板上略然刺眼的主灯，说不出心中滋味。

　　明天是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在爷爷奶奶家用完午餐才回自己的公寓。

　　车路过泽南的后校门，看见寥寥几个慢行的学生和那颗茂盛得快要呼出校门的合欢花。他叫司机停了车。

　　“我去学校一趟，你晚些再来接我吧。”

　　并无缘由的，他想起来了那晚如火如莹的树冠，很想见她。

　　他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李秋云才背着小包姗姗来迟。

　　“久等了。”她扶着腰微微喘气。

　　邱则立略显傲娇地抬手瞄了一眼手表：“这么慢，还吃不吃午饭了？”

　　“刚起床。”

　　邱则立眯眼打量眼前的人。难怪等了这么久，敢情刷牙洗脸呢。

　　“学艺术的都这样吗？”

　　李秋云抬头看他，觉得莫名其妙：“哪有这种理论。”她想了想，推测道，“你姐姐也这样吗？”

　　“那倒不是，我姐是工作狂。”

　　“哦。”李秋云嘴上应付着回了一声，实则在心里估量他的身高，她发现他又长高了。

　　邱则立拢了拢外衣：“想吃什么？”

　　“都行。”

　　“火锅吧。”邱则立转过身随性说了一句。

　　“好。”李秋云把单肩包往上拎了拎，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子。

　　饱餐一顿后，两人就在商场里闲逛消食。

　　邱则立看着又去买奶茶的李秋云，再一次感受到女人的变幻莫测。她刚刚不是说吃不下了，逼自己全吃了吗？

　　李秋云的头发越来越长，柔顺地披在肩上。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格纹西装，里面是一件浅色衬衫，下面是一条浅棕休闲西裤。皮鞋也是休闲款，略微有些小跟，让她本就纤细高挑的身姿更加挺拔。法式的小皮包也搭配得十分和谐。

　　西装很容易搭配出错，何况她才是一个高一的学生，居然可以处理得如此完整和谐。邱则立心里想着，眼神追随她。

　　她接过奶茶转过身，不小心踩空一阶台阶，身子往后倾斜，肩上的挎包往下一滑，调整平衡的同时她连忙把拿着奶茶的手扬起来，肩带就卡在她的关节处。

　　邱则立反射性地走上前，想伸手扶她，但她自己已经站稳了。

　　“小心。”

　　李秋云缓过神笑了笑：“没事。”

　　邱则立把她手上的包取下背上：“你先吃。”

　　“谢谢。”

　　邱则立扬了扬眉，他发现这个女生真的很喜欢说谢谢。

　　“诶，对了，你哪天生日？”

　　“你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李秋云被噎了一下，因为好巧不巧明天就是她生日，“明天。”

　　“这么巧！”邱则立看她一眼，“四月六号？”

　　“嗯。”李秋云点点头。

　　“生日快乐。”他歪头笑着说。

　　“谢谢。”李秋云反射性回答，说完又说，“还没到呢。”

　　邱则立若有所思，自言自语：“这日子挺好。清明节后一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新生之人。”

　　李秋云听了这话心里难免暖洋洋，又觉得他这幅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好笑：“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为什么？这一想就能想到。”邱则立抱胸，说得理直气壮。

　　李秋云眼睛亮亮的，弯弯的，真挚地看着他。笑容舒展大气，甜甜的很纯净。左边有一颗可爱的虎牙。

　　“谢谢。”从语气可以听出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想起一个叫清野菜名的日本演员，李秋云的笑容和她很像，但李秋云比她还要更清瘦高挑些。

　　他不自然地瞥开眼：“不客气。”

　　“那你的生日呢？”李秋云又问。

　　“六月的。”

　　“双子座？嗯...确实挺像的。”

　　“你信这个吗？”两个人边走边说。

　　“充当娱乐啦。信又不信，可信可不信。”李秋云随口回答，吸了一口奶茶，“六月几号呢？”

　　邱则立扭捏一会：“六月二号。”

　　“哈哈哈这么巧吗？我是清明节后一天，你是儿童节后一天。”李秋云领悟了他之前卖关子的原因，“那你生日是什么含义呢？”

