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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百业大典 ...

  •   文行简想错了,他低估了军队之人的忠义。他们守口如瓶,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和谢筠的关系。

      满街的红灯笼给京城染上一层温暖的红晕,酒意就着朦胧的红缠绵不清。

      文行简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猛然清醒,他试着叫了一声:“谢筠?”

      却发现声音嘶哑,喉咙很干,头还疼。

      “在这。”很快有了回应,谢筠从外面端了碗什么过来放在桌上,走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醒了?头疼么?”

      文行简拿着他的手盖住脸,深深地嗅了嗅,差点把自己弄窒息。

      猛地偏开头咳了两声:“疼。”手却没有放开。

      谢筠看着他,摩挲着他的手指,笑着温声问:“疼你还不放开。”

      非但没有放开,还紧了紧,枕着他的手,安心闭上眼睛。

      谢筠就这么让他枕着,坐在旁边看着他,直到有人来敲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行简就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移开脸,就见谢筠动了动手指。

      “麻了么?”

      “没有。”谢筠收回手捏了捏,起身开门。

      来人还是白老七,后面有两个伙计抬着一块匾额,上面盖着一块红布,等着掀。

      白老七朝谢筠拜了拜:“侯爷,全店的师傅赶出来的,您和文老板看看,还满意不?”

      文行简终于体会了一把有权有钱人的感觉。当初制作一块匾额要好几天,如今竟然一夜就做好了。

      还是阳刻的金字招牌。

      文行简掀开红布看了看。

      名贵的紫檀木镶上金边花纹,中间染成了深蓝色,遒劲圆厚的四个镀金大字凸起,写的正是:闲云书局。

      他点了点头,十分满意。

      谢筠冲他们抬了抬下巴:“送过去吧。”

      小六招了招手,来了几个人,他看得心里突突的:“小心点啊!诶!千万别磕着碰着!”

      说完拿出十两银子分给白老七他们。

      白老七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主顾,三个人忙又拜了几拜才离去。

      文行简坐在木椅上歪着脑袋发愣,谢筠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看了眼端过来的汤药,又看向他。

      “我不想喝。”文行简闭着双目“哼”了一声,“今天是不是百业大典最后一天,你什么时候过去?”

      他没听见回应,睁开眼就见谢筠伸手过来,慢慢揉捏他的太阳穴,沉声问他:“好点没?”

      “我没事。”文行简拿下他的手。他话说的软绵绵的,让别人听来就是有事。

      “小六都等你很久了。”他看着门口说。

      谢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又偏回来,把他抱上了床,自己坐在床边说:“那就再睡会儿,还有,下次不许再喝了。”

      床上有股清香,柔软的床铺睡着很舒服,他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恍惚,隐隐约约听见关门声,他掀起眼皮扫了一圈。

      屋里空了。

      他的心也有点空。

      他想,完了,谢筠一走他就浑身不舒服。

      微风从窗口拂来,有点冷清。

      发愣了一会儿,他听了一些声音,一个高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你不是走了吗?”文行简的声音拖得很长,显然还没什么精神。

      “你不是睡了吗?”谢筠反问他。

      文行简翻身面朝里没说话,透着一股倔劲儿。

      然后他就感觉有个重物压到床边,一只手伸过来摩挲他的下颌:“安心睡吧,不去了。”

      “那怎么行,”文行简任他抚,“你还没把钱赢回来呢。”

      “财迷。”谢筠无奈笑了,然后说:“放心,肯定帮你赢回来。”

      “怎么……”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渐渐小了。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过久,文行简下意识伸手捞了一下,抓了一手空气,正要睁眼,手就被温润干燥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他用力一拽,将谢筠拽到床上,脸埋在他的颈间咕哝:“什么时辰了?”

      没有回应。

      他疑惑抬起头,就见谢筠眯着眼看他,还一脸享受。

      文行简拍了他一下,坐直看着窗外的金红的天色:“午时初?”

      “真聪明。”谢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午时末。”

      “……”

      “不行,”文行简抬起头,“我要去看看,你去不去?”

