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征程》流沫

36、第三十六章 替代

　　雷尔夫离开后，外面的一群士兵也离开了，不过还是留了一队人监视他们。
　　而大厅里，米克在被松开桎梏的第一时间，就冲到卡尔旁边。
　　“艾琳娜还好吗？”
　　‘没事。’听到米克的问询，艾琳娜下意识的回答道。
　　“我们先回房间。”
　　卡尔说着，一把抱起艾琳娜，向楼上走去。他让米克回自己的房间取了止血的药，自己则把艾琳娜抱回了她的房间。
　　“那个菜有问题？”待卡尔小心翼翼的把艾琳娜放到床上，想起刚刚的事，他忍不住问道。艾琳娜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如果她不出头，起码他可以继续周旋，她也不会因此受伤。
　　但是她出了头，那就说明，如果她不这么做，就会发生更糟糕的事。
　　艾琳娜捂着自己的额头，点了点头，卡尔问了，自己也没有必要瞒着他，在菜端上之前，她就闻出了不对劲的味道——带有一丝丝甜腻味道的□□。
　　“药来了。”
　　还没等艾琳娜说更多，米克就匆匆忙忙的拿来了他们仅剩的止血药。
　　卡尔拉下艾琳娜捂住伤口的手，鲜血染红了艾琳娜的半张脸，拨开黑色的头发，才能看见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
　　看到艾琳娜的伤口，卡尔和米克就知道刚才雷尔夫下手有多狠了，这么深的伤口，大抵是要留疤的。卡尔心疼的给艾琳娜上了药，所幸伤口是在头发里，不会影响容貌。
　　“哎，要是雷尔夫没注意到你就好了，幸好他没把你带走......”米克有点后怕，如果今天晚上卡尔或者艾琳娜跟着雷尔夫走了，这个后果恐怕是他难以接受的。
　　“菜里有什么？”
　　“什么？”米克一脸迷茫的看着卡尔，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他是在问谁，只是看着卡尔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艾琳娜，所以米克的目光也不自觉的随着卡尔的目光落到艾琳娜身上。
　　‘有药。’
　　“是什么药？”
　　艾琳娜抬眼看着面色铁青的卡尔，很明显，他自己有判断，问她，只是想确认而已。
　　‘你想的那种药。’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米克愣了一下，然后想到艾琳娜反常到底行为，“菜里有药？！”
　　“先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吧。”卡尔并不想回答米克的问题，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他也需要向米克确认，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米克没有看到艾琳娜的回答，但是看着卡尔铁青的脸色，他很明智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且比起这件事，眼下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怎么从这个困境脱身。
　　“你们离开不久之后，雷尔夫带了一批人把这里围了起来。应该是我们进城门的时候被负责检查的士兵记住了，他来了之后就是来找你的，不过因为你们不在，他就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只留下了我。”
　　“然后雷尔夫问了我些问题。”米克看了一眼艾琳娜，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我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回答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看出来我的身份不对劲。”
　　卡尔低头沉思一下，他们的伪装并没有那么高明，像雷尔夫这种经验老道的人能看出来也不足为奇。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我们在这间旅馆还是相对自由的，二楼现在只有我们了。”米克看卡尔没有说话又补充到。“卡尔，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旅馆外面有一群人守着，但是硬闯也不是走不掉。”
　　米克的视线落到艾琳娜身上，他说的能走，自然是不包含艾琳娜的。
　　“那个人敢给我们这么大的自由，就说明他做好了准备，让我们不能从这里逃走，而且就算勉强从这里冲出去，城门那我们也很难突破......”卡尔皱了皱眉，米克说的并不是一个好方法，但是，现在他也很难想出一个更好的方法来.......
