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初禾二

30、第 30 章

　　30

　　校园杯不占用上课时间，每天下午上完课才开始。女生们的排球比赛还好说，场子很多，几场比赛同时进行。男生的足球赛就麻烦一些，只有一个四百米操场，中间的球场分成两半，同时只能进行两场比赛，上一场完了马上踢下一场，靠后的班踢完了离晚自习只剩下五分钟。

　　这就造成足球赛观众比排球赛多，女生们打完自己的，全都涌到操场上给班上男生加油，青春的热情顿时就把秋日的校园变成了盛夏。

　　2班对阵文科22班的比赛排在中间儿，既不用踢完马上上晚自习，还可以去给女生们加个油，正好。

　　这比赛虽说不影响上课，但那只是理论上不影响，实际上早在抽签结果出来之前，大家心思就飘起来了，尤其是艾潇、班长、体委这些集体荣誉爱好者。

　　艾潇是主力，本来小垣舍甫琴科肯定是踢前锋的，但队里没有组织进攻的队员，艾潇只得撤下来踢前腰，肩负起进攻核心的重任。理科班挑7个能上场的当然没问题，但又不是个个都有艾潇和体委那水平。爽哥勉强算个正式队员，但脚臭，老漏球。所以艾潇这不仅踢得不错，理论储备还一套套的“骨干”就被推选为兼职教练，光自己强还不行，得指导爽哥之流搞训练。把艾潇给累的。

　　这还没完，女排那边需要陪练，不参加足球训练的男生都去了，练到一半女生们听说艾潇在当教练，也要求艾潇来巡巡场子，指导两下。艾潇两头跑，但开心，比赛还没开始呢，成就感就差点把肺给炸了。

　　他在哪儿，青时就跟到哪儿，尽职尽责地履行着送水喝彩的任务。女生们组了个啦啦队方阵，见青时既不能上场，也不能陪练，干脆把青时拉来。

　　青时从善如流，跟副班长要来一个啦啦队发箍戴在头上。

　　女孩儿们哄笑，“青时太上道了，一点儿不把我们当外人。”

　　青时也笑，“一个班的，本来就不是外人。”

　　那发箍可不是普通发箍，是梁梦溪等心灵手巧的女生改造过的，上面有粉红色的动物耳朵，还有一团亮晶晶的星星。是什么动物看不出来，萌就对了。

　　艾潇忙着训练，没注意到青时的发箍，正式比赛之前才看到，笑得刚喝进嘴里的柠檬水都喷了出来，“我的青时，你是不是被副班绑架了？”

　　青时晃晃脑袋，“不是你说要给你加油吗？”

　　艾潇连忙高抬腿，飞快做起准备活动，“那我肯定得赢下比赛，不然怎么对得起你？”

　　青时弯着眼睛笑，艾潇被他笑得卡壳了一下。

　　女排的比赛先打，女生们赢得很漂亮，一群人抬着饮料、助威的道具跑向足球场，青时站在女生中，场边加油的、场上踢球的全都看过来。艾潇也往阶梯看台看去，青时举起手中的脉动，向他挥了挥。

　　体委看着梁梦溪傻笑，艾潇也冲着青时傻笑。不同的是梁梦溪压根儿没看体委，青时和艾潇的视线是交汇的。

　　这场比赛2班赢得酣畅淋漓——当然客观一点说，是文科22班太拉了。艾潇上半场就助攻三球，自己还进了一个。哨声一响就被体委扛了起来。

　　排在下一场的班级已经跑到场里，送水活动被迫转移阵地。递到艾潇面前的水最多，青时站在女生们围成的圈外面，也笑盈盈地把水递过来。艾潇满身满脸的汗水，在夕阳下好似浑身都发着光。

　　“抱歉！抱歉！我答应了那位同学！”艾潇笑嘻嘻地冲女生们双手合十，又朝青时招手。青时又往前送了送，带着冰凉水滴的脉动递到了艾潇手里。

　　女生们开始起哄，梁梦溪带头喊道：“小画同学！小画同学！”

　　青时也说：“小画同学！”

　　艾潇挤出来，又得意又有点儿小难为情地凶青时，“你跟着瞎喊什么！”

　　青时看了看他拿着瓶子的手，又把脉动拿回来，帮忙拧开。

　　艾潇大呼小叫抢过来，“我拧得动！你当我小女孩呢！”

　　青时说：“你手在抖。”

　　艾潇一愣，还真是。他不仅手抖，脚也在抖。高强度运动之后都会这样，有一回遇到瓶盖特别紧的瓶子，他还是拿牙齿咬着扭开的。

　　大半瓶冰水下肚，艾潇爽了，手臂搭在青时肩上，“你真来当啦啦队了啊？腿还痛不痛？”

　　青时摇头，“我跟你学的。”

　　“跟我？我没当过啦啦队。”

　　“学你的风筝。”

　　“啊？”

　　“你说小画的风筝不会飞走，它真的没飞走，我说来给你送水加油，就真的来了。”