      “能走吗?”谢筠坐起,和他肩抵肩。

      说走就走,精神得很。

      走到门外他往后奇怪的看了一眼,他发现小六看他的眼神十分古怪。没多想来到伍平门前,想起昨天他也喝得烂醉,抬手敲了敲门 。

      伍平一夜没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还都是他师父和侯爷,现在头疼得厉害,刚刚才起来。

      门被敲响,去开门。

      “谁啊?”两字没说出口,开门就见到了罪魁祸首,双腿一软滑了下去,惊慌中还不忘关上门,他背抵着门重重呼吸几口。

      “罪魁祸首”盯着发颤的门一脸懵圈,偏头问:“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谢筠淡定地笑了笑,“可能是你长得太好看,惊到了。”

      文行简抿着嘴白了他一眼,转头问:“我俩去文华殿看看,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伍平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你们快走吧!”

      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谢筠揽过他的肩往外走。

      刚走出客栈,文行简皱眉问:“我昨天……是不是干了什么?”

      “没有啊,”谢筠轻眨了下眼睫,“你干的都是该干的。”

      明媚的天光洒下来,给他的眼睛投了一道亮光,看上去十分正经。

      “那你呢?你有没有干什么?”文行简问。

      “没有,我干的也是该干的。”

      这话听着好奇怪。

      “那就怪了。”文行简摸了摸后脑勺,继续往前走。

      还没到文华殿,附近便围满了许多人,形形色色,热闹声大老远就听见了。

      穿过拥挤的人群,门口摆了几十张八仙桌,上面贴着许多白纸,走近细看。

      小小的正楷写着:

      胡二坊张老板押柳老板:三千两白银;

      淮水坊郑老板押连老板:四千两白银

      千山坊王老板押文老板:两千两白银;

      不过这桌没什么人,另一桌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里面什么情况,完全看不见。

      “这已经成风俗了吗?”文行简问。

      谢筠答:“看着像这么回事。”

      “不是像,就是这么回事。”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文行简的左肩被人拍了一下,那人脚下一转去了右边。

      文行简转头,和来人对上视线。

      胡镜平:“……”

      “你怎么这么没意思?”胡镜平“啧”了一声。

      “我十岁就不玩这套了。”

      “……”

      “为什么?”胡镜平问。

      文行简笑了笑:“百战百胜!”

      文行简刚转头,又回来:“你又拍我干嘛?”

      胡镜平一脸无辜地摊手:“我可没动。”

      转脸就见谢筠对他眨了眨眼睛。

      文行简伸手摸了摸脸,一脸沉痛。

      “哪里难受?”谢筠凑近问他,脸色焦急。

      “你打我脸了。”

      谢筠:“???”

      胡镜平笑得前仰后翻,嘴里不停地念“厉害!厉害!”

      前方忽然爆发惊呼:“这谁啊?这么多钱!”

      “二十枚金元宝,十万两白银?!“

      有人猜:“不会是文老板自己吧?”

      “他傻吗,押这么多钱,没得第一,岂不是名利两空。”

      文行简十分赞同地点头。

      “傻子是你吗?”胡镜平好奇地问。

      “不是我。”文行简坚定答。

      “哦,那你大发了,”胡镜平往里面看了看,啥都没看到,“肯定是哪个金主看上你了。”

      “……”

      胡镜平看了看他,又看看谢筠,忽然压低声音:“不会是他吧?”

      文行简笑笑没说话。

      胡镜平立刻咳了两声,大手一挥:“那怎么能说是傻呢!”

      “那叫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

      “赵廉真该向你学习学习。”

      胡镜平摇了摇头:“他那猪脑子,学不来的。”

      有人揪着一个胖胖的人问:“真的假的?你不会诓我们吧?”

      “你这人真是,金元宝就在店里!”

      “那怎么名字都没有?”

      “我、我也没敢问呐。”胖老板四处看了看,忽然伸出双手,“诶!就是这两位爷!”

      他伸着手想握谢筠,看到他的脸,却僵在半空没敢握住,又转向文行简,余光瞥见那位爷脸色更冷了,更没敢握。

      “啊、啊、啊……”原地尴尬了一会儿,又发出了乌鸦叫,“就、就是他们。”

      所有人一齐打量着两位,没看出来头,但从衣着来看,确实像达官显贵。

      当初谢筠回京,天色已晚,没几个人看清,因此没人认出来。

      “既然是真的,那我也押这桌!”

