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灞桥套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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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退！”姜二上前一步，凶狠呵退他们。
被一身杀气的姜二震慑，众人后退几步，不敢再向前，但仍眼巴巴看着姜将。
这小娘子一看就是位心善好说话的，谁都想被她买走。
其中，一位鼠头鼠脑的男子顺着姜将的视线，狠狠盯着波斯女子。
“娘子别买她，她是个受诅咒的！”
他扯下波斯女子脸上的面纱，指着她脸颊上的黑色胎记嚷嚷道：“这卑贱胡姬面容可怖，见者必夜发噩梦。”
那鼠头男子的眼中满是止不住的恶意，“皆知胡姬身价金贵，若非如此丑陋，她早已在平康坊乐不思蜀，又怎会在此！”
“娘子看看我，我容貌周正，力气也大！”
“娘子我......”
“......”
自荐的声音此起彼伏。
古代女子容貌金贵比天大，他们自认为见过胎记的姜将，定是不会再考虑波斯女子。
那波斯女子也是这么认为，眼中潭水渐趋平静。
“我就要她！”
姜将眉头皱得死紧，心底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们的眼神、语气、行为，说的每个字，她都很不喜欢。
最终，诋毁他人自荐的姜将一个没要，她又另外挑了两名目光澄澈、神情尚未麻木但身材瘦弱的的男子。
牙人：“娘子确定要这三个吗？我这还有很多健壮的，都很能干活。”
这俩豆芽菜的模样，卖不出多少钱啊。
“不用了，就要他们。”依唐代的审美看，他们确实不符合买奴婢的标准。
不过姜将店里也不需要干重活，付了三两金子换来身契后，就带着三人走了。
姜将带着他们来到成衣店，给他们每人挑了两套衣服。又每人定做了两件统一的制服。
“多谢娘子！”他们感恩戴德，就要跪下。
“不用，我只要你们今后好好干活。”姜将抗拒躲开，“我还有事，姜二，你先带他们回去，说说书肆里的规矩。”
姜二：“是，店家。”
四人走后，姜将跟着王子安来到木行，查看定做的家具，支付了剩下的钱款。
走出木匠店，王子安偏头打量她的神情，“店家可是有烦心事？”
她今日一直兴致勃勃，笑得跟花儿似的。
自买奴后就不曾笑过。
姜将摸着干瘪的钱袋，苦笑着说：“钱快花光了，开心不起来。”
这下她是哪个朝代的存款都没了。
说着，她盯着前方的瓷器点，满眼渴望。
原想着剩下的钱买个小瓷器，拿回当代卖出回回血。
她摇头抛掉心中的杂念，我一异世之人又能如何，想着别让这批货砸手里才是。
赚钱要紧！
再没有RMB进账，她就该关门了！
——
临近散市，姜将和王子安回到书肆。
“这是何物？”王子安接过姜将递来的精美盒子，好奇问道。
姜将：“这是我赠与杜公子的临别礼，过几日要售卖的‘灞桥套餐’，有劳你代为转交。”
王子安：“‘灞桥套餐’？”
姜将：“对，盒子里是书肆前些日子售卖的六种物件。杜公子是书肆的第一个客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子安：“原来如此，三德兄定会十分喜爱。左右明日无事，店家不妨一同出城送别？”
“不了不了。”姜将赶紧拒绝，“明日木行送货，我得在这看着。再说你们都是亲朋好友，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倒是想过去，可她连东市都出不去，更别说长安城了。
送走王子安，姜将关好铺门先回了趟家。
推开后院门，就看见姜二木头似的杵着的背影，以及他身前三个战战兢兢的‘新人’。
姜将：“你们在干什么？”
搁这玩123木头人呐。
“店家。”姜二转过身，“店家的规矩都同他们说好了。”
姜将：“没事，都自在些，除了我不在时不能进前头书肆，几乎没有规矩。”
她把三份合同分发下去，“来，看看这契书。都识字吗，不识字就听我说。我这儿会另外签一份活契......”
活契？！
听到这句，三人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姜将：“......若表现好，三年后可赎回身契。但要记住，若工作不力，我不仅不会放人，还要扣月钱，月钱不会随意......”
“......姜二的月钱是五贯，在我这里你们平起平坐，但方才我已花钱帮你们赎了身，所以你们每月只有四贯。可以接受吗？”
至于去官府登记造册，就只能这段时间多卖些，解锁地图之后了。
“愿意！”
“愿意！”
“愿意！”
三人异口同声，难得声音响亮。
怎会不愿，月钱比大户人家府里都高，还整日只干5个时辰的活。
娘子果然心善！
‘包吃住多上两个小时班，应该是可以的吧？而且也不是加工半成品，也不用每天花4个小时。’
姜将没想到，这份在她看来有些压榨的合同，在这个朝代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工作。
日后甚至引来一大帮能干的人，上门求活计。
——
《开元天宝遗事》载：“长安东灞陵有桥，来迎去送，皆至此桥，为离别之地。”[1]
灞桥，
位于长安城东十多公里处、长安八水之一的灞河上。
这里是长安的东大门，前往关东的主要塞。
关中八景之一的“灞桥风雪”，就是桥头堤坝，柳树迎风起舞，漫天纷飞的柳絮如隆冬飘雪。
迎来送往，折柳相赠。
今日灞桥甚是热闹。
“各位仁兄请留步。”
杜三德与送别的友人们漫步至桥头，于柳树下停住脚步。
“杜兄保重。”
“三德兄此去要注意......”