　　“这叫生晚了时间，永远赶不上开心。”邱则立摊开手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什么呀！”李秋云听他这么说自己，狠狠拍他一下，不赞同他这样咒自己，“你这叫继续快乐、一直快乐，天天都快乐。”

　　邱则立心想她现学现用，眼含笑意来回扫视她，搞得李秋云心里毛毛的。

　　“本来就是嘛……”李秋云细声表达心情。

　　“学这么快吗？。”

　　“少来。”李秋云白他一眼。这人的果然好不了太久。

　　又逛了一小会她就回学校了。因为还有衣服没洗，等其它室友们都返校后还要一起做大扫除。邱则立企图花言巧语地洗脑挽留，也没动摇李秋云好学生的心。

　　第二天下午班会，李秋云忽然被班长叫和她一起去画室拿书。

　　“谢谢你呀。每次都麻烦你帮我。”班长和她道谢。

　　这是程老师给班里买来共用学习的名画赏析。美术类的书籍因为印刷要求高，大多都很重。这几本也是，虽然一人只拿了两三本，胳膊却已经累得发抖。

　　“没事。”李秋云和她客气，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班里。

　　忽然班上一阵响动。

　　“生日快乐！”

　　李秋云好一会才回过神，才能确定此刻全班同学正一齐祝福她。班长赶紧把她推到讲台上。四面的窗帘都被放下了，黑板上还画着祝贺她生日快乐的艺术字。

　　“谢谢。”她站在讲台上，这两个字虽然简单却是她心情最真实的写照。

　　孙思诺和姜悦捧着两个蛋糕走进来。坐在前排的同学很默契地关了灯。

　　蛋糕上的蜡烛一闪一闪，在黑暗里晃眼夺目。她看着她们步步走近，耳畔是全班同学共同为她唱的生日歌。

　　她也曾见过几次这样的生日会，都是学生家长买了蛋糕、零食找到班主任办的。她的性格比较安静，爸爸妈妈也总是谦虚低调，所以不会有人帮她做这样的事。

　　不用谈喜不喜欢，能有人这样为你做，总是叫人感动的。

　　也难怪，今天和自己玩得最好的几个朋友都还没送自己礼物。

　　“来来来，闭眼许愿。”孙思诺把蛋糕放在她面前，催她闭眼。

　　李秋云虔诚地合十双手，心里默念愿望。第一个愿望年年如一，惟愿父母健康平安。第二个愿望则是实现梦想。至于梦想是什么，是她这个年纪最普遍的金榜题名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服装设计师，亦或许还有其它的期许……李秋云自己都不知道，不敢细想。

　　睁开眼又对上孙思诺的目光，那个姑娘的大眼睛闪闪有光。

　　“生日快乐。”孙思诺又轻声单独对她说了一遍。

　　李秋云捧住思诺的脸蛋，很是感动：“谢谢。”

　　然后转过头吹灭了两个蛋糕上的16。

　　“谢谢。”

　　分完蛋糕后，李秋云和孙思诺等人一起收拾残局。人多眼杂她便不好提问，等到单独她和孙思诺丢垃圾时才问起来：“你怎么会想着给我买蛋糕？”

　　“我昨天和林方怡商量要给你买什么礼物。然后姜悦和班长找我们说要不要一起买两个蛋糕和零食，在班上一起给你过生日。”

　　“姜悦？”李秋云有些惊讶。

　　“是啊，我也好惊讶，她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这么好了？”

　　李秋云摇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姜悦有了交情。

　　毕竟自己和她还有个那样的误会。

　　“搞不明白，她和翁心彧她们呆一起时没少说你吧，怎么忽然又。”

　　可见谣言传得多广，连李秋云最好的朋友都听到了不好的风声。她最初听见这些时还和李秋云愤愤不平告状来着，没想到当事人比自己更早知道。虽然后面她们也没去找造谣的人理论或撕破脸，但在那之后李秋云几人自然而然和那群人少了来往。

　　“说我？”李秋云知道这些事，但她不觉得姜悦也会在背后编排她，于是试图确认地问道。

　　“对啊，就那个包的事，虽然没听到姜悦自己说什么，但对你的态度一直不好，估计心里也有些成见的。但这根本是无中生有啊。“

　　李秋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好奇怪啊。”思诺还在疑惑。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