      “呵!老子把全部身家都押了!房子马上卖!押柳原!”

      “我也来!柳原!”

      ……

      众多人一齐附和,毕竟要赢就赢大的。

      “诶!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我们要登记的。”胖老板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

      这里果然热闹,因为文行简又遇见了熟人。

      “好久不见啊,文兄。”柳原带着几个人走来,红光满面。

      文行简朝他点点头:“好久不见。”

      柳原对他拱手笑了笑:“这次,柳原当仁不让了。”

      他没想到新戏格外受捧,但几轮下来,他觉得最后一轮有九九成的把握拿到第一。他这不是炫耀,而是和朋友分享。

      “那你可要破费了,我们一大群人等着吃……”文行简“酒”字没说出来,余光瞥见谢筠在看他,“……饭呢。”

      “好说,好说。”柳原朝众人拱了拱手,“等结果出来,柳某一定摆宴。”

      众人看向他,一齐拱手回礼:“那我们可等着了。”

      “谁说的?”谢筠居高临下看了柳原一眼。

      柳原正满脸疑惑,就见殿内走出一位官员,手拿红榜站上高台,高声宣布:

      第三名:东夷连由礼剑器舞,十七万三千二百三十二票!

      第二名:大梁颍州文行简小说,十七万五千六百九十九票!

      第一名:大梁颍州柳原瓦子戏剧,十七万五千七百零一票!

      “谢公子,险胜!”柳原拱手笑了笑,“承让!承让!”

      文行简拉住谢筠的手,凑过去安慰他:“我只是开玩笑,没必要这么当真。”

      “不行。”谢筠抬眸看了看天色,“还没结束。”

      他转身看向人群。

      此时人群中一阵骚动,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墙,让出了一条路。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策马而来,肩上斜挂着一块红布包,他在临近门口时摘下红布包,在空中扬了扬,高喊了一声:“兰州军十三万五千八百人投票在此!”

      有人质疑:“那不行吧,结果都出来了。”

      高台上的人说:“按例结果是有时间截止的,此时确实还可以投票,兰州军人人实名在册,所以这十三万多的票作数的。”

      “没事,没事,结果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还是原来的结果呢!”

      “对!你们瞎操什么心!”

      将军走上高台,将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幅卷轴,高高抬着手。

      正是赵廉。

      众人屏息盯着他手上的卷轴。

      只见赵廉牢牢握住一端曲指一甩,卷轴在他手掌飞速转动,另一端从高台滚落,在地面飞快地向前游行,一条长长的白练显现出来,直滚到文行简的脚下,堪堪停住。

      抬眸只见白纸上有黑色的密密麻麻的名字,由十三万五千八百人亲手签上。

      太小,看不清,但几乎占满了白纸。

      雪白中一片黑。

      最上方写着三个大字:

      文行简。

      大得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多人找了又找,再没有找到第二位老板的名字。

      文行简看着上面的名字,眨了眨眼睛,他有些茫然,又真切地发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怎么说呢。

      很感动。

      很感动。

      官员高声问了一句:“可还有人要投票?”

      众人摇头,他们早就投过了。有,也敌不过这十三万多的人。

      此时,谢筠撩袍走上高台,伸出一只手。

      宣榜的官员认识他,忙递过来一支笔。

      谢筠接过,看了眼赵廉。

      赵廉忙拿紧了些。

      谢筠抬手在文行简下方,写上了遒劲浑厚的:

      谢筠

      二字。

      官员接过笔,看了看后面几个拿着算盘的人。

      那几个人手指飞快地拨动算珠,以至于都看到了残影,好些时候过去,为首的人在官员耳旁说了些什么。

      官员点点头,博闻强识地将数据牢记在心。

      然后转身高声宣道:“大梁颍州城文行简,赢第三名十三万八千二百六十八票,赢第二名十三万五千七百九十九票,共三十一万一千五百票。”

      “恭喜文行简文老板,夺得此次百业大典魁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百业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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