“川蜀湿热，三德兄......”
“......”
友人们纷纷抬手，折下一截柳枝赠与杜三德。
王子安、卢升之也抬手折下，而王子安没有直接给杜三德。
而是放在一个精美的纸盒上，一起递了过去。
“子安？”杜三德念出纸盒上的字，“《历时书肆》，灞桥套餐。这是......”
王子安：“这是店家托我给你送的临别礼。她言‘杜公子是书肆的第一位客人，平日又诸多照顾生意，姜将甚是感激，以此薄礼，聊表心意。此乃未售套餐，杜公子你又是第一个拥有的客人哦！’。”
王子安把姜将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杜三德不禁莞尔，“姜掌柜有心了。”
他接过精美的纸盒，拉开精美的丝带，打开了盒子。
“这是何物？”其中一位友人问道。
历时书肆开张不过七日，长安多的是学子不知。
收了礼，杜三德更是乐于向友人们‘安利’，“这是东市新开的书肆......你瞧这纸张...炭笔...橡皮......”
渐渐的，周围的几个送别小团体都围了过来。
“真是好东西，临别送礼最是合适，改日我也要备上几份。”
“只是这‘套餐’为何物......”
杜三德：“这......”
他看向王子安，你还不赶紧介绍介绍？
杜三德愿意帮忙宣传，那是再好不过了。
接收到他的信号，王子安突然想起姜将曾教过自己的‘销售技巧’
[姜将：“‘从众效应’，说的是客人喜欢随大流。大量的羊群总倾向朝同一个方向走动，形单影只的羊，也习惯加入羊群队伍，跟着大部队一同行动。这也叫‘牧群理论’。”
“‘套餐’，就是将几种商品一起售卖，比单个买更实惠。”
王子安将这一张张好奇的神情尽收眼底，重新组织语言。
“‘灞桥套餐’中的几种物件，是历时书肆经过观察，将最方便实用、常用于送远行友人的几种......常送至桥头，故名‘灞桥套餐’。”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套餐’中的物件的确适于远行，难怪送......”
“传言东市书行开了间书肆，专卖新奇物件，可就是《历时书肆》？”
“......”
杜三德将手中物件都交给小厮，“拿到马车上放好。”
小厮：“喏。”
“子安兄。”杜三德拍拍王子安的肩膀，“替我谢过姜掌柜，今后若有机会，杜某定当再次上门照顾生意。”
“好。”王子安笑得温柔，眼中是藏不住的不舍。
杜三德：“子安你要向前看，如今这般也是快意。储位之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们世家不掺和也好。”
王子安抬头错开杜三德的目光，“三德放心，子安明白。”
可惜，我就已置身其中，挣脱不得。
王子安又伸手折下一截柳枝，双手郑重向杜三德递去，“此去路途遥远，你要多保重。”
两人对视良久，皆眼眶湿润。
杜三德转过身，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捻着柳枝轻扫马头鬃毛。
“他日再见，就要唤一声杜少府了。”
王子安也偏头普侧过身，眺望西边无尽远山，“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2]
杜三德攥紧手中缰绳，蓦的翻身上马，“珍重！”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嘎吱—吱——’
木轮转动，车队启程。
杜三德面朝西川，抬臂轻摆。翠绿的柳枝随风舞动，半空好似柳絮纷飞。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马蹄哒哒，杜三德渐行渐远。
——
辰时，东市内已经热闹了起来。
淘米割肉、买菜打油......
这是属于东市‘后院’的交易时间。
“咚、咚、咚。”
历时书肆的大门被敲响。
“姜店家可在？贵铺定做的木柜用具给您送来了！”
门外板车上装着一个个高大的木柜，霎是气派。
“来了！”
姜将打开大门，“小德、小安，快出来搭把手！”
小德：“好嘞！”
小安：“来了店家。”
这两人正是姜将昨日买回的伙计。
吃过昨晚今早两顿满嘴流油的饱饭，俩人身穿姜将所赠新衣，此时满是精神头。
姜将：“星月，去叫姜二停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忙。”
“好的店家。”星月扬起白净深邃的脸蛋，对姜将腼腆一笑，面颊上那摊乌黑的胎记消失无踪。
她放下手中的扫帚，小步跑向后院。
‘真是神奇，店家这是给了什么好东西，竟遮得毫无痕迹。’
小德心中好奇。
‘嘎吱——’
星月没跑出几步，姜二就推门而入。
姜二：“店家莫沾手，我来。”
他快步上前，赶在姜将之前抬起柜子，与木行伙计一同搬进书肆。
姜将：“对，就放那儿......”
“这个放这里......”
“注意脚下，小心别砸到手......”
历时书肆装修焕新，一派喜气洋洋。
—
“王子安在历时书肆当伙计，此事当真？”
斜对面东市旗亭上，市令站在窗前，看着书肆众人乐融融忙碌着。
下属：“禀明府，监视的人回报，确有一青衣男子在历时书肆当了几天的伙计，与掌柜看到的，为同一人。”
是他们疏忽此人了，哪曾想他被罢官后竟未离开长安。
市令：“去，上报六公子，历时书肆确是三公子部下。”
下属：“开张当日可还要继续原定的......”
市令：“继续。”
“再暗中联系衙门，既有王子安，那就再给他们个牢狱之喜。”
双管齐下，届时定能将这个书肆一并毁了。
属下：“喏！”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灞桥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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