　　“那我们就坐以待毙吗？”米克不甘心的捶了下桌子。
　　“我可以代替你。”
　　艾琳娜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沉默，也让卡尔和米克一愣。
　　“你会说话！”米克惊呼出声，然后又发觉自己的声音太大，压低了声音问到，“你为什么一直
　　装哑巴？”
　　卡尔皱了皱眉，他上次听艾琳娜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并不是现在这样的，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你要怎么代替我？”卡尔沉声问道。
　　“我可以把发色和瞳色都染成和你一样的，虽然我没有你高，但是也还算高挑，穿增高鞋，趁着夜色未必不能蒙混过去。”
　　听着艾琳娜的话，卡尔想起乔治给他的那张清单上，槐米和菘蓝。
　　“原来你早就有准备了。”卡尔苦笑一下，“就算你代替了我又如何？还是那句话，我们离不开这间旅馆，就算勉强逃出去了，也很难离开斯塔尔。”
　　“如果我能杀掉雷尔夫呢？”艾琳娜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雷尔夫死后，我可以制造混乱，没有了指挥者，你们出城会更容易些吧。”
　　米克听见艾琳娜这么说，深吸了一口气，这确实是简单有效的方法，但是，艾琳娜能做到吗？
　　“且不说你能不能做到，这之后你要怎么办？”卡尔也明白，艾琳娜说的这个方法对他们是最好的选择，但，也仅仅是对他们而已。
　　“能逃就逃。”
　　“那逃不掉呢？”
　　听到卡尔的话，米克也反应过来，如果真的这样做，无论成功与否，艾琳娜都很可能会死。
　　“那就留在这。”艾琳娜这话说得隐晦，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和卡尔谈及自己的死亡。
　　明明她，应该已经习惯了的，甚至可以说，她早就应该死了才对。
　　“我不同意！”在米克脑子还乱糟糟的时候，卡尔就否决了艾琳娜的想法。“这样做，无异于让你去送死！”
　　“你比我更重要。”
　　“这不是让你代替我送死的理由，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可是你能做到更多的事。”艾琳娜望着卡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到。“生命的确不分高低贵贱，但是，你活着，能拯救更多的人，我说的没错吧，殿下。”
　　米克震惊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卡尔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而艾琳娜就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让我代替你吧。”
　　“我死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为你而战，就算真的没有逃出来，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是我唯一能回报你的了。”
　　“这样我们就可以两清了。”
　　“离开斯塔尔，然后忘记我。”
　　“这样就足够了。”
　　艾琳娜说完，屋子里安静了许久。
　　米克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不能轻贱人命，他可以为卡尔去死，却不能理所应当的让无关的人为卡尔送命。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感到异常羞愧，因为他知道，他对艾琳娜的提议，心动了，无论艾琳娜成功与否，都会为他们出逃争取时间，这正是他们所需要。
　　但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虽然米克清楚，哪怕卡尔不想答应，他也会劝卡尔答应的。因为比起良心的谴责，卡尔的性命对他高于一切。
　　卡尔沉默良久，抛去他是受益者这一点不谈，艾琳娜的方案确实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案。她能提出来，就说明她有很大的把握能杀掉雷尔夫，这点他和米克都没有把握能做到，只不过这之后，她的安危就不好说了。
　　“好。”
　　卡尔最后还是决定答应下来，无用的善良只会害了他们三个人，而且艾琳娜说的也没有错，生命的价值确实无法衡量，但是他确实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可就算这样......
　　“我会尽快和我的人会和，然后带他们来救你......”
　　“不要来救我。”艾琳娜打断了卡尔的话，“不要来救我，你要平安，要活着回到自己的国家。”
　　“你有着更尊贵的身份，肩负着更重要的责任。”
　　“我所有的牺牲，都是希望能做到更多事情的你，去拯救更多的人。”
　　“不要害怕也不要愧疚，我相信你可以的。”
　　“所以你也要相信，你是可以的。”
　　艾琳娜看着卡尔，温柔的笑了出来。
　　“况且，我未必会死在这里。”
　　卡尔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紧紧地抱住了艾琳娜。
　　“我不要和你两清，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两清的，这是我亏欠你的。”
　　“如果真的觉得亏欠我的话，能不能帮帮我的国家？那是一片美丽的土地，也许没有那么好，但是也没有那么糟糕，那里有很多很好的人，他们都值得更好的明天。”艾琳娜轻轻地的回抱住卡尔，温柔的安抚着卡尔几近崩溃的情绪。
　　“我答应你，让更多的人看见黎明，和你，和我们一起。”卡尔不是不明白，这也许是艾琳娜最真实的愿望，可她选择此刻说出来，并不是真的期待他能做到。
　　艾琳娜只是给了他一个放弃她的理由。
　　“你会来找我吗？”卡尔问道。
　　“不会。”艾琳娜回答到，无论生死，艾琳娜这个人都应该消失在卡尔的生命里。
　　“那我就去找你。”卡尔收紧了抱着艾琳娜的手，“活下去，然后等着我来找你。”
　　艾琳娜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我会活下去，等着你来找到我。”也许是因为不忍心卡尔太过失落，也许是想给自己留一线希望，艾琳娜应下了卡尔的话。“作为交换，在找到我之前，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我期待着我们再次相逢的那天。”艾琳娜轻声道，是说给卡尔听的，亦是说给她自己听的。