　　艾潇被说得有点臊，又不知道这臊从何起，干脆拿胳膊去撞了撞青时，“你还真够跳跃的。”

　　开门红让班上士气高涨，少数缺乏集体荣誉感，为了刷题连比赛都没去看的同学也活跃起来，忙前忙后，动用一切关系打探下一场对手的情报。女生的对手好打一点，是去年一轮游的理科10班，男生却遇到了去年杀进前4的理科11班，这班上有两个体尖，其他人实力也不弱。

　　但十六七岁的男生天不怕地不怕，别说你前4，就是去年的冠军来了，也不带怕的。

　　所有人都积极投入训练，出人意料的是徐听也来了。他体育成绩其实很好，个子也适合踢足球，不过他没报名，体委和班长都没好意思去叫他。现在备战11班，既需要陪练，也需要板凳深度，万一对抗太激烈了，有人受伤，也好换人上去替补。

　　徐听一拿球艾潇就看出门道，好家伙，这人绝不是书呆子，是练过的！

　　“听哥，你也上吧！你这脚法不一般！”艾潇说。

　　徐听却摇头，穿着替补的背心，“我不首发，需要的时候再换我上去。”

　　体委听得“操”了一声，“这逼是给徐听装够了。”

　　艾潇又劝了几句，徐听还是不同意首发，艾潇只好作罢。再一想觉得这样也挺好，徐听向来和班级活动格格不入的，现在他们七人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徐听上去把谁换下来呢？爽哥吗？爽哥肯定不乐意。

　　这边训练得如火如荼，那边啦啦队也排练得有模有样。青时耳尖，顾着跟女生们说话，又分神听到了后面11班男生的话。

　　“2班算什么？实验班的没一个能打，上一场能赢还不是22班太弱了。”

　　“别轻敌，那个7号有点东西。”

　　“盯死就好了，2班组织进攻全靠7号，盯不死我直接……”

　　后面的话青时没听清楚，回头一看，那男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青时皱起眉。这些人想玩脏的。

　　“青时，你去哪儿？”梁梦溪喊道。

　　青时转身笑笑，“去看看他们训练。”

　　梁梦溪很懂，“哦，又去看小画同学！”

　　青时跟着11班，他们没去训练，到了篮球场上。说话的那人原来是校篮球队的，也是11班的体尖之一。虽然篮球打得好不一定足球也踢得好，但这种级别的比赛，当然是有体尖上体尖，跑都能跑死一群读书的。

　　他们不认识青时，青时在旁边的篮球场投篮，他们毫无顾忌地说怎么对付7号，什么铲断腿、撞断脖子开口就来。青时听得神色越来越冷，最后一个投球“哐当”砸在篮板上。11班的看过来，那个体尖还不屑地吹了声口哨。

　　因为当初查季作争，又给警察当了挺久线人，青时有随身带录音笔的习惯。等11班的人走了之后，他将录音笔拿出来，打开听了听，收音很差，但经过处理，听得到体尖说的要搞废艾潇的话。

　　小小年纪，还没出社会，就这么残忍，还把残忍当做酷，当做个性。

　　青时冷笑一声。

　　“你不是昨天的……”体尖晚上在篮球队训练完，回宿舍的路上被青时给堵了。

　　青时没他高，半边面容在路灯的阴影中，双手揣在衣兜里，右手似乎要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

　　体尖下意识退后半步，电视剧看多了，以为他要拿出来的是折叠刀。但退了又觉得没气势，压低声音道：“让开，别逼我动手。”

　　青时轻笑，那声音听在体尖耳朵里，竟是有些阴冷。青时右手终于从衣兜里拿出来，是录音笔，但存在里面的已经是处理之后的音频。

　　声音播放出来，体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听到“撞断脖子”时惊愕地猛地伸手，要抢录音笔。

　　青时灵敏闪开，退着向后走，“12月你要去市里打比赛了吧？你的体尖身份让学校免了你这三年的学杂费，不然你每天都需要喝药的爷爷可能供不起你。”

　　体尖又急又怒，“你跟踪我？”

　　“就这点事，还需要跟踪？如果我是你，我就老实念书，老实打球，得个什么奖杯回来，多争取点奖学金。”青时还在倒退，眼里射出的目光让体尖遍体生寒。

　　“你猜，市里面会让一个毫无体育道德的人参加比赛吗？校队允许这样的人出去损害学校颜面吗？”青时站定，摇了摇录音笔，“你拿走也没用，我还有备份。”

　　体尖僵住，片刻后咬牙问：“你想怎样？”

　　青时睨着他，脸上没有半点感情，“退出，你这样的人，没有上场资格。”

　　两天后，校园杯第二轮开打，比赛之前班长惊讶道：“靠！11班两个体尖都不上！说是受伤了！天助我也！”

　　艾潇还挺不高兴，叉着腰说：“那我们胜之不武啊！青时？青时我水呢？”

　　青时今天带来的是橙汁，头上还戴着耳朵发箍，“这儿。”

　　艾潇手欠，上场前在青时的假耳朵上薅了一把，“祝潇哥旗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